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有理,十分地有理蘇靜姍可不就是他費勁了心思才娶回家的?雖說當初娶她進門的原因無關情愛,但道理卻是差不多不是?而蘇靜姍的情況正好同他相反,乃是被動出嫁,難道這就是他總覺得蘇靜姍不夠十分熱情的緣故?
想到這里,劉士衡頗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連忙問劉士元︰「六哥,那我該怎麼做?」
「晾著她。別慣著她。」劉士元十分肯定地道,順便將一杯酒倒進了嘴里。最後還補充了一句︰「一直晾到她心生不安,主動來找你搭訕為止。」
「這樣成麼?」劉士衡半信半疑。
劉士元拍著胸脯道︰「若六哥的話你都不信,你還能信誰的去?六哥家妻妾成群,可你何時見她們吵鬧過?這樣的人家,你能找出第二個?」
劉士衡想了想,還真是這樣,從來沒見劉士元家的後院起過火。不如就信了他,回家把蘇靜姍晾著去?可是,可是,蘇靜姍正懷著身孕呢,這若晾出個好歹來,該怎麼收場?他仔細想了想,劉士元是本家親戚,算不得外人,于是便問道︰「六哥,這若是六嫂正懷著身孕,你也舍得晾著她?」
劉士元听他這樣說,猜出個大概,笑道︰「若是懷了孕,那就更好辦了七弟呀,你還沒當過爹,不曉得這孕中的女人,最耐不住寂寞了,只要你三天沒理她,她就乖乖地黏上來了。」
「真的?」三天時間不算長,劉士衡很是驚喜。
劉士元重重點頭,于是劉士衡便一拍他的肩膀跳起來,飛也似的地跑了——他想著,從他出來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不知正在孕中「耐不住寂寞」的蘇靜姍,有沒有一點點想黏他的意思了呢?
又是這個肩膀就不能換一個拍麼?劉士元疼得淚花子都快冒出來了,實在忍不住叫喚了一聲。正在外面同掌櫃結賬的松煙听見聲響,連忙進來詢問。劉士元逮不到主人,便沖著他這個小廝破口大罵︰「別人不恥下問完,都是親自執壺敬酒,他倒好,不但不敬酒,還朝我肩膀上按」
松煙方才守在門外,並不知里面發生的事情,因此不解︰「六少爺,您不喜歡別人按你的肩膀?」
「甚麼不喜歡他先是朝我這肩膀捶了一拳,接著又拍了一掌,然後又是一按,我這肩膀又不是鐵打的,受得了嗎?」不跳字。
松煙看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但又怕劉士元會因此而更加生氣,于是只得死死忍住。好在劉士元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一會兒就走了,他這才大口喘氣,心道,一定要找機會找七少爺好好敲敲竹杠才行,七女乃女乃說過的,這叫作甚麼……精神損失費。
他的七少爺,此時剛踏進臥房的門,正一手掀起簾子,一手對著錦葵猛揮,叫她快些退出去。錦葵一走,他便把半個身子藏在了簾子後,探著個腦袋朝臥室里頭看,一副鬼鬼祟祟地樣子,這的虧如玉不在家,不然非得把他當賊拿了打。
蘇靜姍還躺在床上,但卻又不像是睡了,劉士衡想看看她正在做甚麼,卻無奈她是背朝外的,任他把脖子伸得老長,也還是甚麼都看不見。
磨蹭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劉士衡就再也忍不住了,只好裝作剛回家的模樣,若無其事地慢慢走進去,以眼角的余光去瞄床上的蘇靜姍。
只見蘇靜姍側躺在枕頭上,枕邊堆著一堆賬本,還有一把小巧的算盤,原來是在算賬。
躺著算賬,對眼楮不太好罷?劉士衡慢慢地朝床邊挪了兩步。不行,才向六哥取過經,女人要晾著劉士衡又朝後退了兩步。睡了這麼久了,是不是該起來活動活動了?劉士衡再次朝床邊挪了兩步。不行,劉士元才說過,女人不能慣劉士衡又朝後退了兩步。
算了罷……反正劉士元說過,懷孕中的女人耐不得寂寞,最多不過三天她就又黏上來了……劉士衡正想著,卻見蘇靜姍猛地回頭,驚訝地望著他道︰「你屬貓的呀,走路都不帶響」
劉士衡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由于他朝床邊挪的步子大,朝後退的步子小,所以人已經是離床邊只有兩個拳頭大小的距離了。
他很有一種做壞事被人發現的尷尬,嘿嘿笑了兩聲,正要開口應答,卻突然愣住了——蘇靜姍主動開口跟他打招呼了而且是以開玩笑的方式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開始黏他了?哎呀,劉士元真乃諸葛再世,懷孕中的女人果然是耐不得寂寞的,你看蘇靜姍這才過了短短幾個時辰,就耐不住了
