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囁嚅著,然後深吸一口氣,看著我說道︰「江小姐公子對你怎樣,兩年前,你就知道的,現在的公子已經不是以前的王爺了,你也是知道的,可他還是喜歡上了你,你可知道兩年間發生了什麼嗎!」
我自然不知道,等著小和告訴我實情,小和便將前前後後的事都說了,並將我的疑惑也一起解答了,原來她自小是在定西王府長大的,一直養在王妃身邊,王妃待她也極好,那時的月律協是個病弱的五六歲男孩,天生的先天不足,王爺和王妃很疼愛這個孩子,王爺更是尋盡天下名醫,還自己配藥,來醫治他,可是還沒到六歲時還是病發去了,當時王爺收了個徒弟,叫柳義,小王爺死時是他在旁邊照顧的,王爺便認定是柳義殺了小王爺。
到這里,我明白了,為什麼冒殤要殺柳義,小和又徐徐道︰「小王爺一去,王爺也性情大變,人也一下蒼老了許多,王妃因失愛子,也一病不起,也沒多久,王爺帶回了一個小男孩,也就是後來的月律協,那時的王爺已經有些瘋瘋癲癲,可是極愛這個孩子,還配了藥,讓這孩子忘了前塵萬事,重新開始,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去了三味書院,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又記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一心想起了報仇,王爺本意是要隨他去,若是他想,王爺並會全力支持,可惜,後來他遇上了你,最後還為了你,差點葬身雪海,最後竟被香如所救。」
「香如你並不陌生吧!」小和此刻不再是單純的傻模樣,眉眼間犀利了許多。
我點了點頭,香如姑姑,我怎麼會不認識,只是她和月律協有什麼關系。
「月律協正是她的兒子,可惜不是和西照皇帝生的,而是東陵皇帝的,這個女人很不簡單,她到西照為的就是找孩子,還有為了當年的屈辱報仇,王爺為了能讓律協能活著,只有將他放手,後來我陪著老王爺一直待在東陵,護著律協,其實算起來,我見證了他一切,,在王府時,也一直大姐的喚我,知道他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便讓我照顧著,那時我就在落霞山莊,本意真心為他開心,可惜命運弄人。如今卻什麼也不記得了。」小和對我微微一笑,又道︰」這些你都知道了,你給不了他想要的,就瀟瀟灑灑的離開,兩年前以為你死了,心疼了半死,毒也一並發了,若不是有一株雙生花,怕早死了,就是什麼都忘了,還成天抱著一雙手套不撒手,後來听張伯說,還是你給的。真是個傻小子。」
我听了連退數步,心里難受的很,想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可怎麼也無法開口。
小和像是會讀心般,道︰「你放心吧還好這次你們都沒事,你這一跳,也算是徹底讓他死心了,放你走,也是他同意的,也難得他現在想開了。你們從此以後還是不要見的好,對彼此都好。」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我和他終究是有緣無分的,一切也都明白了,心像是被劃了一刀血淋淋的,卻不見疼痛。
告別了小和,我慢悠悠的往回走,漫無目的,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皇城牆外,夜色下,城牆高聳,冰冷冰冷,我心頭鈍痛,喉頭一甜,竟吐出口血,眼淚像絕了堤,失聲痛哭起來,有一種東西要永遠永遠的丟了,我不舍起來,這種不舍慢慢膨脹蔓延,最後將我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里,又怕又疼。
我在城牆腳下坐了一夜,隨行的侍衛怎麼勸都沒用,最後是花月月趕來,將我帶了回去,她追了冒殤大半宿,也只問出了點點的線索,卻是和安家有關系的,她沒有多說,收拾了東西,我們便去了港口,本以為方南風會在,可大半天也沒見到人,我也不敢問花月月,總覺得她和方南風之間有糾結,我听著她的安排,進了內艙休息。
我開著窗子,看著繁華的港口,心里酸楚的不行,在這里我待了有多久,久的我都算不清日子了,說我一點不想那個人,那是假的,此時此刻,即將離去,我竟不想走了,一點也不想走,我扒著窗子,大口的呼著氣.
岸上突然喧嘩起來,隆隆的步伐聲,我听到船上的氣氛一下子變的緊張起來,我也心頭一緊,莫名的緊張,還有些開心。
花月月匆匆進來說道︰「你不要出來,我來應付。」
我開著窗子,只能看到斜長的隊伍,長長的隊伍里,有個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馬車,馬車里擺了什麼我都記的清清楚楚,平復的心情又翻滾起來,他是來挽留我,若是如此,我會留下來嗎?
