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國H市。
今天是C國一年一度的中考成績發布日,也是那些子女考上名校或是超常發揮的父母們急切想要找人聊天的時候,比如說,現在這個緊緊抓住自己女伴故作抱怨的中年婦人絕對是其中的典型。
「你孩子考上哪里了?」
我們姑且稱呼她為八卦基因飽滿的母親A吧。至于對面的那個一臉厭惡卻強忍心中的倒霉阿姨就叫她母親B吧!
此刻,母親A面露得意地詢問著自己對面的母親B。
看到她如此得意的模樣,無論是誰都會對兩位居家師女乃的真正關系有些猜想。
好朋友?又或者是長期的競爭對手?多半也是那種從小競爭自己,長大競爭孩子的「損友」吧。但是話說回來要是這樣的話,那兩個孩子還真是……倒霉呀!身為子女要為母親的小心思買單,這真的是一種不幸啊……
「……她……」
母親B一副糾結的模樣,艱難地開了個頭,還未說完,話語權又被母親A搶了去。
「要說我們家一一啊,也真是不爭氣!」
「你根本就是來向我炫耀的!」
母親B在心底不滿地抱怨著。但是由于自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底氣,所以抱怨也只能是埋藏在心底抱怨而已。
母親A還在笑吟吟地抱怨著。
「是嘛?哪有啊!一一可是好孩子,很爭氣的。」
母親B的語氣听起來也有些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也沒有看出A母親對他們家一一不爭氣的抱怨的緣故。
「哪里爭氣啊!要爭氣的話就考入半浮學院了!」母親A都笑開了花,卻還在說著毫無意義的話兒,听得好虛假。
「現在考到了清北學院,還是要學習呀!唉!我都替她累!」
雖然沒有長長的水袖,但是配上母親A那百轉千回的幽怨模樣,可是足足讓看見的人長出好幾身的雞皮疙瘩啊……
「唔……半浮學院每年招生都不足40人,最近幾年還越來越少。能考上當然好,但是考不上也不出奇啊!」母親B強壓著自己的惡心和反胃,說著應該說的場面話,「再說清北學院也不差啊!僅次半浮,排名第二。」
「你也會說那是排名第二了!我們家一一從來用的都是第一的,就連名字也是一啊!怎麼會願意要二的呢?」
「一加一不就是二了!」
母親B小聲地,很是不滿地指出那個被稱呼為「一一」名字的可吐槽之處。
「你說什麼?」
雖然聲音近乎于無,但是身為母親依然不能把這樣微含惡意的解釋忽略。
「那個沒什麼,一一比我家的曦若厲害多了。她好幾科的試卷忘記寫名字了,有沒有高中讀還是個問題呢?」
想要擺月兌一個人的胡攪蠻纏,最好的辦法應該就是比她更甚或者是滿足她的想法。母親B自認做不到第一點,所以她只能選擇第二點——滿足對方的虛榮心。
「這個,你別在意。到時候我也會幫你想辦法的。」
適當的低姿態有時候的確是很好的辦法。
就這樣兩位母親寒暄了一陣,終于分道揚鑣。
「真是,有什麼好得意的!」看著剛剛故作苦大仇深模樣的偽好友,母親B真恨的牙根癢癢,「不就是考上清北了嘛!我們家曦微也是啊!也是NO.1!有什麼了不起的!」
母親B在母親A離開之後終于找到了自豪的理由,口頭上貶褒一番,總算是在心理上找到了支點。
「……啊!我忘了要買花椰菜了!」
同時母親B也順帶想起了自己應該做的正事兒,急急忙忙地向菜市場奔去。
兩個小時之後,買好所需果蔬的母親B也終于回到了那個給予自己快樂但有時候也會給自己添些麻煩的家。
「我回來啦!」
從容的把菜往地上一撇;松開鞋帶,在任由心意地向自己後方一丟,果然可以看出來母親B是回到了自己家。
「曦微?曦弱?你們媽媽——我回來了!」
發現自己說話卻沒有人回應,母親B不由地心里泛起嘀咕。
「莫非……莫非……曦微發現我最近總是晚上偷吃的事,不讓老公和曦弱理我,激我自己招……不能!不能!我一向都很小心!她不可能發現的!」
說著母親B連連擺手,用豐富的肢體語言否定了自己剛剛想到的可能性。
「怎麼你還偷吃啊?」
「啊!」
