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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繡雖然在古代呆的久了,可骨子里到底還是現代人,腦子里裝著的也都是現代思想。在現代坐公車還要給老弱病殘孕讓座,更何況孕婦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就在自己跟前,她又怎麼可能漠視?所以對上詩媛感激的眼神,紅繡笑了下道︰「四姨娘不必放在心上,小事而已。」
詩媛只是抿著唇笑,伸出手隔著小幾握了紅繡的手一下以示感激。
她二人相處的這樣融洽,倒是叫商金氏看不過眼去,在詩媛和紅繡都未曾發現的角度狠狠的白了他們一眼。
女人,有些時候拉近關系的手段便是交換秘密。商曾氏看到商金氏的小動作,心里想法不提,可面上也露出一些同情來。商金氏外強中干,日子過到今天這個地步,真不知是不是該怨商二老爺薄情,還是該恨自己不爭氣,抓不住男人的心。
「夫人,王媽媽來傳話,說老太太已經醒了,听說二太太來了很是歡喜。讓馬上過去呢。」門前一個梳雙環髻的小丫鬟細聲細氣的稟報。
「知道了,你下去吧。」商曾氏擺擺手。
那婢女猶豫了一下,卻不下去,壯著膽子怯懦的道:「王媽媽還說,老太太說紅繡姑娘若是也來了,就讓她好生歇著,不必來回折騰去了。」
商曾氏無奈又氣結的瞪了那丫頭一眼,嚇得那丫頭緊忙退了下去。
老太太也真是糊涂了,要她來說,紅繡也沒什麼做的過分的地方,對老太太是以禮相待,無非就是繡妍樓的生意做的大了一些,將二老爺比了下去罷了,她至于這樣涇渭分明的嗎?人家朝廷二品大員,憑什麼要來看你的臉色。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
「紅繡啊,你祖母年歲大了,難免有些老小孩,你別往心里去。」商曾氏站起身走到紅繡跟前,拉著她的手親切的道︰「既然來了,咱們好歹也得過去請個安,才不失了禮數不是。」
「三嬸說的是。」紅繡乖順的回答,垂下眼眸,長睫毛擋住了她眼里的神色,雪白的臉上帶著柔弱和委屈,讓同是女子的商金氏瞧了都覺得好生心疼。
好好的一個姑娘,有哪一點對不起商家了,老太太要這樣排斥。商曾氏拍了拍紅繡的肩頭,道︰「走吧,你祖母還等著。」
回頭笑著對商金氏道︰「二嫂,咱們走吧。」
商金氏笑著點頭,在紅繡與商曾氏轉身的一瞬鄙夷的撇了撇嘴。路過詩媛身旁又明目張膽的瞪了她一眼。這才跟著出了房間,往老太太的臥房去。
代雲扶著詩媛的胳膊,氣的臉色發白。
「小姐,您看她那樣兒」
「不礙事的,咱們也過去看看。」詩媛扶著腰,慢條斯理的走在後頭,鄙夷的看了商金氏的背影一眼。會咬人的狗不叫。商金氏那樣輕浮的,有什麼好懼怕。
老太太的臥房並不很大,外間地當間擺著張紅木雲紋的八仙桌,放了四個細腰鼓腿的紅木繡墩。屏風也是上等的紅木雕刻成的百花盛開的鏤空花紋,與多寶閣是同材質。地上鋪著大紅的地氈,暖爐燃著,屋里溫暖如春天。只不過紅繡覺得,紅木和其他的木質加上深色的掛畫讓紅繡覺得色調太過壓抑,容易讓人高血壓罷了。
轉過木質屏風到了里間,大丫鬟艷秋正服侍老太太喝烏雞湯。這些日不見,老太太有些發福,銀發整齊的盤了個大髻,斜插著翡翠的風頭釵,鳳口餃著兩縷流蘇,正隨著她的動作在額角邊前後晃動。身上墨綠色的素面錦襖還沒有系扣子。另一個紅繡不認識的小丫頭,正跪在地上伺候老太太穿鞋。
老太太倒是會享受,紅繡心里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讓她活下來,她會百般的算計她。讓她就那麼去了,她一時間還狠不下那個心。她不會做了傻農夫,把蛇救過來被反咬一口吧?
