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我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皇帝你找我」我覺得話不對,又改口道︰「陛下,你找奴婢」
少帝揚了揚眉,對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哪里敢過去,看都不敢看一眼,慢騰騰的挪著步子,在他不遠處站定。
「以後你還是叫我……聖庭吧月聖庭我的名字。」
「這樣不太好吧」我低頭看著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即低下了頭。
他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又道︰「你還欠我一樣東西,還記不記得」
我什麼時候欠他東西了,我開始心驚,欠皇帝東西可不好玩的。
「不記得了,那我告訴你,可是我告訴了你,與我無益,你得拿點東西來換」他說這話時,眼里不再是冷冷清清,而是帶著些趣味。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欠他什麼,為難道︰「我又沒值錢的東西,拿什麼換」
他又對我招了招手,「你過來我自己來拿」
他說的一本正經的,我邊向前挪,邊打量自己的穿著,今天腰間系了個翠玉,還是小孟送的,為表示我對他友情的接納,今天便帶在了身上,他早上看了,還忸怩歡喜了一陣,他不會看中了這個。
心下了然,遂走近他,高興道︰「我拿給你」
他一抬手,阻止道︰「我自己來,你坐下。」我在他旁邊坐下,可又不知道踩了什麼,一腳就這麼絆倒了,然後整個人就撲到了他懷里,他倒是接了個滿懷,然後蜻蜓點水般,清冷的雙唇貼著我的唇,我立即僵掉。他輕輕啄了下,淡淡香甜,他薄唇輕啟,道︰「想不到,你竟會主動投懷送抱了。」
我面色一紅,十分窘迫,立即坐起身,離他遠些。
他掀起我面前的長案上的布,是一張琴,通體墨黑,無一絲裝飾。「你欠我一個非禮勿听今日沒什麼事,我教你彈琴。」他邊說邊撥弄琴弦,音質空靈,我忍不住也撥弄了一下,贊道︰「果真是好琴,此琴音‘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堪比韓娥。」
「韓娥是誰?」他問道。
「歷史杜撰的人物,有人形容她歌聲嘹亮,悅耳動听。」我解釋道。
他點了點頭,嘴角帶著微笑,笑道:「其實你歌聲也不錯,算的上嘹亮。」
我皺眉,那個我有在他面前場過歌麼,說實在我唱歌是不好听。
一陣風吹過,吹起紗簾,吹動樹梢,沙沙的響,我和他並肩坐著,軟軟的羊毛墊子,我看著古琴上的一雙手發呆心想時間就這麼停住,無關風月,就這麼坐一生一世,那該有多好,我喜歡這樣的氛圍。
腦袋突然被一敲,「你還真是喜歡發呆我剛剛講什麼了,你可听了。」他漠漠的看著我,問道。
我干笑,搖了搖頭,抬頭看著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如玉的臉,細致的眉眼,微抿的薄唇,精致,俊雅此時眉眼間帶著無限風情,和那冷冷清清的模樣大相徑庭。「我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問道。
「不曾注意過只是在丟了後,很想念就是了。」他說的雲淡風輕,只是丟了後,很想念就是了。
雖不是極好听的話,可卻是最暖心,有人想念比不念好,我低著頭,笑心暖暖的,甜甜的。我伸手亂撥琴弦,亂七八糟的琴聲在我听來卻比天籟之音好听萬倍,我沖他笑道︰「等著瞧吧我定會學會這玩意。」
他點了點頭,然後很認真的說︰「這可能性不大,在我印象里,你似乎沒有能堅持學完一樣東西」
他似乎挺了解我的嗎我心里暗想,我會耍扇子,而且還耍的不錯,這樣算是我曾經堅持下來的結果,想想還是不說了,讓他知道我會這個,不好
「以後,午後你都來這里練琴,我會常來看你。」說完他起身,撫了撫衣擺,「我還有事,你自己練,等會我會讓柳忠過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月聖庭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里,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還依稀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可惜那時,我急切的想離開這里,匆匆離開,現在我又回來,他竟什麼也不問,似乎我的存在是那麼的自然而然,「若是我永不回來,你會不會去找我」我趴在橫欄,喃喃自語。
就在我快將琴弦彈斷時,柳忠來了,一身黑衣,他一來將劍扣在琴弦上,憤憤的喊道︰「你還是不要彈了,真難听」
我沖他一笑,道︰「柳兄,你是不是實在听不下去了,所以提前現身了」。
柳忠不理我,酷酷的說道︰「跟緊我,現在帶你去個地方。」
我興奮的站起來,然後站到柳忠的身後,僅一步之遙,他回頭古怪的看了看我,然後一哼,大步往前走去,我小跑跟上,柳忠雖是一副酷酷的大俠形象,可舉止卻十分的孩子氣,一路上他時而加快步伐,時而走著走著突然停下,有幾次我都剎不住車撞了上去。
我跟的開心,決定逗逗黑面大俠,我走到他身邊,問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柳兄,你挨過幾刀」
他不理我,我又說道︰「大哥,今年貴庚,娶媳婦了沒有。」
柳忠突然停下了腳步,臉變得紅彤彤的,急道︰「你胡說什麼」
他這番模樣,我知道有問題,繼而又逗道︰「其實柳兄,你年紀也不小了,至今還未娶妻,難不成喜歡男人……」
「到了你話真多,還有我不是你,我很正常。」柳忠一邊鄙視我,一邊得意的說道。
這話奇怪的很,他在鄙視我有斷袖之癖,這不是變相鄙視少帝麼?
