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然是赫連澤的,此刻他像極了受傷的困獸,不多語,也不看我,只是一甩袖子出了洞。
我突然頓生了惻隱之心,明知道這種心態不可有,可我竟能自我催眠的安慰自己,我是為了使我的嗅覺不再受煎熬。
烤了一條魚,出洞,只見赫連澤,仰躺在一棵花樹下,正在吃花,谷中月色妖嬈,又有幾許火光,周圍的景致竟有幾分迷人,我又感慨,若是此時此刻是月聖庭在,那該多好。
赫連澤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亦看著他,看到他手中的花,是花樹上開的金色的大花,這花白日里看極好看,可是能吃嗎?
「這是無憂花花睫可食。」赫連澤說道,說著有往嘴中塞了一個花瓣,「本太子,雖為人中龍鳳,可這些年行兵打戰,吃過的苦也不比一般人少,只是有些事本就不該本太子動手,多是些下濺的事。」
我真相抽自己一巴掌,暗自罵道,讓你聖母,讓你可憐人家,真是自己找抽,我將手中的烤魚,往赫連澤身上一擲,伸手道︰「吃飯也算下濺的事,你有本事別吃,把剛剛吞進肚子里的花也吐出來,還有把解藥給我,姑女乃女乃,沒時間和你耗。」
赫連澤有些吃驚的看看魚,然後再看看我,忽的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有些似笑非笑。他很自覺的提起手里的烤魚,嗅了嗅,說︰「味道不錯,你要解藥,可以給,只是不是現在,你就好好服侍我,服侍好了到時本太子自然會給你解毒。」
我頭犯暈,恬不知恥,厚顏無恥,天理難容,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極品,不會做事,還無恥找借口,我伸手去搶烤魚,邊搶邊罵道︰「你才下濺,有本事別吃,你個混蛋,被貓吃的死烤魚」
赫連澤將我擋開,「你要是想活著出去,還是少惹我的好,我死了對你沒有好處,這里屬東陵海域,我的人也在四處搜尋我的下落,到時我只要不死,就一定帶你出去,給你解藥,要是你給我不痛快,小心你的命。」
同時天涯落難人,他竟會威脅我,世界很美好,我不生氣,我冷笑一聲道︰「說的沒錯只可惜尊貴的太子殿下,這里可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個孤島,魯兵孫漂流記,你有沒有看過,運氣不好,十年五載也沒人找到這,如今本姑娘還能和你拼個伙,可要是我毒發死了,你就吃花喝水過活吧」
「你還是想要解藥可惜我身上沒有,只是你放心,你死不了,而我也一定會離開這個島。」
我真的想掐死他了,搞到半天,他沒有解藥,看他一副得意的模樣,簡直讓人抓狂。可是他說的也有道理,只有他活著,我才有活著的希望,事到如今,我還是少惹他的好。只是他到時反悔怎麼辦?這人的心思狡詐,臨時將我一腳踹開也不無可能,我依稀記得他身上帶了些東西,哪個比較貴重,金牌這個到時偷過來,正好可以拿來威脅他用。
一個驚厥,我一下子驚醒,渾身發燙,臉上不停的冒虛汗,肩頭疼的厲害,還很冷,我不禁有些害怕,我不會等不到救援,先得病掛掉吧昨天還沒怎麼覺得,今天貌似嚴重了。沒有抗生素,沒有消炎藥,我真的會死。
此時天微微亮,洞里面昏暗,赫連澤原本躺在角落了,可那里連個人影都沒有,火堆也熄滅了,鐵頭盔也被扔在一邊,不知為什麼,一股寒氣直逼大腦,赫連澤不會已經被救走了吧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我忍不住的心慌,害怕,然後努力的爬起來,我不能被丟在這里,我不要死在這里。可是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病情越發的嚴重了,還有點著涼的痕跡。
天真的要亡我了,我蜷縮成一團,死神逼近的寒氣,還有被遺棄的絕望,世上沒有比這些更讓人害怕的了,我越想越害怕,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下來,我不要如此孤零零的死在這里。
天已經大亮,最後的那麼一點點期翼也沒有了,這孤島上真的只剩我一個了,不是病死,就是孤零零的老死。我開始各種胡思亂想,無一不是死,人世間最可怕的事莫過于,將死之時身邊竟沒有一個親人,此刻我覺得身邊就是有個仇人,那也是幸事。
我強撐著起來,尋口水喝,可渾身無力,又倒了下去。我睜著眼,看著洞口,看著滴滴答答的水簾,這就是我將死前看到的最後場景了。
