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又笑,「姑娘,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腳不軟嗎?我看啊,你就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上來吧。馬車還得一天一夜才能出這山,照你這麼走法,五天也未必走得出去。公子就怕姑娘使性子,叫我多備了糧米,你走十天,我們也陪著。小的只是怕你這麼不吃不喝的,用不著一天,就得餓趴下。你餓癱下了,還得小的把你扛上來。小的趕車夠辛苦的了,你就體恤體恤小的吧,啊?」
無憂哼了一聲,把臉甩開,這臭小子,自從知道她不是興寧,完全沒了規矩,「體恤你個頭,誰信?」
「不信啊?那你慢走,我先睡一覺,養養精神,一會兒好下車扛你。」平兒嘻嘻一笑,抱著馬鞭,真靠了車壁打盹。
無憂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扛個人上車,有這麼勁費嗎?
呸了平兒一口,有其主必有其僕,恨不得將他揪下來陪自己走路。
寧墨從簾縫中望著抱著胳膊憤憤不平的無憂,眸子里的寒意淡去,浮上溫如暖風的淺淺笑意。
她睡得太多,確實該下車走動走動。
無憂兩腿還真餓得有些發軟,卻又不肯這麼妥協。
不死心地自行往前尋找,走了一柱香時間,更餓得頭昏眼花,仍是滿眼的白石紅土。
偷偷瞄了慢慢跟在身側的馬車一眼,就這麼乖乖上去吃了接著睡?
不行不行,太過窩囊
不上去,接著餓肚子?太遭罪……
真是該死的寧墨
上車?不上車?
躊躇不定。
突然看見前方有一處湖潭。
無憂臉上愁雲一掃而空,有烤魚吃了。
寧墨啊寧墨,等我吃飯喝足,上車見著香爐就丟,敢動手,我就跳車,看你怎麼迷倒我?
主意打定,得意中三步並兩步的奔躍向湖潭,往湖中一看。
湖面上熱氣騰騰,不斷的有氣泡從水底冒起。
居然是熱水泉。
所有喜悅化成煙雲,一坐倒在湖邊,納悶的想一頭扎進湖里。
無憂苦巴著臉,托腮瞅著面前冒著水泡的湖面,一個水泡爆開,一股熱氣徐徐升起,慢慢化在空氣中。
這湖水熱得沸騰,放魚下去,都能煮成漁湯,還哪來活魚?
烤魚填肚子的事打了水泡。
車廂來飄來寧墨冷冷的聲音,「平兒,去湖中打些水來沏茶。」
無憂氣得咬牙,還大有故意氣她,不是?
回頭嚷道︰「要不要給你打兩桶水洗澡啊?」
車廂里靜了一會兒,傳來輕飄飄的兩字,「也好。」
好他的頭,無憂殺他的心都有,飛身回到車上,一摔車簾坐到矮桌邊,端了碗就吃,真是餓死了。
「你做了什麼手腳,讓我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寧墨視線不離手中書卷,「不過是些助消化的東西。」只有這樣在她睡夢中,才能更好的吸收和消化和吸收吃下的食物和藥物,令她的身體更好的恢復。
只有將她身體調好,她在以後面對更多的難處時,身體才能撐得下去。
無憂大口吞咽著美食可口的飯菜,不得不承認寧墨在她百般為難下,手藝越發的飛漲。
如果不是那些該死**,每一道菜都是難求的美味。
明知他是為了她好,但這般任意擺弄她,讓她不能不生氣。
一碗飯下肚,已不如先前饑餓,各樣菜扒了些在碗中,滾到寧墨面前。
寧墨不知她又要玩什麼花樣,抬眼看來,只見她夾了一筷子菜肴湊到他唇邊,臉上堆著笑,道︰「你也吃些。」
無憂的目的再明顯不過,想她睡,那他也別想坐著。
她這孩子氣舉動,讓寧墨不禁莞爾,然視線落在還沾著粒飯粒的筷子上,心跳卻不由得慢了一拍。
無憂與他一起這些日子,知道他是極整潔的一個人,這飯粒雖然是夾菜時沾上的,看上去確實不雅。
這里只有一雙筷子,她可懶得叫平兒再送雙筷子進來。
也沒多想,伸出舌尖,把飯粒舌忝去,重湊到他嘴邊。
寧墨心髒又是一緊,接著快速地跳了開去,臉上火辣辣地燙,與她共用一雙筷子,實在是太過親密。
「自己做的飯菜,也不敢吃嗎?。」無憂挑釁地抬高下巴,暗哼,還沒吃呢,就心虛得漲紅了臉,更不肯放過他,要變豬,一起變好了。
寧墨被她迫得無奈,強壓心慌意亂,垂下眼瞼,長睫掩去眼里的無措,微湊上前,將那口菜肴含入口中,滿口菜香,更多的卻是她的芳香。
無憂挑眉,將筷子含入口中,吮去上面殘汁。
寧墨的臉越加紅得透熟,不敢抬眼看她。
無憂瞪著他咽下菜肴,又夾了別的菜肴塞入他口中。
寧墨不自在地手腳不知放在何處,明知她是為了小報復,心間仍絲絲的甜。
無憂將所有菜肴包括湯羹,米飯都全灌了他一遍,相信要中**,他也難逃,滿意地退坐回去,倒了杯茶,捧在手中,瞅著他慢慢地飲,等著他藥性發作。
寧墨抬手拭去嘴角菜汁,輕咳一聲,強掩此時的尷尬,「飯菜里沒有**。」
無憂怔了一下,嘴角的笑快速消失,看向手中的茶,臉色微變,撲上前,也不理他願不願意,將杯中剩下的茶水盡數灌到他口中。
在府中時,還裝裝端莊,現在沒了那假身份約束,自不再理會什麼禮數,又在氣惱之中簡直可以‘野蠻’二字形容。
寧墨知她惱自己迷了她這許多天,任由她胡來,等茶水下肚,才道︰「茶中也沒**。」
無憂又是一怔,飛快轉身,看過車廂中角角落落,確實沒發現焚香,又去翻他衣袖,難道他也學會了象了了一樣用毒?
