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倩趁顧俊良上班的時候,回家收拾衣物。看著房間里熟悉的布置,心里無限唏噓。一年前,若不是顧俊良及時出現,她可能已經流落街頭。現在她有一間業績穩定的公司,自然可以讓自己衣食無憂。想一想,覺得自己像個白眼狼,一朝得勢就將恩人置之身後。
可是這不是古代,白素貞被許仙救了,隔了幾百年都要化為人形嫁他為妻。現代女性,大多信奉自由,就連詩人都說「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可是她也惱,過去這幾個小時,也許只要顧俊良打個電話給她,哄她幾句,她就會回心轉意,心甘情願被他的愛鎖起來。可是他沒有,他決絕、冷靜,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讓她心寒失望。
收拾好衣物,雪倩提著行李慢慢走出了房子。出門前,她將鑰匙放在鞋櫃上。既然他不打算挽留她,那兩人也就不用再見面。倒時候約他出來還鑰匙,倒顯得她在低聲下氣求他。
顧俊良回到家里,看見空空的衣櫃,放在鞋櫃上的鑰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竟趁他不在,拿走一切行李,不給兩人任何補救的機會。罷了罷了,也許他們的性格真的不適合。兩個人都太強硬,都希望對方可以臣服,最後卻是兩敗俱傷。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向臥室走去,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他驚喜地去翻手機,快速在心里做好決定——如果是她打來的,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原諒她。可惜不是,是嬸嬸打來的。顧俊良接起電話,問道;「嬸嬸,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俊良,女乃女乃生病了,送醫院去了。你快回來看看吧」
「好的,我馬上回來」顧俊良來不及悲傷了,抓起外套就往樓下跑。
經過長途跋涉,趕到醫院時,女乃女乃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醫生見他滿頭大汗、一臉疲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活到這個歲數,許多機能已經衰退。我們能做的只有好好陪著老人家,多陪一天是一天。」
顧俊良恍惚地點點頭,趴在女乃女乃的病床邊睡了過去。夢到小時候,他坐在院子門口等女乃女乃回來。看見她背著一大筐柴火,身子被壓得低低的,他的心痛得無法呼吸。從那時起,他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女乃女乃過上好日子。
女乃女乃醒來,听見他喃喃細語,身體輕輕顫動,知道他又夢魘了。自父母過世後,他就常常這樣。她推推他的肩膀嗔道︰「怎麼在這里睡?大冬天的,很容易著涼,回去吧,讓你嬸嬸陪著我就行了。」
顧俊良抬起頭,燦爛地笑道︰「不用,讓我多陪陪你吧」
「雪倩最近好嗎?又快過年了,她沒有家人,叫她來我們家玩吧」女乃女乃望著天花板,像是在憧憬著一幅美好的畫面。老人家對于生死早就看透,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看到孫子娶妻生子。
顧俊良輕輕拍著女乃女乃的手,說道︰「她比較忙,過段時間再說吧」
又過了一個星期,女乃女乃身子好些後,便吵著鬧著要出院。顧俊良決定休息一段時間,在家里好好陪陪女乃女乃。好在現在科技發達,他可以通過網絡遙控辦公。公司還有孟奇和多位副總主持大局,即便他不在,也會像機器一樣運轉自如。
在顧宅的日子,每天清晨起床後,顧俊良都會沿著鄉間小路一直跑到附近的山頂。在那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著太陽一點點從地平線上升起。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性情溫順,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別人用一二十年的時間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卻只用了八年。
不少商界富賈曾問他,可有什麼訣竅?他只是淡淡一笑,回道︰「哪里有訣竅?吃苦耐勞是制勝法寶。」他吃的苦比任何人都多,所以對于成功有更強烈的。從某方面來說,他是一個**者。對感情和事業都是一樣的,在公司他會給手下一個底線,只要不超過這個底線,可以任其發展。一旦超過底線,他就會狠狠地整治,以儆效尤。
這世上沒有多少人敢挑戰他的底線,因為他一旦動手,對方絕無還手之力。可是唐雪倩是個異數,她不但經常挑戰他的底線,甚至還拍拍手離他而去。想到這里,顧俊良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為什麼他可以得天下,卻得不到一個女人的心?