鼻音稍重,給人一種軟綿綿很好欺負感覺的女孩聲線卻讓心中有鬼的母親即刻大叫起來。
「……是我啊,曦弱!」皺著眉,緊緊護住耳朵以防「魔音」入耳的女孩急忙表明身份,「不是姐姐!」
「……哦,曦弱是你,你姐姐呢?」
雖然曦弱的解釋已經成功地阻止了母親的尖叫藝術,但是還是沒有卸下母親的戒備。
「唉……老媽!你是媽媽,怎麼會怕姐姐啊!」
「那……我不是怕你姐姐,我是……」
支支吾吾半天,可是進入戒備狀態的母親卻還是沒有說明白自己何以這樣丟臉。
「我替你說吧!」不忍心看到母親為難,白曦弱接口說了下去,「你是知道姐姐是對的!知道自己不……啊!痛痛痛!」
話還沒有說完,白曦弱就因為頭上挨了一下叫起痛來。
「知道你老媽你還說!」白太太看著自己女兒緊皺著小臉兒,揉著頭的模樣,卻還是不停地教訓著,「說!你姐姐和我darling去哪里?」
「打我那麼痛,才不告訴你呢!」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白太太只是冷哼一聲,輕輕的揮了揮自己那只保養很好的左手。
「呃……你是我老媽嘛!告訴也是應該的。」
听到白曦弱這樣的回答,白太太才收起自己蠢蠢欲動的左手,輕笑一聲,道︰「那去哪了?」
「我……我收到半浮學院的入學通知,老姐和老爸去幫我到教育局驗驗真假。」
「你說什麼!!!!!」
听到白曦弱的回答,白太太整個人就好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抓住自己的女兒開始猛烈的搖晃,好像她想知道的答案會從白曦弱的身上晃下來一樣。
「你……你別……晃了……我……我知……知道不……不該找老……爸的,但老姐說……說了有……個大人會……比較好……」
咬著牙說完斷斷續續的話兒之後,白曦弱直接翻了白眼,站都站不穩了。
「不是!我是問你考上哪里了?」
「恩?肯定是假的。你問來干嘛!」
「那倒是……算了,當我沒說。我們做飯吧!」
失望地仰天長嘆一聲,白太太終于死了去抖威風的想法。
「你和莫一一不是同年同月生的嗎?為什麼她考上清北,你就連250都不到!!!」
小聲說著自己女兒豐功偉績的白太太慢慢悠悠地向廚房走去。
「等一下!」雖然明白母親只是嘴說說,但是被人揭糗的白曦弱還是無法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一點,「你不先把東西收好?」
順著白曦弱手指的方向看去,白太太剛剛氣沖沖地丟到一邊的鞋子,因為亂扔而弄得枝殘葉缺的蔬菜,還有不小心壓壞包裝兒灑出來的干調末正理直氣壯地鋪滿了白家的玄關。
「你不幫你親愛的媽媽收拾嗎?恩?」
白太太將自己的身體靠近已經被不知應該做出怎樣反應的無辜女兒旁邊,用力地蹭著,表達著自己心中的小打算。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太太太愛自己女兒的緣故,白曦弱硬是被母親熱烈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到了厚重地防盜門上。
「你這樣……」試圖攔住自己母親名為「親昵」,實為「虐殺」的舉動失敗的白曦弱痛苦地發出聲音自救,「……想讓我怎麼樣……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那就微笑吧……」
「听到老媽你如此理所當然的回答,才真的會讓我無法微笑出來吧」,雖然很想這樣吐槽,但是礙于自家老媽那不算光輝但是卻很有壓迫里的光輝形象,白曦弱還是把自己危險的想法吞了回去。
「……老媽?」
「什麼事?」
听到自家老媽毫不在意的回應,白曦弱知道自己剛剛的艱難算是白費了。
「沒事的時候少看點懷舊類的動畫片!」
「什麼!你懂什麼……」
原本是想要發 一下的,但是回頭對上了同自己說話的正主兒,白太太一下子就變成了乖乖的小雛菊,當然還是多少有些瓜噪的。沒辦法,誰讓白太太天生就是一個性格直爽的人呢?
