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師留下的,也許我該更早找到這些,也許很多悲劇就不會發生了,你自己看看……」一張張紙從江城子手中拋向了玉樹,地上,她身上全是一副副少女的畫像和一些書信。紙上的女子一顰一笑,都那麼的生動,美好,一張張全是少女時的玉樹。
玉樹跪坐在地上眼神呆滯,默默的看著地上的畫,一張的撿起,嘴里喃喃道︰「不是的,這不是他畫的,他不愛我,他不要我……」一滴一滴的淚落到紙上,映透了紙。
「不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愛你,他只是在等,等你長大,等你知道什麼是愛,可是你沒有給他機會,玉樹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侍衛,他也許知道的比我更多」江城子說完抬頭看了看候在一邊準備和洛梅風拼命的小胡子,嘴角有抹不可察覺的笑意。
小胡子被點了名,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公主,小人什麼都不知道,江城子在胡說,你不要信他的話」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告訴我,少鳴是不是愛過我,是不是……」玉樹聲音變的歇斯底里,死死的盯著小胡子。
「武侍衛,你不是一直都愛著你們家主子嗎?為了他還曾質問過洛老師,你就實話告訴公主,那天洛老師都和你說了什麼」江城子悠悠的說道,那種語氣和眼神讓人覺得越發不可捉模。
「你胡說,我是質問過洛少鳴,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我一直對公主忠心耿耿,從沒有過非分之想」小胡子氣急的說道,本來英武的身姿一下變得有些瑟縮。
「武侍衛,你何必騙你的公主,這是老師留下的手札,里面可是有記錄你們的對話,若是你當初告訴了公主一切,那麼老師也就不會進入你們設下的局,也不會死在自己心愛的女人手里」江城子不知從哪里又掏了一本泛黃的冊子,扔給了玉樹,抱著少羽默默的看著玉樹。
此時的玉樹早已沒有了皇家的風範,沒有了為人母親的可親,她如同失了魂的蠟像女圭女圭,一邊翻一邊就流下淚,嘴里呢喃道︰「原來都是我錯了,我錯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玉樹突然沖到小胡子面前,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活在恨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公主!小人在公主身邊多年,一直盡心盡力,對公主也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公主……你竟不相信小人……小人願以死明志」話音驟然停下,小胡子竟一掌拍碎了胸骨,一口鮮血半數濺到了玉樹紫色衣衫上,只留下暗暗的陰影。
我被眼前的變故驚住了,被武侍衛眼底的哀傷所驚,他是多麼卑微的愛著眼前的女人呀!可他卻被她的不信任所傷。
再看玉樹,她臉上已無一絲血色,一步步往後退著,而後她又笑了,笑容詭魅令人不寒而栗。「江城子!真是低估了你,你不喜動手殺人,可你想要殺的人都會死在你手里,小武死了,我也就失去了保護,你給我看的這些,半真半假。我精神本就不好,你再拿這些刺激我……你果真如少鳴說的那樣,平日里待誰都親,可心比誰都黑都很……」這刻的玉樹是清醒的,她靜靜的敘述著,靜靜的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絲毫的悲傷、痛苦和絕望。
「你放心,少羽我會護他周全的」江城子抱著洛少羽,微笑道。
「少羽?」玉樹晶亮的雙眸突然變的灰暗,「少羽!你把少羽還給我……還給我……」玉樹又瘋了,失神的跑向江城子。驚鴻掠過,玉樹竟撲在了洛梅風手中的劍上,是意外還是刻意為之,玉樹死死的盯著洛梅風,似要將眼前的那張臉刻到腦子里。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愛你少……」低低的顫音隨著身體的滑落,漸消……