寧墨看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她,終于崩不住臉,和聲道︰「飯菜和茶中確實都沒有**,但用過這些飯菜,再喝那茶,便會起反應……如果你不喝那茶,今天是不用再睡的。」
無憂手一抖,手中茶杯跌到桌邊,他是吃準了她有吃完飯喝茶的習慣……
晃了晃頭,果然有困意襲來,怨念地喚道︰「寧墨……」
繼而一想,不對……他也同樣吃了飯菜,喝了茶水,卻半點沒有睡意,上前揪了他的袖角,「你故意胡說來氣我的,是吧?。」
「自然不哄你。」寧墨看著她紅潤的面龐,心里一陣欣慰。
「可是……可是你明明也……」無憂揉了揉越來越沉重的頭,向前撲倒,再也睜不開眼。
寧墨將她接住,低聲道︰「我不怕**。」
無憂一聲哀怨地呻-吟,意識開始模糊,在他勁邊最後一聲呢喃,「寧墨,你才是天下最大的壞蛋。」說完,沉沉睡去。
她柔軟的身子伏在他胸前,寧墨感覺到她的呼吸輕拂在頸邊,酥酥地癢,如同他心里剪不斷,拋不去的情絲。
痛苦卻又幸福。
他慢慢收緊手臂,將她攬緊,側臉過來,唇貼上她微冷的額頭,輕輕摩挲了幾下,慢慢滑向她的眼,再順著她挺秀的鼻梁,落在她微撅著的小嘴上。
「壞蛋就壞蛋吧,只要你能活著就好。」
平兒輕揭車簾,看見寧墨正緊擁吻著無憂,怔了一下,忙落下簾子退了出去,輕咳了一聲。
寧墨驚醒,俊臉緋紅,將無憂輕輕放落下去,為她蓋好被子,「什麼事?」
「紇公子在前停下了,好象是在沐浴更衣。」平兒在簾外壓低聲音。
寧墨揭了窗簾,果然見前方圍了幔布,幔頂搭了一襲不凡的白袍,葉兒在幔外捧著皂角軟巾服侍等候,鳳止卻靠立在一旁把玩扇子。
鳳止見寧墨的馬車到了近前,便躍身上車,「請我喝杯茶。」也不管寧墨答不答應,自己撩起車簾,視線徑直落在無憂熟睡的面龐上,有些失望。
寧墨眉頭微蹙,沉著臉,沒有好口氣,冷道︰「不方便。平兒,送客。」
「看樣子,確實不方便。既然如此,這茶下次再喝。」鳳止揚眉,不等他發火動手丟他下車,自覺躍下車。
寧墨薄唇抿緊,俊美的面龐上罩了薄冰。
鳳止回到不凡的車里,不凡正端了杯清茶慢飲。
不凡見他回來,另斟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她又在睡嗎?。」語氣平和。
鳳止抽了一邊嘴角,將茶一飲而盡,「看樣子,寧墨是故意與你作對。」
「這才是他。」不凡沒有意外,他固然有百樣心機,寧墨又何嘗不是心細如發,揭簾對外面的清兒道︰「可以走了。」
清兒下車,一邊收拾幔布,一邊道︰「葉兒姑娘,我家公子說不想洗了,可以走了。」
葉兒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另一輛馬車,臉上沒有任何怨色。
長寧看著葉兒坐下,一擰秀眉,「睿親王不洗了?」
「嗯。」葉兒將皂角放好,正襟坐下,「或許是身子不舒服,又不想動彈了。」
長寧瞅了她兩眼,他們還沒成親,便要她捧巾服侍,本不合禮,但如果服侍了他沐浴,二人的名分也就訂下了,偏偏言弟又反悔了。
這樣來來去去的,倒象是在戲弄她,葉兒居然絲毫不惱。
Ps︰會有二更。
寧墨已經在上戲,不知大家對這個角色是否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