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著商少行的腿,他一下下順著她的長發,紅繡感覺心里無限的安定,但馬蹄踢踏,車輪 轆的聲音也一直吵著她,說是睡著,實質上也是半夢半醒。
所以馬車速度略微減緩,商福全壓低了聲音的稟報,以及商語蝶的聲音,紅繡都听的一清二楚。
可她並沒起身——只是下意識的閉著眼楮,任三少爺將她托起,放在鋪了厚實棉褥的車板上,又為她蓋上了輕薄的面紗毯子。
待商少行掀簾子下了馬車,車簾放下,紅繡才張開眼楮,看著近在咫尺的木質馬車牆壁,但心思卻放在外頭的對話上。
「福全兒,將馬車趕到僻靜之處候著,別吵著小姐休息。」
「是。」
商福全應是,不多時,馬車便緩緩前行,趕到了一旁的胡同里停住。商少行與商語蝶的談話聲,紅繡也听不真切了。
商少行與商語蝶也站在僻靜的岔路上,一直看著商福全將馬車趕遠,安安穩穩的停在一旁的胡同里,這才放心的轉過身,疏遠的笑著,道︰「語蝶妹子,找我有事?」
商語蝶目露哀怨,咬了咬下唇,哽聲道︰「行哥哥,就那麼疼那個人?」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是你的三嫂。」
「可是,她有什麼值得你如此在乎?」商語蝶低下頭,雙平髻上的金瓖玉步搖因她的動作抖了兩下。
商少行早知道商語蝶不對紅繡頗有些敵意,如今也並不驚訝僅是用看孩子一般的眼神看著她,道︰「語蝶,她有什麼需要我如此在乎,只需我一人知曉便可,你沒必要知道。」
「行哥哥……」
商語蝶從未曾談過情說過愛,在她的認知中,商少行如此內斂的一句話,已經足夠叫任何一個女子感動,也足以讓任何一個喜歡他的女子心里難受。
「那你可知道,我對你,一直抱著何種心思。」
商少行被問的一愣︰「何種心思?你我之間除了兄妹之情,我想不出還有何種心思。」說到此處,商少行又嘲諷的說了一句︰「難道語蝶妹子往後都預備學著你母親親和你爹爹,徹底不將我看做自家人了?」
「你明知不可能的」
商語蝶急切的上前一步,哽咽道︰「從小,我就一直夢想著能做行哥哥的娘子。可我也知道,你我同宗,此事是絕無可能的。所以我一直告誡子自己安守本分,讓自己忙一點,專心跟師傅學彈琴,好讓你瞧得起我,也讓你覺著,語蝶不是一無是處的女子。」
眼淚滑落,商語蝶抬手用手背抹掉,面上的胡粉糊了開。
「可是,直到諸葛紅繡進了咱們府里,我才知道我不能只做你的妹子。看著你對她好,我會嫉妒,你為了她舍棄了家產,我嫉妒的簡直快瘋了。行哥哥,我與我爹娘不一樣。我從未想過爭你的家產,也從未把你當外人,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想做你的娘子啊。」
說到此處,商語蝶已經委屈的泣不成聲,淚水糊了臉上的裝,哭的肩膀一抽一抽。
商少行好看的眉形緊緊蹙著,他從未想過,商語蝶對他竟會抱著男女之情。因為太超乎常理。如今一看,她從第一面見到紅繡便有的莫名敵意就都解釋的通了。
「語蝶。」商少行斟酌一下,道︰「你我之間,是決計不可能的,且不說你是我的堂妹,你我同宗,就說我與紅繡之間,也絕無可能容得下第三個人。所以今日之事,我只當沒有發生,你也忘了吧。」商少行說完,轉身向馬車的方向走去。
商語蝶追了一步,哭道︰「行哥哥你真的討厭語蝶嗎你真的討厭我嗎」
商少行並未回頭,只淡淡的道︰「討厭談不上,不過沒有任何感覺罷了。語蝶,你也快到議親的年齡了,我回頭會與祖母和二嬸商議的。」說罷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
「行哥哥行哥哥」
商語蝶踉蹌的追了兩步,絕望的跌坐在地。望著他欣長俊逸的背影,心如刀絞一般。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憑什麼她喜歡上一個人,就要承受這種痛苦?憑什麼諸葛紅繡就能輕易得到行哥哥的真心
「我恨你我恨你們」商語蝶吼的聲嘶力竭。
隨行丫頭一左一右攙著商語蝶起來,柔聲勸說著。可商語蝶仍舊哽咽的哭個不停,痴痴望著商少行馬車的方向。
商少行掀簾子上了馬車的時候,紅繡正擁著紗被安靜的靠在填充式的軟枕上發呆。從窗口照射進來的溫暖陽光,將她的臉頰勾勒出光暈柔和的優美弧度。
笑望著商少行,紅繡道︰「你又怎麼惹著語蝶小姐了?」
商少行坐定,理好衣擺,這才淡淡道︰「沒什麼,咱們現在回府去?」
知道他不願提起,紅繡也不在多問,僅是淡淡點了下頭。