我看了看眼前的建築,黑色匾額,提著‘三香閣’。這名字,怎地那麼熟悉,還帶著莫名的喜感。
推門進去,青石小道,樹木,水缸,走過院子,推門進入,遮目的珠簾,干淨的席子,似曾相識,「這是什麼地方?」
「你以後住的地方」
他讓柳忠帶我來的就是這個地方,深宮里,竟有這麼個樸實無華的地方,實在驚奇,我走到院子里,透過蔥郁的樹叢,發現了一道拱門,隔壁還有人家呀
我站在拱門前往另一院子看了看,有棵梅樹,樹下有方桌,結構也比我的要大氣的多,「隔壁是誰住的」
柳忠驚奇的看著我,問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點了點頭。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也不必知道,應該不會有人來住!」
晚上我拾掇了下自己物件,柳忠幫我拿了過來,其實這屋里倒不缺什麼,該有的都有,柳忠走後,我翻了翻屋里的衣櫃,都是些簡單的男裝,翻到底層,竟發現一件耦合色的女裝,比了比身段,小了些,這個都是誰的,突然我靈光一閃,這些東西不會都是我的吧,這個想法讓我不能自拔,我甩了甩腦袋,心想,不管以前怎樣,現在走一步算一步。
皇宮里的日子很是無聊,白日里除了在園子里逛蕩,就是在台榭那里練琴,晚上要去陪少帝辦公,他在階上,我在階下,也弄了張桌子,弄了點筆墨,陪他辦公,這樣日復一日,我在宮里倒是出了名,說少帝最近特別寵一個叫花公公的。
我在御花園游蕩,迎面走來幾個小公公,十五六歲模樣,見我立即齊刷刷的恭敬喊道︰「花公公早」
我一招手,笑道︰「大家早」等人一走開,我立即垮下臉,月復誹道︰「擦花公公還能叫的再猥瑣點不」
我低著頭,一不小心竟撞上個人,抬眼先是看到紫色衣袍,紫色?三品以上,大官,再抬頭,一張明淨的臉,這張臉再熟悉不過了,我想到了很嗦的張北,我突然很想質問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他派人殺了張北。
「對不起」我竟然說了這個,然後沒骨氣的側開了身。
這個人是御史大夫,名叫官修,一個權臣,能走到這個位置,可見這人的不簡單。我抬腳準備走,他卻一把拉住了我,「不認識我了」他說道。
我大驚,抬眼疑惑的看著他,恭敬道︰「官大人可是說笑了,在深宮中誰人不識大人你。」
他微微嘆了口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不認識也甚好甚好」他說完,放開了我手腕,起步離去。
甚好甚好短短一句,為何竟如此的悲傷。
晚上又陪月聖庭辦公,他看奏折,我在自娛自樂,他突然氣憤的甩了一本奏折,那奏折就甩在我腳邊。
我抬眼瞟了一下,偏偏只看到了兩個字,安素即將成為皇後的女人,也是那個將我送出宮的女子,我心陡然發冷,冷至骨髓,這些日子真是被幸福沖昏了頭。我輕輕的揀起那本奏折,合起,然後遞到他案上,故作輕松道︰「東西不能亂扔嗎萬一砸壞了路過的螞蟻多不好。」
他抬頭看著我,眼神清冷,冷冷的問道︰「為什麼,還要進宮?」。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大家都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你們,我想知道原因。」這其實算是一個理由吧根本的理由卻是月影的挾持,可是我怎麼能說。
他面色更重,「我要成親了,那個女子你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