文士還想罵,被旁邊桌的素衣青年截住,「話也不能這麼說,靖王夫婦不是親自登了樓台,說是郡主身體抱恙,這幾個月又戰事不斷,怕百姓害怕,才叫人暫時假扮。」
書生譏諷道︰「那不過是靖王夫婦穩壓民心的搪塞之詞,你也相信。最叫人不敢相信的是那個冒牌貨竟拐走了常樂郡主全心待著的夫君-紇不凡,常樂郡主也放了風出來,說什麼也要尋到紇不凡,這戲還有得看。」
文士被對方嗆得面紅耳赤,「軍師是在戰亂中失蹤,沒準是被人擄去,或者是傷在了何處。他這些年來,戰戰兢兢一心為民,怎麼能容人這樣抵毀侮辱?」
書生冷笑,「听說他與那冒牌貨好不親密,這時二人同時失蹤,真以為是唱戲,處處巧合?」
文士還想再辯,王妃的手下已有人按捺不住火氣,正要起身,另一個官差打扮的人不以為然道︰「找到人,自然水落石出,如果二人不在一起,軍師自然就是戰亂失蹤。如果二人在一起,這私奔一說就怎麼也洗不掉。是牛是馬,到時自然會見分曉,如今都不過是各人猜測,何必紅臉。」
文士和書生這才各自憤憤轉開,不再爭吵,王妃的屬下瞪了書生一眼,重坐回去。
無憂在門後听著,身上軟軟地提不起力氣,轉身靠了身邊牆壁,黯然神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輪軸轉動的聲音,連忙抹了眼角的淚,抽身急走,但已經來不及,寧墨進門,看見欲走的無憂,停了下來,掃了眼堂中閑談的人,眸色微沉。
無憂被撞了個正著,只好停下,掩飾道︰「有些悶,下來走走。」
寧墨輕點了下頭,轉動木輪,從她身邊滑過。
他腿上放著個托盤,上面有三個小菜,兩碗米飯,另有一碗參湯。
無憂跟上去,「我來拿吧。」
他抬眼睨了她一眼,停了停,容她端起托盤。
回到房中,無憂自覺得擺好碗筷,遞了筷子給寧墨。
無憂沒什麼胃口,不想給寧墨添加麻煩,強迫自己用膳,但再怎麼努力,只扒了小半碗飯,就再也吃不下。
寧墨也不勸,只是盯著她喝下參湯,便喚了小二進來收碗。
飯後,寧墨挑了燈,取了本書卷在桌邊靜看,沒有離開的意思。
無憂看了看左右,雖然房中有兩張榻,但綠鄂已經離開,這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孤男寡女實在不便,何況對方還是有未婚妻的人。
但寧墨太靜,性情也太冷淡,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想再去開間房,又怕他想到別處,傷他自尊,忐忑不安地坐了一陣,輕咳一聲,「我們這樣,綠鄂不介意嗎?。」
他正一手捏著書卷,一手掐著根針頭烏黑的銀針,蹙眉思索,听了她的話,只淡淡道︰「她介不介意,與我有何關系?」
無憂怔道︰「她……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
「你信?」他抬眼起來。
無憂與他面對面地沉默了半晌,撇開臉,自嘲地一笑,早該想到那是他遠離她的借口。
這一夜,她不再問他是否另外要間房,只呆呆地坐到听見窗外傳來三更的更聲,就老實地爬上之前睡過的單人床。
燭火隨之被寧墨吹熄,黑暗中卻听不見他離開桌邊的聲音。
睡到半夜,蒙蒙醒來,睜開眼,月光下,見寧墨仍坐在桌邊,只是單手支著額頭小睡。
起身抖開身邊備用的被子,躡手躡腳地下床,將被子蓋在他身上。
被子剛剛踫觸到他的身體,他就猛地睜開眼,與她目光一對,便垂眼看向她還攥在手中的被子。
「怎麼不上床睡。」無憂模向他的手,只覺得入手冰冷。
「習慣了。」他本能的縮回手,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拿開,移向門口,開門出去。
無憂一陣難過,他腿不方便,這些年,怕是不知有多少夜都是這麼坐著睡覺。
走到門邊,望出,見他依在門外欄桿前望著天上明月。
猶豫了一下,邁出門,坐在他身邊朱漆欄桿上,順手拆了一片樹葉,在手中把玩。
他看著在她指間中慢慢轉動的樹葉,良久,輕聲道︰「就這麼想見他?」
無憂怔了一下,慢慢抬頭,陰影中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不知他為什麼突然發問,不敢貿然回答。
靜靜等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卻再沒見他說話,垂下頭,一點點掐著手中樹葉,如果他不願說話,是勉強不來的。
「見了又能如何?」他的視線仍停留在她手上被掐得越來越小的樹葉殘片上。
無憂搖頭,「我也不知道。」
食客們的話,如一盆冰水將她心里殘存的一點奢想火苗,生生熄去,與其說是心痛,倒不如說是將她的心髒掏空。
她現在留在這里,是希望寧墨能安心為不凡治療。
與他對坐了許久,問他︰「他的傷真的能治嗎?。」
「如果不能治,你將如何?」他的聲音淡如夜風,完全听不出他說這話,到底是能治,還是不能治。