忽的眼前一黯,有個高大的身影立在洞口,黑色的衣服,峻拔的身姿,這不是我的仇人麼,我內心抑制不住的開心,然後眼淚流的更凶了,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的委屈。
赫連澤有些不知所謂的看著我,「你哭什麼?」
我搖了搖頭,不安的心漸漸變穩,然後心安的看著他,將不知名的草,放入鐵帽子里,架鍋生火,他做這個倒是很熟練,做完這些他開始折騰一根竹子,我就躺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不知道他要弄什麼。
看了一會,眼楮燙的疼,遂閉上眼,休息休息,半昏半醒的,聞到空氣中有股藥草味,有人搖了搖我,我眯著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這不是赫連澤嗎,他要干嘛。
「起來喝藥」他把一個竹筒放到我上身邊,我看著這個竹筒有些發愣,只是發愣,腦中一片空白,然後伸手拿起竹筒,歪躺著,將藥喝了。
有股腥味,很苦赫連澤又端了一個竹筒過來,「換藥」
我點了點頭,待他出去後,我自己解了繃帶,看看了肩頭,紅腫一片,我弄了些藥草敷上,又重新包扎好,背上的傷看不到,也弄不了,我也不可能喊赫連澤幫忙,只好隨著去,再說背上也不怎麼疼了,想來傷的不重,也只有肩上的傷的厲害些。
暈乎乎的看著眼前的竹筒,心想他救了我。本來以為他走了,原來他是去找藥草了,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理會我的死活,此時此刻的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他干嘛要救我,最多也就會烤個魚吧烤魚?他不會因為這個原因救我吧
我抱著烤魚這個恍恍惚惚的想法,然後心安的睡去,想著等好些了烤兩條魚,還他就是,我才不要欠他的恩情。
又是天黑,醒來後身邊放著藥,我忙喝了,人也清醒了不少,身上不似早上那般的燙了。
赫連澤就坐在火堆旁,在烤魚,火光映著他半邊臉,精致的輪廓,實在是好看的很,讓人忍不住看的入迷,只可惜,卻是那麼一種性格的人,再看他的手,修長有力,只是沾滿了鮮血。我心里有些煩躁,撇開眼,看著洞外,心想,就算他救了我又怎樣,他是他,我是我,我們還是對立的,我仍是討厭他的,可此時此刻,我曾經對他有的那些厭煩感,蕩然無存。
我不僅僅是煩躁,還害怕,我不能丟了那些感覺,我在心內一聲聲說,我討厭他,恨他,厭煩他,等出了島,回到朝華,我定要討伐他。
調整好情緒後,我平靜了,然後看著他烤焦一條又一條的魚,直到他終于烤出一條金燦燦,香噴噴的烤魚,看到他冷漠的臉上浮現出動人的神色,他在笑,一種滿足開心的笑,我情不自禁的也彎了彎嘴角,我竟然為他的成功開心
剛剛自我調整白做了,我定是受人恩惠,心存了善意,這個情緒可要不得,我決定以後和赫連澤少說話,少接觸。
胡思亂想的好半天,赫連澤將又烤好的一條魚,舉到我面前,冷著臉,眼里可是內容豐富,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有高傲有得意,似乎說,烤魚,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
我推開眼前的魚,同樣冷著臉,然後往草垛子上往里一躺,身後傳來啪啦幾聲聲響,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赫連澤把手里的東西給甩出去了。
已經第五天了,我在牆上寫好一個正子,拍拍手,換了下藥,模模背上,沒什麼疤,開來沒有傷嚴重,當初也許只是傷了表皮,沒燒著,再看肩上,已經結了疤,我小心包好,拿著棍子準備出去找些吃的,每天吃烤魚,都要成貓了。
赫連澤每天天微亮就出去了,天黑才回洞里,這會子,不知道他又去哪里了。想來,我們自從那日就一直沒有講過一個字,現在就和兩陌生人似的,各活各的。
剛來島上,我就一直病著,現在病已經好了不少,人也舒心了不少,走過無憂樹下,我摘了朵花,想起赫連澤那夜吃花的事,我忍不住也摘了個花睫,放嘴里嚼了嚼,甜甜的,果然是能吃的。
在有曲折迂回的峽谷中晃悠著,聞著各種鳥叫,還找著了棵野隻果樹,青隻果,和以前看到的一模一樣,我開心的摘了不少,兜在懷里,忽的從樹林間,蹦出幾只猴子,模樣和毛毛差不多,我忙追上去,追著,就听到嘩嘩的溪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