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了媽媽,雪倩就變成一個細心的人,照顧起人來相當妥帖。只要阮致成一個眼神,她就可以猜到他是要喝水,還是要去洗手間,或者要換台看籃球比賽。
眼看著夜越來越深,阮致成的心砰砰直跳。雪倩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莫非真的要留下來照顧他?他用余光偷偷打量著雪倩,此刻她正低頭在電腦上看東西。
雖然生過孩子,可是她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縴細的腰身輕輕靠在病床的扶手上上,兩只腿繃得直直的,交叉踩在地上。襯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條細細的項鏈,讓人浮想聯翩。
阮致成忽然覺得熱血上涌,有些透不過氣了,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掌扇著風。雪倩看見後,不解地問道︰「覺得熱嗎,那我把暖氣關了吧?不少字」
阮致成猛地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怯怯地說道︰「要不你還是回去吧讓你照顧我,總覺得不太好,而且小寶肯定想你了。」
雪倩聳聳肩,將電腦放在床上,笑道︰「我剛才打電話回家,小寶已經睡著了。這件事因我而起,當然該由我來照顧你。」
阮致成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于是拿起遙控板找電視看。南方台正在播放一個訪談節目,接受訪問的人居然是沈蘭芝。阮致成听了幾句,覺得無趣,便要換台。雪倩趕緊叫道︰「別,我想看看成功女性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女人就是這麼奇怪,雖然分手了,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前男友和他的女朋友到底過得怎麼樣。此刻雪倩挺好奇,顧俊良和沈蘭芝到底有多幸福呢?
沈蘭芝好像胖了一些,她在電視上侃侃而談,顧俊良如何體貼和溫柔,簡直符合她對男人的一切幻想。她說有一次半夜…覺得餓了,他立即到樓下給她買了一碗魚片粥回來。顧俊良還非常支持她創立自己的事業,因此她現在成立了一個美容連鎖品牌,專門為貴婦級的女性提供服務。主持人和台下的女觀眾,都羨慕得尖叫。
阮致成驚訝地說道︰「這個女孩子居然是顧俊良的未婚妻,真奇怪,感覺他們不合適。」
雪倩睨了他一眼,笑道︰「愛情是穿在自己腳上的鞋,合不合適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如果沈蘭芝說得是真的,那麼這兩個人還真是幸福。
雖然已經過去一年多,每一次听到顧俊良的消息,雪倩的心還是會莫名地抽痛。這個人已經徹底忘掉她,跟另外一個女人開始一段美好人生了,而她還停留在原地。多麼卑微,多可可笑
想到這些,雪倩輕輕地嘆了口氣,朝阮致成問道︰「你餓不餓?」
阮致成凝視著雪倩,帶著一絲笑意問道︰「你不會是要去給我買魚片粥吧?不少字」
雪倩大笑幾聲,從床頭櫃拿起一張快餐店的宣傳單說︰「當然不是,咱們叫外賣」說完,她掏出電話,叫了一大堆吃的,還囑咐送外賣的小哥幫她帶一支二鍋頭上來。自從來了北方之後,她就喜歡上喝二鍋頭了。
阮致成偷偷瞄了雪倩一眼,他一直覺得雪倩是個標準的淑女,跟那些喝二鍋頭的豪放女一點都沾不上邊。可是今晚的唐雪倩,跟平常有些不同。
十分鐘後,外賣就送了上來。雪倩拿起二鍋頭,扭開蓋子喝了兩口,遞給阮致成問道︰「你要不要喝一點。」
阮致成猶豫了一下,接過酒瓶喝了兩口,立即覺得從嘴巴、喉嚨到肚子都火辣辣的,當他喝第三口時,忍不住咳嗽起來。
雪倩捧著肚子大笑,笑了一會兒,走到阮致成的床邊坐下,接過酒瓶豪爽地喝了起來。
待一瓶酒喝得差不多,她轉過頭,兩眼直直地盯著阮致成問道︰「在你眼中,唐雪倩是一個怎樣的人?」
此刻的雪倩眼神迷離,帶著一臉嫵媚的笑容,與平日的她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阮致成看得呆住了,過了半晌回道︰「在我眼里,唐雪倩是一個溫柔、體貼、能干、聰明的女人。」
「沒有缺點?」
「沒有」
雪倩不相信地叫道︰「怎麼可能?」
阮致成輕輕地笑了笑,他還真沒發現什麼確定。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在他眼里是完美的。
雪倩搖搖頭,說道︰「我不是這樣的天使。你若經常與我在一起,就會發現我是一個脾氣暴躁,既不溫柔又不體貼的女人。我做過很多壞事,我為了搞垮競爭對手,甚至去色誘他,當然我還不至于傻到出賣自己的身體。我甚至算計自己的親姑媽,逼她把股票低價轉讓給我。我為了向一個女人復仇,一不小心害死了一個女人。她的肚子里,還有我的親弟弟。你們看到的只是我的表面,豪門千金、冰山總裁、女強人之類的標簽都是假的。也許將來,我還會干更多壞事。」
在通往金字塔頂端的路上,很多人都是這麼干的,踏著別人爬上去,然後不斷為自己洗白。也許將來自己也會成為這樣一個人,雪倩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阮致成有在網上搜索過資料,對于唐家發生的事情還是略知一二的,只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些故事。他沉默了片刻,驀地抬起頭說道︰「一個人但凡有點作為,都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想說……」