飛蛾撲火!竟如此的決絕,我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是怎樣愛一個人的,她的愛是那麼的毀滅,毀了洛紹鳴,毀了洛梅風,洛梅風的精神扭曲應該也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洛梅風一臉死灰,如同觸電了般扔掉了手中的劍,玉樹同劍一起甩倒在地,紫色華服在黑夜里綻放,如陰暗處的西番蓮,彌漫著淒涼的哀傷。「呵呵……」低沉壓抑的笑,洛梅風突然發了瘋一般,又拔出劍,在玉樹的身體上瘋狂的砍著,嘴里哭喊道︰「你毀了我的人生,你就這麼一死了之,真骯髒!」瞬間那朵西番蓮變的支離破碎。
「花重!」我被熟悉的叫喚聲拉回了神,腳步踉蹌後退了幾步。江城子在叫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急急將洛少羽往我推了過來,洛少羽已昏迷,個子也比我高的多,眼看洛少羽要倒地上了,我忙伸手去接,可還是慢了,洛少羽重重的倒在了地,強烈的撞擊也讓他暫時清醒了過來。
「娘親!」洛少羽匍匐在地上,無力的申吟著,「娘親……是誰?那個人是誰?」眼看著洛少羽要睜開了眼,我猛的沖過去,擋在了他眼前,如果讓他看到了,那該有都悲痛。
「帶他走!把這個交給江小。」江城子一手拽著發了瘋的洛梅風一手遞給了我一封信。
「先生,照顧好齊真姐。」說完,我背上洛少羽匆匆離開了凶殺現場,洛梅風多半也瘋了,洛少羽留在那,一定也是死路一條。
再回頭,只見沖天的火光,這是毀尸滅跡最好的方法,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我不禁覺得腿軟,江城子不費一力就離間了主僕多年的玉樹和武侍衛,外表溫柔的人,有時比利劍更狠毒。
背上的人很重,而且誰能告訴我,江小在什麼地方?「梅林幻境在哪里?」我突然想到這個地方,也許他會在那里,可是梅林幻境在哪里!
「我知道。」洛少羽說道,聲音微弱的如同隨時都會斷一般。
「你怎麼可能會知道。」我邊走邊微喘著氣,艱難的說道。
「心向往之的好去處。洛家守了幾輩子的破地方,我能不知道。」
洛少羽將一卷羊皮紙伸到我面前,隨後又頹然的放下,「你以為擋住了,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嗎?」。很低,很吃力的話語,我頓時停下了腳步。
「她死了,而我本就不該存在的污點還活著,骯髒的污點……」背上的人輕輕的顫抖,有溫熱的液體在我肩窩流過,「真骯髒……」
我背著洛少羽默默的站著,听著他壓抑而絕望的咒罵,他原來什麼都知道了,本是哥哥的男人卻是父親,這是那些沉溺愛情苦海里的人犯的錯,卻讓這少年如此的絕望。
「看過荷花嗎?出淤泥而不染,我們出生時也同那蓮花一樣,純潔,一塵不染,如此的潔白,怎麼會是污點,怎麼會骯髒,我們都很純潔,和天使一樣,我們都沒有錯……」這些話都不受控制的從口中說出,我的心一時也變的輕盈,背上的洛少羽也不再是我的負擔,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這些話是說給他听,同時也是說給我听。
安靜……,若不是背上的重力,我還以為我在同自己說話,一聲沉重的呼吸,洛少羽沉沉的說道︰「再美麗的花朵都不要踫,迷失了方向,要一直五步一停,三步一退,逢樹往右,記住!前面有棵梅樹,你在哪里放我下來吧!」
「是進梅林幻境的暗語嗎?」。我小心的詢問,怕自己聲音大了,嚇到背上那個脆弱的少年。
久久的得不到回音,而背上的人似乎也沒了呼吸,一陣悲涼之意從心底涌上眼眶,我的眼眶一下滿是淚水,將洛少羽放在一棵樹下,拿起地圖。再看一眼樹下的少年,雙眼緊閉著,臉色蒼白,花樣的年紀就要這樣隕落了。「洛少羽對不起,為上次打你道歉,為剛剛沒有接住你道歉,這一世,你背負了太多的痛苦,希望來世的你會是個快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