回到家里,女乃女乃也起床了,抱著一個小暖爐在院子里看風景。女乃女乃向他招招手,說道︰「過來,陪女乃女乃聊會兒天。」
顧俊良搬了凳子坐到女乃女乃旁邊,陪她看著天空中漸漸飄落的雪花。一點點像白色的小碎末,在空中輕輕地飄蕩著,有的落到了樹葉上,有的融進了泥土里。
看了一會兒,女乃女乃側頭問道︰「你跟雪倩吵架了?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也不見她來,你也不說去接她。」真是心如明鏡,什麼事都瞞不過她。
顧俊良垂下頭,輕輕拍去鞋上的雪花,回道︰「其實我們已經分手一個多月了。」
「為什麼分手?」
「性格不合吧」說出這句話時,顧俊良的嘴角掛著苦澀的笑容。
女乃女乃眯著眼笑道︰「這世上沒有誰跟誰,生下來就是天造地設的。白頭偕老沒有什麼秘訣,無非就是你讓一下,我退一步。性格合不合,還是要看彼此能不能包容對方。」
過年前三天,夢想灣酒窖組織員工吃團年飯。大家一直玩到凌晨兩點方才散去,雪倩、許幻心和杜宇飛三人沿著街道慢慢向前走著。走了幾步,雪倩朝兩人問道︰「再後天就過年了,你們打算去哪里過?」
杜宇飛攬住許幻心的腰,笑道︰「幻心跟我回家過」
看著兩人甜蜜的樣子,雪倩模了模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揶揄道︰「真肉麻你們究竟什麼時候好上的?」
「跟你一起創業後」許幻心眨眨眼楮說道。
雪倩嘖嘖嘴,「看來我很有做紅娘的天賦,孟奇和裴麗也是因為我的關系才認識,然後閃電結婚。你們兩個又是因為我,才走到一起。我得問你們要回媒人紅包才對」
杜宇飛推了推雪倩的腦袋,笑道︰「少臭美了,我們是自由戀愛,哪里有媒人?」這一路走來,杜宇飛和雪倩早已像一對兄妹,兩人開起玩笑都毫無顧忌。
許幻心一把抓住雪倩的胳膊,問道︰「別說我們了,說說你吧?不少字你跟顧先生怎麼樣了?」
「我跟他性格不合,徹底結束了」雪倩撅著嘴,搖了搖頭。這個男人恁地無情無義,這一個月居然不聞不問。他是男人,為什麼不能主動一點找她道歉呢?
「這個理由太爛了」,許幻心指了指雪倩的心髒說道︰「問問這里,真的放得下那個人嗎?」不跳字。這一個月雪倩整天魂不守舍,經常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大家都看得出來她忘不了顧俊良,可惜又放不下面子。
雪倩垂下眼楮,輕輕地嘆了口氣。忘不下放不了又能怎樣,她尚有許多事情沒做,還有許多夢想未曾實現。如何洗盡鉛華,專心去做顧俊良的賢內助?如果不能重新贏回夢想灣高爾夫球場,百年歸山後,她有何顏面去見爺爺女乃女乃?
回到家里,她掏出手機,呆呆地望著屏幕發呆。一次次在心里念道︰你就打一次來會怎樣?另一個聲音,又在心里問道︰為什麼自己不打過去?
雪倩自問自答︰「女孩子矜貴,當然應該由男人先道歉」說完,她扔下手機,決定沖涼睡覺。誰知剛走開兩步,電話又急急地響了起來。雪倩飛快地跑回來,捧起電話,是顧俊良打來的
她雖然欣喜若狂,可是依舊佯裝鎮定地問道,「喂,有事嗎?」不跳字。
「最近,還好嗎?」不跳字。顧俊良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沙啞。
「好,好得很,你呢?」話一說完,雪倩就後悔了。怎麼這麼負氣呢,下句話語氣得柔和一點。
「不太好,女乃女乃生病了,我已經回老家陪了她一個月。」
雪倩愕然,原來這個月竟發生這些事。她柔聲問道︰「嚴重嗎?」不跳字。
顧俊良嘆了口氣,回道︰「現在還算穩定,醫生說多活一天算一天。」
听得出顧俊良非常難過,若是為了這件事,沒有心情向她道歉,她還是能原諒的。沉思了片刻,雪倩問道︰「需要我過來陪你嗎?」不跳字。本來她認為,應該讓男人邁出第一步。不過非常時期,她也願意擔此重任。
顧俊良顯然是欣喜的,「你願意來?」
「恩,不過明天我要飛去日本,參加一個酒莊的推廣會。這家酒莊一個多月前就約了我,我也答應赴約。參加完酒會,我直接飛N市,好嗎?」不跳字。
「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早點休息吧」雪倩掛掉電話,心里感慨萬千。她和顧俊良各自有各自的故事,都不是那種可以輕易說愛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若是輕易分手,確實天理不容。再試一次吧,兩人好好談談,總能找到相處的方法,互相遷就一下,也能過一輩子。
像電視里說的,一個人中意飲咖啡,一個人中意飲女乃茶,兩個人湊合一下飲鴛鴦。她願意為了顧俊良,湊合著喝一杯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