雪倩揚起一只眉毛,靜靜地期待著他的下文。阮致成的臉又唰地紅了,這回是從臉頰一直紅到脖子,他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喜歡她的過去,現在和將來。無論你是天使還是魔鬼,在我心里都是最獨特的。」
雪倩的心猛烈地一顫,慢慢將頭移開了。也許她該接受眼前的男人,不是說忘掉一個男人最快的方法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嗎?他都已經離開,憑什麼她還要守在回憶里?而且眼前這個男人對小寶很好,若是小寶有個父親,他就不會在學習「爸爸」這個詞語時,用茫然的眼神看著媽媽,看得她心里隱隱作痛。
想到這里,雪倩飛快地拍了拍阮致成的手,笑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我還要去上班。」
阮致成愣了一下,只感覺到手背上殘留著一股細膩的香味。他喜出望外地看著雪倩,雪倩卻只是回過頭淡淡一笑,翻到另外一張病床上和衣躺下了,留給他一個溫柔的背影。像雪倩這樣清冷的人,肯輕輕踫一下他的手臂,也就是說,她已經接受自己了?想到這里,阮致成已經樂不可支了,他抿著嘴偷笑,靜靜地閉上了眼。
董正南開著車向海城郊外駛去,走了半個小時,車子在一家韓國料理店門口停了下來。他拿起一個牛皮紙袋,朝店里走去。服務員迎上來,親切地問道︰「先生,請問幾位?」
董正南看了她一眼,溫柔地笑道︰「我約了人,在梅塢。」服務員眯著眼笑了笑,帶著阮致成穿過店鋪往後院走去。兩人路過一個小巧的中式花園,地上鋪著斜紋青石板,花園的左側有一個小池塘,里面養著幾條秀麗的錦鯉;花園的右側靠圍牆的地方,種著幾株梅花,深紅色的花朵開滿了枝椏。
怪不得叫「梅塢」,董正南的嘴角浮上一抹淺笑。服務員走到一排榻榻米前停下,替董正南拉開了門。他道了聲謝謝,便走進了房間。
雪倩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立即提起桌上的茶壺,替他斟上一杯大麥茶。董正南正覺得口渴,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他將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雪倩,說道︰「我托朋友幫你查過李英杰的財產狀況了,他在國外有兩棟別墅,價值一千多萬,都登記在他兒子李想名下。他老婆羅珊珊,原本是華都美院的老師,在畫壇也小有名氣。十年前,她老婆帶著兩歲的孩子移民到澳大利亞,做起家庭主婦。」
雪倩拿出資料翻閱起來。原來李英杰大學畢業沒多久,就跟這個羅珊珊好上了。可是一直是個隱婚族,對外都說他自己單身。想到李英杰曾經打過自己的主意,雪倩越發覺得好笑。十年前坐上唐氏集團的總裁之位,李英杰就開始大筆撈錢,一撈到錢就把老婆和孩子送出國了。
看完資料,雪倩冷笑一聲,問道︰「他應該還有不少現金存款吧?不少字」
「應該是,不過暫時還沒查到在哪里,也許在瑞士。這樣就麻煩了,我們根本不可能查到。」董正南兩手撐在矮桌上,無聊地把玩著黑色的小陶杯。
雪倩揚揚眉毛,問道︰「曹定安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听見這句話,董正南額頭上的青筋忽然跳動了幾下,他猛地捶了捶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碗茶碟跳了起來。雪倩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嚇得往後縮了一縮。
董正南咬咬牙,忍住怒氣說道︰「我找到當時替我父母收殮尸體的殯儀館工作人員,他說我父母臉色鐵青,脖子上有紅色的傷痕,像是被人勒死的。可惜尸體早就火化,根本沒有證據。」說完,他痛苦地捂著額頭,手里的拳頭依舊拽得緊緊的。
雪倩欠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太難過了。既然這件事沒有足夠的證據,不如我們換個方向查,通過別的方法來對付曹定安。」
董正南張開眼楮,問道︰「什麼方法?」
雪倩兩手抱著茶杯,凝視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曹定安肯定做過不少行賄的事情。我知道上面的人現在想徹查一批貪官,如果這批貪官跟曹定安有瓜葛,那麼我們就可以趁機把他推出來。」
「這件事我也听我岳父說了,現在很多貪官都惶惶不安,生怕查到自己身上來。可是就怕我們站錯隊伍,如果這些貪官反擊成功,我們會死得很慘。」董正南一臉擔憂地望著雪倩,雖說商場如戰場,可是官場又比商場還要黑暗很多。如果走錯一步棋,他們兩人都可能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到時候連命都搭進去。
雪倩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這就是一個賭局,你願不願意賭一把?」
董正南沉思了片刻,認真地說道︰「好,我就賭這一把」如果此生不能替父母報仇,那麼活著也是白活,就算將來他功成名就,也沒有顏面下去見父母。
兩人稍微坐了一會兒,董正南便站起身告辭︰「晚上是我岳父的生日,我要早點去做準備。」雪倩點點頭,笑道︰「你岳父是海城的一把手,晚上一定會有很多客人來,夠你忙的,快去吧」
董正南欠了欠身子,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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