劉士衡歡欣鼓舞,劉士衡喜不自禁,劉士衡忍不住跳了起來,伸出胳膊就要把蘇靜姍攬進懷里。
但是,蘇靜姍卻跟個沒事人似的,把頭一回,又繼續看賬本去了,只留了個裹著被子的背給劉士衡。
這,這是甚麼情況?劉士衡再一次愣住了,而且半晌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蘇靜姍慢慢地看完賬本,翻身起床,發現劉士衡竟在立在床前,不禁驚訝無比︰「你怎麼還在?」
「我……」劉士衡突然覺得自己不知該說甚麼好了。
蘇靜姍走到門邊,喚錦葵︰「趕緊叫門上備馬。」
備馬?是她想吃甚麼了麼?听說孕婦的口味都會變得很怪,而且想起一出是一出。不過,能為娘子出門買吃的,是一件幸福的美差,劉士衡擦拳磨掌,準備出發。
然而蘇靜姍的吩咐卻還沒完︰「七少爺要去陳少爺家,不必給他留飯了。」
去陳琳瑯家?他甚麼時候說過要去陳琳瑯家了?之前陳琳瑯來家時,倒是邀請過他去陳家吃年酒,可這時間不對呀?劉士衡正奇怪,蘇靜姍卻是一把將他推了出去,然後 當一聲把門給關上了,隔著門道︰「去罷,陳少爺家的家伎多著呢,記得挑個漂亮的。」
哼,叫你攜伎郊游,叫你進了門還不理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不把我當回事了蘇靜姍靠在門上直磨牙。
劉士衡站在門外,默默地念叨︰女人不能慣,不能慣,得晾著她,你越讓步,她就越是得寸進尺……她現在之所以這樣凶,乃是因為還沒感到寂寞……只要等她一寂寞,就會黏上來了……
念叨了一會兒,劉士衡突然想,既然蘇靜姍還不黏上來,何不給其下一記猛藥?既然是她自己開口叫他去陳琳瑯家找家伎的,那他就真去,讓她跌腳後悔去
不過,她曾經拎著他的耳朵說過,如果他膽敢在外做對不起她的事,她就要拿那把捅過蘇遠光的匕首,親手閹了他的……
以蘇靜姍的個性,可能真的說得出,就做得到,所以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去嘗試罷……
不過,去一趟陳琳瑯家,就算甚麼也不做,嚇一嚇她也是好的。說不定經這一嚇,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劉士衡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于是馬上動身,朝大門而去。待走到門口,他發現門前竟真有小廝牽著馬在等他。原來蘇靜姍並不是拈酸吃醋,而是來真的看來,看來蘇靜姍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他……劉士衡突然覺得鼻頭一酸,幾欲落下淚來。他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連忙翻身上馬,飛也似的朝陳琳瑯家去了。
蘇靜姍之前還說,要他以後騎馬郊游時,務必挑個漂亮的伎女,難道這話也是真心的,而非因為吃醋?劉士衡坐在馬上,直覺得一顆心越來越涼。
此時的蘇靜姍,卻是悠悠閑閑,啃著黃大嫂特意為她做的烤雞翅。錦葵端來一盆熱水,為她月兌去襪子,然後小心地把她的腳泡進熱水里。
蘇靜姍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滿足地閉上了眼楮。正在這時,楊柳風風火火地奔了進來,急吼吼地道︰「七女乃女乃,七少爺真騎馬去了陳少爺家,你知道不知道?萬一他一個把持不住,真挑了漂亮的伎女……那可怎麼辦?」
「放心,不會的。」蘇靜姍睜開眼,啃了一口雞翅,「味道不錯,你和錦葵也拿些去吃。」
楊柳急得直跺腳︰「七女乃女乃,你就這麼相信七少爺?萬一,萬一呢?」
「沒有萬一。」蘇靜姍說著說著,竟露出一臉壞笑,「我要叫他高高興興地去,灰頭灰臉地回。若是運氣好,被罵個狗血噴頭再回來也是有的。」
高高興興地去,灰頭灰臉的回?還有可能被罵個狗血噴頭?這怎麼可能?劉士衡同陳琳瑯的交情非淺,只怕他去了一說,陳琳瑯就會主動把美伎奉上,任他享用了,又怎會讓他灰頭灰臉的回還挨罵?要知道,劉士衡去了陳家,都是不需要通傳,可以直接進到廳里去的。
楊柳看著蘇靜姍,滿臉的懷疑。
蘇靜姍還樂呵著,啃著雞翅,哼起了誰也听不懂的歌兒。
楊柳沒有辦法,只得跺跺腳,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