商少行吩咐福全啟程,隨即摟著紅繡的腰靠在自己身上,下巴抵著她的頭頂,過了半晌,終究還是沉重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紅繡仰頭。
商少行抿著顏色偏白的嘴唇,柔聲道︰「繡兒,旁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但今天的事,你不問可好?」
紅繡靜靜望著他的側臉,溫柔一笑,點頭道︰「好。」即便是夫妻,也要給彼此留有一定的空間,商少行對她的真心實意她知道,那麼就給他一些隱私,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七月十五這日,天氣異常的差。紅繡寅末便起身,在天色未亮之時洗漱完,就著一碟子筍尖用了半碗小米粥,便吩咐丹煙為她磨墨,自己繼續用鵝毛筆寫著繡妍樓會所的計劃書。
看著紅繡眼下青黑,丹煙心疼的嘆息,柔聲道︰「小姐,您這麼下去可不成,身子怎麼受得住呢。姬神醫給您開的那些個藥也不是吃了就起作用的,說是要您自個兒注意修養才是。您好歹多心疼心疼自個兒,別叫身子七勞八損的也算對得起姬神醫啊。」
紅繡抬起頭來,笑著打趣道,「我七勞八損不曾還不得而知,可丹煙再這麼下去,就快要七老八十了一大早起來就听你在絮絮叨叨,怎麼,是不是想吵得我煩了,好快些給你安排個人家嫁了?」
丹煙被紅繡說的面紅耳赤,不依的跺腳,「小姐說的什麼話,就算要嫁,也是梅妝那丫頭先嫁」
梅妝正端著一碟子時鮮水果進來,听見丹煙最後一句話,奇怪的道︰「怎麼說起我來了。小姐,可是丹煙不听話伺候的不好?」
紅繡佯作生起氣,正兒八經的道︰「可不是,伺候的不好。今兒個十五,要去給娘親上墳,都被這丫頭管著不讓去,你說這叫伺候的好麼」
「小姐」
丹煙無奈的叫了一聲,「今兒個雨天寒氣重,去夫人墳上車馬疲勞的,奴婢是怕您身子撐不住啊」
紅繡又哪能不知她是心疼自己。不過一年她才去上一次墳,今日十五她都不去,真是有些說不過去。
才剛要說話,就听外頭傳來小丫頭焦急的聲音︰
「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麼小姐不好了」梅妝輕斥︰「小姐好生生的,你胡亂說個什麼勁兒快說是怎麼了跟火少了 似的」
小丫頭被梅妝訓的不敢吭聲,到最後才說︰「是杜鵑,杜鵑姑娘,才剛在小花園沖撞了二夫人,這會子二夫人正要罰她呢」
「什麼?」
「杜鵑最是沉穩的,怎會無緣無故沖撞二夫人呢」
不等紅繡說話,丹煙和梅妝便都驚呼出來。
紅繡知她們說的是實情。杜鵑沉穩老練,說話辦事自有一番大家氣度,「沖撞」二字恐怕是欲加之罪,二夫人前些日吃了她的癟,動不了她,就拿她的丫頭出氣。這境況,與凡巧當時何其相似?可是那時候她身在北冀國,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快,咱們這就去。」紅繡急匆匆放下鵝毛筆,胡亂將桌上的計劃書收起來鎖好,便帶著梅妝和丹煙撐著傘往小院子里去。
剛走了兩步,紅繡又回身吩咐丹煙︰「你去外頭看看三少爺在不在,若是在,就叫他到小花園來。」
「是,小姐。」
紅繡和梅妝一路疾行,不多時便到了花園門前。還沒拐進月亮門,紅繡就听見里頭傳來脆生生的巴掌聲。隨即是一個婆子的呵斥聲︰
「膽敢公然頂撞二夫人,你小小一個丫頭,真是反了天了哪院兒的奴才如此沒規沒距,主子也定然不是什麼好貨死色」
「嬤嬤如何打我罵我都行,可你必須收回方才的話」
「收回?說出去的話怎有收回的道理」
「二夫人,請您瞧瞧您的下人都說了些什麼?奴婢方才也說了。你們打我打得,罵我罵得,就算要了我的命,奴婢也絕無怨言,可你們如今竟然如此詆毀小姐,在背後說人壞話,算什麼本事」
「本事?我就是打了你了,你說我還需要什麼本事」
……
紅繡再也听不下去,她決不允許自己的丫頭再出任何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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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望族》BY玲瓏秀
她生來不得家人歡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卻被嫡姐橫刀奪愛
一波又一波,她終是做為一顆棋子,另入世家名門為正室.
受不盡的冷遇,活著,自在的活著……
穿過繁華,行過平凡,不得不重入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