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點。一個人在家時,他習慣在黑暗中靜靜地待一會兒。他模著黑往沙發邊走去,途中踫到好幾個櫃子。剛搬來這棟房子兩個多月,白天大部分時候都在上班,對于屋內的環境他還不是很熟悉。
他模到柔軟的沙發上,整個人躺了上去,沙發頓時深深地陷下去。其實像他這樣的年紀,正是喜歡熱鬧的時候。他身邊的朋友閑暇時刻,都喜歡三五成群地去酒吧小酌幾杯,也許還能有段艷遇。但他寧願一個人靜靜地呆在黑暗中,點燃一支又一支煙,又或者去健身房對著沙包狠狠地打一場拳。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給自己放過假了,替雪倩做保鏢的這一個星期,倒像是一個特別的假期,讓他原本單調的生活多了幾抹絢爛的色彩。他從兜里翻出手機,打開白天他為雪倩拍的照片看起來,嘴角無意識地浮上一抹微笑。
這時,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他趕緊收好手機朝大門走去。一開門卻看見沈蘭芝笑顏如花地站在門口。
「最近很忙嗎?」不跳字。蘭芝問道。雖然只是一個多星期沒見到他,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
顧俊良淺笑著回道︰「還好。」
「還好」,多麼含糊不清的一個詞語,究竟是忙還是不忙呢?蘭芝走進屋里,看了看黑 的房間笑道︰「老是不喜歡開燈,要是有小偷進來,你都不知道!」
顧俊良打開燈回道︰「要是有小偷來,正好讓他陪我練練拳。」
蘭芝含著笑意看了他一眼,往沙發邊走去。
對于她的突然到訪,顧俊良有些詫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招呼她。兩人靜坐了一會兒,顧俊良問道︰「你明天早上沒課嗎?」不跳字。
蘭芝搖搖頭,「早上沒有,下午有兩節課。」她在一間大學教英文,無需朝九晚五地坐辦公室。
「噢!」,顧俊良輕輕地應了一聲,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多星期前在唐氏集團見到雪倩的畫面。被記者重重包圍,推來推去,一臉無助的她,皺著眉頭大叫︰「踩到我了,痛!」。那模樣滑稽得很可愛,圓嘟嘟的臉,撅起的嘴巴,讓她看上去像一只脹鼓鼓的河豚。
蘭芝抬起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想到什麼這麼好笑?」
顧俊良回過神,說道︰「沒有,我沒有笑啊!」自己真的有笑?或許是有些心虛,他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臉。
蘭芝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對顧俊良笑道︰「你搬來這里,我也是第二次上來,還沒仔細參觀過你的房間。我可以去看看嗎?」不跳字。
顧俊良點點頭,「你自己去看吧!今天忙了一天,我先去沖個涼。」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他一直把蘭芝當妹妹一樣看待,在她面前無需太多禮節和應酬。說著,他朝浴室走去。
蘭芝走進他的臥室看了看,這個男人真是太整潔了,房間收拾地有條不紊,一絲不亂。有時候,她寧願顧俊良是個邋遢的男人,髒衣服髒襪子堆得滿地都是。這樣她就可以為他打掃房間,幫他洗衣服、整理衣櫃,他會漸漸依賴上她,沒有她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不過,這一切都是她美好的幻想而已。對于他的生活,她一點都插不上手。
逛了一會兒,蘭芝走回了客廳。听見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她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那天她剛洗完澡,披著浴袍,頭發濕漉漉地便從浴室沖出來。大搖大擺地走到客廳,才發現哥哥帶了一個英俊瀟灑的陌生男子回來作客。她霎時間尷尬地羞紅了臉,顧俊良卻只是對著她淡淡地一笑。這個笑容讓本來局促的她,瞬間放松下來。
他是一個體貼的男人,總是知道如何讓人安心。從第一眼看見他起,她便深信自己是懂他的,也確信世上再沒有人會比她更懂他,更愛他。想到這里,蘭芝安心地笑了笑。
顧俊良沖完涼,換了一身T恤和短褲走出來,與白天西裝革履的樣子完全不同。蘭芝看著他淺淺一笑,「房子已經裝修好兩個多月了,不如把你女乃女乃也接過來一起住吧!她這麼大年紀了,一個人住在鄉下,應該很不方便吧?不少字」
顧俊良愣了一下,不知她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話題,「我女乃女乃說她不習慣城里的生活,她還是願意在鄉下住。她說城里空氣太差,噪音又大,害她老是失眠。」想起女乃女乃說起這番話,深惡痛絕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說得挺有道理的,他也覺得這里環境太差了,也許鄉下更適合女乃女乃養老。
沈蘭芝卻不以為然︰「女乃女乃現在身體還好,倒無所謂。過幾年要是身體變差了,身邊又沒有人照顧她,你們老家附近要走幾十公里才有醫院。要是得了急病,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顧俊良寬慰道︰「放心吧,她身體還好得很,我上次回去,她還在家里種菜呢!」說起種菜,他好像听見自己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一聲。在辦公室等到九點鐘,雪倩才開完會,楊真給大家一人買了一份盒飯,他好像沒怎麼吃飽。
沈蘭芝听見他的肚子響,噗嗤一聲笑起來︰「你肚子餓了嗎?我去給你做個三明治吧!」說完笑盈盈地朝廚房走去,她終于覺得自己的存在有點價值了,至少可以做個三明治給他吃。想起剛才他的肚子咕咕地響,她心里就樂滋滋的。會肚子餓,說明他是一個凡人。蘭芝仰望他太久了,顧俊良在她心里已經神話,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顧俊良拿起一張干毛巾,用力擦著頭發,忽然听見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快步朝樓頂上走去。
「大小姐,今晚又有哪個朋友等著你去救啊?」他調侃道。
「沒有,是想通知你,明天要去海島出差。可能要在那邊待一兩天,你準備一下,明天跟我一起過去。」
顧俊良不解地問道︰「我只是一個保鏢,還要陪你出差?」
「我說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毛病?老板叫你做什麼,你還問東問西?你做我的保鏢,當然要隨時保護我的安全,就算明天我去非洲,你也得跟著去!」雪倩掛掉電話,憤憤地自言自語︰「要不是看你做過警察,有幾手,就你這態度,我早就把你炒魷魚了。」
顧俊良掛上電話,一陣傻笑,一轉頭發現蘭芝走了上來。她一臉疑惑地問道︰「怎麼剛沖完涼,就跑到樓頂來?」他抓了抓頭發,目光望向遠處的江面,回道︰「覺得有點悶,上來透下氣。」
「這里的景色,很漂亮,是吧?不少字」蘭芝走到護欄旁,看著停在岸邊,等待過橋的貨船。水面上波光粼粼,兩岸的路燈如璀璨的星子襯得夜色熠熠生輝。
顧俊良點點頭,蘭芝說道︰「下去吧,三明治做好了。」
看著顧俊良將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下後,蘭芝笑道︰「你好像瘦了,最近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飯?明天晚上我來給你做點好吃的。」對于自己的廚藝,蘭芝還是頗為自信的。
顧俊良一邊洗著盤子,一邊回道︰「不用了,明天我去海島出差。」
「海島?」一想到又有幾天見不到他,蘭芝的心里非常失落。
顧俊良將盤子擦干放進碗櫃,走到她身旁說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蘭芝撅著嘴巴回道︰「好吧!」唉,這個男人,真是根木頭!沒關系,只要他一天沒有女朋友,她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