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就听到沙沙的腳步聲,我眯著眼看了一眼窗子,有些微微的灰,天才剛剛亮吧!今天是集會的日子,這會雲清該是準備了繡品,準備出門了吧。
「姐!」我搭了件衣服從床上坐起來,輕聲喊道。這會兒小澄該是熟睡,我也不敢大聲。
雲清掀了簾子,進了屋來,屋里很暗,我模索著點了油燈,「雲清姐,你這會就要出門了。」
雲清幫我理了理衣服,說道︰「嗯,要趁早,不然就趕不上集市了。」
「這里是我的一些沒用的物件,你幫我當了吧。」我拿出一個包袱,交到雲清的手上,這些還是雲清幫我理好的,說是救我回來後,從我身上整理下來的,我仔細研究了一下,兩三件東西,一把銀質匕首,一件純白衣服質量好像不錯,還有一張白玉面具,邊角破了點,這幾樣東西現在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當了還能補貼點家用。
雲清打開包袱一看,立即冷了臉,「這些都是妹子的貼身物,以後還得靠這些找家人,怎麼能當了。」
「當了吧!我現在這樣,留一輩子,也找不到家人,當了,不但換了錢,說不定還能踫上有緣人,說不定就能找著我的家人,姐你說是不是,拿去當了吧。」
我嘴上這樣說,可心里倒不在意這些東西他日會去向何處,只希望能多當點錢,好補貼點家用,雲清太辛苦了,一人苦苦支撐著個家,現在還要養活我這個殘廢的人。我嘻嘻的看著雲清撒嬌般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雲清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那我可拿去當了,你以後莫要後悔。」
「我不會的,姐記得要多抬抬價,這些東西應該是值點錢的。」我對雲清眨了下眼,打趣道。
雲清拿起包袱,笑道︰「你放心,保證當個好價錢。」
雲清走了不多久,天也大亮了,公雞的打鳴聲也此起彼伏的唱開了,隱隱的听到院子外行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小澄自己穿了衣服,抱了盆子,歪歪扭扭跑到我房里,「水妖姐姐,今天阿娘不在家,小澄可以照顧你吆。」說著,從木架上拿了毛巾,沾了水,要幫我洗臉。
我自然不讓她做,要搶她的毛巾,她卻不讓,只嚷著要給我擦臉,我也鬧不過,便讓她擦了,擦完了臉,還要幫我梳頭,只見一米多高點個子的小澄,拿著小木梳,有模有樣的幫我梳著頭,嘴里還嘀咕著︰「姐姐要乖,小澄給你梳個漂亮的辮子。」
「哎!」頭皮一陣發麻,我內心無聲的嘆息,這娃真是把我當玩具了,我要趕緊給她做個洋女圭女圭,不然我總有一天會成禿子,我的滿頭青絲就要毀在這小妮子手里了。
小澄很滿意自己的成果,抱著手臂歪著腦袋,打量著我的頭發,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不錯,不錯,比上次好看多了。」說完還屁顛屁顛的拿了小銅鏡給我自個照照,我一看,差點沒氣死過去,比上次還離譜,這次直接成鳥巢了。
「小澄真了不起,來,姐姐也幫你也梳梳頭。」小澄很配合的坐在我床邊,一頭微黃柔軟的發絲真如書中說的如絲綢般,拿起梳子梳了幾下,腦海里突然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只是一霎那,我拿著梳子頓住了,努力回想剛剛一絲熟悉感,可什麼都想不起來,腦袋里突然感覺有根針刺了進去,深深的挑撥著我的腦神經,痛的我感覺腦袋要裂了一般,這種痛很久不犯了,但每犯一次,幾乎可以要了我的命。村里的郎中說我是因為腦子受了撞擊和冷水的浸泡而治下的,好不了,只有好好的養著。
「小澄,自己出去玩吧!姐姐累了。」壓抑著痛苦,努力的用平靜語調對小澄說道。我不能讓自己痛苦的樣子嚇著小澄。
「姐姐!你怎麼了。」小澄眨巴著眼,好奇的看著我,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出去!」我厲聲道,臉部表情更是扭曲異常。「啊!」我痛苦的抱著頭,申吟著,恨不得將腦袋劈開,拿走那些扎人的針,無處宣泄的我,只能撞牆來減輕自己的痛楚。
「嗚嗚……」童稚的哭聲一下子蓋住了我撞牆的聲音。我知道一定是嚇著小澄了,可是頭真的好疼,「嗚嗚……」我終于也忍不住哭了,所有的絕望、痛苦全化作淚水一股腦的往外流,現在自己又殘又廢,又病又沒用,還不如死了,這想法一出現,我撞牆的勁更大了,而小澄的哭聲更響了,還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姐姐……」。
送東西來的盧魯,一進院子,就听到了驚天動地的哭聲,嚇的忙丟下東西跑進了屋子,進來屋子便見著了這樣的景象,四五歲的女女圭女圭站在床塌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嘴里還喊著「姐姐……」,而床榻上的女子則披頭散發的撞著牆,太恐怖了!
小澄一見到盧魯,蹬蹬的跑到他腳下,拉著盧魯的手,哭道︰「……叔叔!救救姐姐,姐姐要死了」
盧魯一時也慌了手腳,再看床上的女子,身子慢慢的軟了下來,他忙上前抱著女子,懷里的身子軟綿綿的,似乎沒了一絲生氣,亂糟糟的發絲完全遮住的女子的臉,他擄開發絲,一張精致的小臉出現在他眼前,慘白的臉孔,無暇的肌膚,一絲鮮紅從額角沿著臉頰里下,更襯的女子面色的蒼白。
「快,幫叔叔那個毛巾來。」盧魯對小澄說道。
小澄蹬蹬的拿了毛巾給盧魯,然後就站在床邊,拉著水溪的手哭,嘴里還模糊的喊著︰「姐姐,別死!」
醒來的時候,頭有些沉,想做起身來,可渾身動不了,看了一眼四周的景物,還是我所熟悉的。
「妹子,你醒了。」驚喜的女聲由遠及近,來人正是雲清,只是她身後還跟了兩個人,頭發花白的是胡大夫,我是認識的,而另一個人則很陌生,青灰的及膝短褂,黑色的褲子,腰間纏了黑色的布腰帶,膚色有些黑,眼楮很大,兩道眉也很粗黑,這形象到是想書中說的江湖俠客,我看了看他手,手中沒有佩劍,我莞爾一笑,他則是有些呆呆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拉著小澄出了房間。
胡大夫給我搭了會脈,模著小胡子,說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哎……」胡大夫嘆了口氣,然後很嚴肅的說︰「一切順其自然,莫要急于求成。」
我點了點頭,可心里明白,我沒有急于求成,只是有些記憶真的是控制不來的,只希望這腦袋能順其自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