「呃……曦微……你回來了!媽媽馬上就收拾!等一下啊!」
那樣謙卑的態度,討好的語氣,真的讓人相信站在剛剛氣焰囂張的白太太面前的颯爽女生就是白家的大女兒——白曦微。
「轉向轉的倒挺快!」
又一次確定在自家氣勢如虹的姐姐在自己面前不遠處,廢材的白曦弱這才小聲地表達出自己對母親諂媚行為的不滿。
「什……沒什麼!呵呵呵~~~~」
柳眉倒豎,但是在看到自家大女兒明顯護著那個被自己嚇得哆嗦的小女兒的舉動之後,白太太立刻改變了話鋒,一邊傻笑,一邊動手收拾自己制造出的凌亂的玄關。
「不用了!」
但是今天一向愛好干淨整潔的白曦微卻阻攔了母親清理的活動。
「要的要的!做個好榜樣嘛!」
盡管心中竊喜,但是白太太還是假意積極主動想要繼續。
「……不用了,反正你馬上也要出去了!」
「是嗎?不用我……」听到女兒的話,白太太還慶幸自己逃過了又一次的勞動活動,想著一會要偷偷慶祝一番。
只是慢慢的她還是從女兒的話中發現了自己忽略的地方,不由驚叫起來︰「要我出去!!!!!!曦微啊,我是你媽啊!你要趕我走!」
「親愛的,微微不是那個意思。」
直到這一刻白家唯一的男人,也是白家的戶主——白銘先生才意識到自己那個思維方式一貫特別的女兒似乎表達錯了話題的重點,急忙開口解釋。
「不是?那為什麼要讓我出去啊!不就是弄亂家里了嗎?馬上收拾好,不行嗎?。」
「……你听完我說的消息,一定會主動出去的。」
「不不不不!!不要!不要听!!!」
可是事情不會總如人們一開始設想的那樣。
這不,白銘還沒有開始自己的解釋說明,白曦微就搶著繼續駭人听聞了。
「哎!不是了,是我們家的小白考上半浮學院了,以你的性格會不出去好好宣傳宣傳嘛!」
「我不听!小白考上半浮也不能……等等!你們說誰考上半浮了?」
捂著耳朵自欺欺人的白太太不滿的重復著自己daring的話,終于開始慢慢意識到女兒對話的著重點。
「我妹妹白曦弱。不知道為什麼249也能考入NO.1?難道說250不行,只有比250低的才可以?」
「喂喂!!」
「真的!?」
不滿的抗議和母親欣喜若狂的反問交織在一起,向明確解釋的白曦微撲來。而白家大女兒似乎是為了維護自己一貫在家庭中的至高地位,並沒有明確回答,只是輕輕的頷首,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然後白家玄關就傳來了叮鈴桄榔的聲音。白太太迅速的套上被自己丟到天南海北的鞋子,慌慌張張地推開眾人向門口奔去。
白銘不解地搔頭,問道︰「親愛的,你干嘛去。」
「還用問?當然是去氣胡雪晨了。」
理所當然的回答。一切都如白曦微預料的那樣。
這也間接證明了丈夫對妻子的了解和子女對母親的了解兩者何者更加深刻。
「什麼一一,最後還是我們家二四九管用!」說著解氣的話語,白太太飛似的離開了家門。
听到母親發泄的話語,白曦弱真的坐不住了。她急急忙忙趕到門口,可是卻只看到了因為老媽離開而揚起的灰塵和菜葉。
「不許給我亂起外號!!!」
氣急之余,她也只好憋足一口氣,試圖警告自己那個得意忘形的老媽。
「別這樣!月兌線老媽只是替你高興。」
「對呀,小白,你要體諒你媽媽。」
「……哦,我知道了。」
面對姐姐、老爸好言安慰的二重奏,白曦弱也只好偃旗息鼓,委委屈屈的妥協了。
只是……
「知道就好了!快點做飯哦!小二四九~~~」
「白曦微!你!!!」
尖銳的叫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