無憂自從醒來,見著寧墨,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寧墨身上,所想都是他現在如何。
雖然擔心他死去,但一直不敢面對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該怎麼辦的問題。
被寧墨一問,頓時啞然,無從答起。
寧墨終于抬起眼,視線離開她手中樹葉,看過她的眼,望向天上明月。
她的心思再明白不過,不凡死了,這世上就再沒有什麼能留下她,「你去休息吧。」
「夜深了,你身子也不太好,這屋外露水又重……」無憂看向他的腿,他才能站立不久,如果不注意調養,再讓寒氣侵入,只怕更難恢復。
站了一陣,見他不理,只得轉身進屋,卻听身後傳來他輕飄飄的聲音,「你如何看我?」
無憂愣了一下,輕抿了唇,在心目中,他是極好,但這麼說出來,他只會覺得她是奉承而言,還沒能尋到合適形容,又听他道︰「還是別說的好。」
他轉身過來,從她身邊而過,先行進屋,仍停在桌邊,撐頭休息。
無憂掃了眼屋角的另一張床榻,「上床睡,不好嗎?。」
「不必。」
無憂在屋中杵了一陣,不見他再有動作,只得回到自己床上,睡下去,卻怎麼也睡不著,爬坐起來,「你是不方便上床嗎?我扶你。」
「多事。」他微蹙了眉。
無憂訕訕躺下,沒一會兒功夫,又爬了起來,「你坐著,我躺著,過意不去,沒辦法睡……」
話沒說完,見他手臂一揚,金光閃過,暗叫了聲不好,身上一處被針刺了一下,微微一痛,仰面倒下,再爬不起來。
身子不能動,瞪眼斜視著他,「喂,我也是好心,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做什麼要封我的穴道?」
他半睜開眼,向她斜睨過來,冷道︰「看來,仍是不肯老實。」
「我哪有。」無憂話剛出口,突然想到什麼,驚叫道︰「我睡,我睡,別……」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身上又是一痛,眼皮一瞌,就人事不知。
寧墨來到床邊,伸手拈開散在她面龐上的亂發,又為她拉好被角,就著月光,靜靜地看著。
被點了睡穴的她,難得的安寧,隨著她均勻沉緩的呼吸,蒼白的小臉慢慢變紅,粉得如同隻果,煞是可愛。
他曲著手指輕輕摩挲她的小臉,半晌,幽幽嘆了口氣,「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麼?那個人的替身,影子……還是其他……」
苦笑了笑,慢慢收回手,不管是什麼,他都沒資格再對她奢望什麼。
將她好好的交到那個人手中,天意弄人,她和那個人仍是無法相守。
良久,遠處傳來一聲雞鳴,他才收斂心神,挪了開去,頭靠了身後背椅,打個小盹。
無憂醒來,閉著眼,听了一陣,听不見房中有動靜,試著動了動手指,能動……又試著動了動腳趾,也能動。
忙一骨碌爬起來,見寧墨已經不在屋中。
活動著手腳,身上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反而精神飽滿,長噓了口氣。
這個寧墨說下手就下手,一點不手軟,以後還是少惹為好。
雖然明知他是為了她好,但想著被他當布女圭女圭般擺布,卻有些憋氣,听見門外傳來木軸聲,一拉被子,匆忙滑躺下去,繼續裝睡。
既然他要她睡,她就不吃飯,不說話地睡給他看。
听見他將托盤放在桌上,單著一只眼偷偷看去,是她喜歡吃的青螺粥,頓時感饑餓。
寧墨擺放著飯菜,淡道︰「醒了就起來洗漱。」
無憂忙將眼用力閉緊,眼不見心不煩,打死不起來,除非……
除非他來給她說好話,保證以後再不點她穴道,再不強迫她做不願做的事。
寧墨眼風輕飄飄地掃過榻上無憂,揭開蓋著菜肴的蓋子,盛了碗飯,自行食用。
無憂眯著眼偷看見,郁悶得險些暈過去,他居然……自己吃上了……
飯菜香氣飄來,無憂的肚子不爭氣得咕地一聲叫,囧得臉面通紅,恨不得扒個地洞鑽下去。
☆☆☆☆☆☆☆☆☆☆☆
報怨聲太多,我想有必要再解釋一下。
我在寫俊男坊時太過拼,結果落下淋巴結炎和膽囊炎,前幾天做孕前檢查,又查出子*里有3.2MM的腫瘤,各種病如今都沒有很好的治療方法,要麼養著,要麼手術(子*現在還不能手術),即便是手術也不能根治。
雖然我是以寫書為生,但是不可能為掙這錢,加重病情。
身體狀態好和時間允許的時間,我會盡量加更。
醫生也一再交待我所有的病都得保持好心情,所以接受不了我的更新的親希望完本再看,不要出言相罵,我希望在還能寫的生涯里,在好心情中渡過,而不是在罵聲中渡過。
如果有一天,寫書成為一種情緒上的負擔,我會放棄,畢竟健康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特別是移動方讀者年紀偏小,對他人的生活,還不能有太多的理解,但還是希望大家能保持和氣,就算有意見,也希望語氣能委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