我一遍遍的問自己,心頭思緒萬千,想到的竟全是他的好,傻傻的笑,霸道的口氣,深情的擁吻,太多太多,什麼時候,我竟將他裝進了心里,趕都趕不走,若是他挽留,我定不顧一切的跟他走。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久的,讓我狂亂的心跳,也慢慢平復了下來,沒有我預想的轟轟烈烈,長長的隊伍慢慢的往回去,直到撤出碼頭,我的心也慢慢的變冷,全身都冷了,停泊在岸邊的船慢慢啟動,我忍不住跑出船艙,跑到船頭,花月月半路攔住我,驚道︰「怎麼了」
我埋在她懷中,只是難過的哭泣,心已經找不到了,惶惶然,眼看著船越行越遠,渾身越來越無力。
終于離開了,從沒有想過,離開的時候,我竟是這般的不舍和心痛,自己重生了一次,可又一次將心給丟了,月律協,我們究竟是情深緣淺還是緣淺清深。
東陵到朝華的路程要七八天,茫茫大海上,我每日都郁郁寡歡,花月月想盡法子,逗我開心,可我就是強顏歡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臨走那天,赫連澤來港口是給我送了個人,是很久不見的盧魯,他被擄了後,因為有一手好手藝,並沒有遭什麼罪,在東陵的造船局里,前幾日,被人帶出了局,他本以為自己的死期將至,想不到卻是要放了他。
他見了我很是高興,可看了周圍人對我態度,他也不敢表現出太親密,變得卑微謹慎起來,我也知道他是害怕了,讓花月月安排了,過些日子,開導開導就好了,我開始幾日里,天天茶飯不思,後來盧魯做了個音樂盒給我,每日听著如泉水叮咚的音樂,心情一天天的好了許多,日夜糾結的思念也淡了許多。
可自此誰也不敢提關于東陵的一切,船上本放了幾株扶桑花,因為我有次見到了,開始反胃惡心,也被扔進大海。
離朝華越近,花月月臉色也難看,現在變成我要日日夜夜來開解她,她自己說,多年沒回故土,臊的慌,暫且理解為,她是害怕見方南風吧
登岸的那日,風和日麗,空氣里都揚著股淡淡的花香,抬眼望去,一個建在海島上的城市,一個處處開滿花的繽紛小城,听花月月說,這是朝華的都城,景城
到了岸,便有使者來接,花月月多年也沒回故土了,一路上感慨萬千,說什麼都變了,馬車在縱橫交錯的道上,顛顛簸簸,我偷偷看了外面,地面不是很平坦,這個城該是建在丘陵之上,還好有建了馬車行駛的道,不然出門就是各種台階,要累死了。
馬車在一處小樓前停下了,我們一下了馬車,呼啦啦從建造精巧的小樓里涌出一大批人,都是穿著白大袍子的老人家,有男有女,見到花月月,呼啦全跪在地上,大呼︰「恭迎聖主歸來。」
我也被這陣勢嚇了一跳,看了看花月月,她一副嫌丟人的表情,擺了擺手,道︰「都快起來丟死人了。」
我莞爾一笑,這一笑被花月月看到了,十分的高興,拉住我道︰「好花花,你總算笑了。走,過些日子,我幫你奪權去。」
花月月熟門熟路的拉我進了小樓里,小樓里布置更是華美,我暗自感慨,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想起每次遇到她,不是青樓就是紅館,我懷疑著小樓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可是那些老人家又是怎麼回事,不會是……我截斷臆想,拉住花月月道︰「這里……我……方南風再哪?他不是我哥嗎」
想起在落梅山莊時,他是很護著我的,我如今也只有這個親人了,也只有他可以投奔了,我本就是穿越來的人,無親無故的飄了好些年,現在我真的好想定下來,好好的活著。
「你放心吧方南風是你哥,我也是……不對我是你姐,有我在,沒事的,這里是花神廟,是我的地盤,你好好住著,過幾天,我帶你進宮,把那老女人給踹下來,朝家的天下,豈能讓旁姓的人來染指。」花月月越說越凶狠,樣子可愛的很,我點了點頭,對于方南風不在這里也不再去想了。
吃了午飯,花月月只管讓我好好歇著,在水上走了那麼久,我也累的很,吃了飯,也就歇下了,這一覺,睡到半夜也就醒了,然後滿腦子想著亂七八糟的事,越想頭越疼,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披了衣服就出了屋子,閑庭信步,一路走著,眼前突然一片開闊,竟是個大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