「哎呦母親啊,您可讓媳婦兒好想。」商金氏月兌了斗篷,穿著橙紅色的對襟錦緞褙子,快步到了老太太跟前,一把將人摟住搖晃了起來︰「您不在府里頭,咱們家空曠的啊,媳婦兒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
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與商金氏的關系自然要比與商曾氏親厚的多,刮了她鼻子一下,笑道︰「你這個潑猴,哦,讓我老婆子在府里陪你說話,你怎麼不知道來瞧我?」
商金氏笑的眼淚都流出來,用衣袖沾了站眼角,道︰「母親教訓的是,只是府里頭事太忙太雜,媳婦才剛接手,一時間順應不過來。而且詩媛又有身子,不能怠慢了,好歹她肚子里懷著的也是咱們商家的骨肉啊。」
老太太滿意的拍了拍商金氏的手,同時不著痕跡的瞪了商曾氏一眼。這老三的媳婦兒哪都好,就是醋勁兒太大,心眼太多。她要做主停了老三那兩房妾氏的避子湯,她竟然使絆子,用心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讓老三親自來與她攤牌,讓她不要攙和這些事,還說他自有分寸。老三歷來孝順,如今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一個兩個的都不讓她省心。
眼角余光看到紅繡扶著詩媛進來。老太太沉下臉,不是說了不想見她嗎,怎麼她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傳話的丫頭是怎麼辦事的我的話也都當耳旁風嗎」
商曾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什麼叫適可而止,老太太這麼大歲數了還不懂?
紅繡模了模鼻子,看著老太太那因為生氣而有了血色的臉,好氣又好笑。自從病了這一場,老人家性情大變。原本老謀深算,如今也學會歇斯底里了。她不喜歡她,她還偏要在她眼前晃悠晃悠,不氣氣她怎麼能對得起她的大嗓門?
如沒听到似的,紅繡扶著詩媛,笑吟吟的一同到了近前,二人齊齊行禮。
「老太太在商,賤妾給您磕頭了。」
「紅繡給老太太請安。」
……
詩媛挺著笨重的大肚子,還要跪下給老太太磕頭,商金氏連忙關切的扶住了詩媛的胳膊︰「妹妹可慢著些,仔細你的肚子。」
待詩媛磕了頭,老太太眯縫著眼,瞪著只福了福的紅繡,哼了一聲,轉而道︰「你是瘸了還是傻了,詩媛懷著身子都知道給我老人家磕頭,你年輕輕的,就不知道行禮?」
這一下紅繡是真的生氣了。她算老幾?倚老賣老也要有個限度。今日她是不是仗著自己在三兒子府上,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底線?
本來她還想著老人家活著也不容易,輕點氣她,給她留口氣,可現在她卻改了主意。有些人就是給鼻子上臉,不值得尊重的。
站直身子,紅繡雙手收于袖中,同樣眯起了眼,白淨面龐上沒了柔弱,取而代之的卻是與商少行相似的笑容,眸光中閃過一抹冷芒,抬著下巴傲然看著老太太。
「商老太太,本官敬你是長輩,沒有讓你給我行民見官的大禮,怎麼,您不會在這兒住著,沾了官氣,就真當自己是個誥命,忘了您的身份,也忘了我諸葛紅繡是什麼人了吧」說罷一甩袍袖,背過身去。
商曾氏心里暗自叫好,別看紅繡瘦弱的很,可說起話來真是帶勁兒這不識好歹的老婆子,就該殺殺她的威風
老太太氣得手指頭發抖,點著紅繡方向道︰「你,你敢你還敢讓我給你下跪?」
商金氏心里也是一個爽字不能言,若是沒有老太太從中攙和,詩媛就算進了門,也懷不上孩子啊只不過老太太怎麼說也是她的後盾,她不得不站在她的一面,和稀泥道︰「母親您也別往心里去,紅繡那孩子懂事的緊,哪能真讓您下跪呢,在說咱們都是自家人。」最後一句是沖著紅繡說的︰「你祖母好歹也是長輩,紅繡,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了。」
有商金氏打圓場,三夫人也笑著去拉了紅繡,道︰「好了,紅繡,三嬸兒給你預備了上好的茶湯,是我自己配制的花草茶,快坐下來嘗嘗吧。」袖子里的手拉了拉紅繡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不可。
紅繡看了看天色,雖然對古代的時間還是把握不準,可怎麼也猜得出是三老爺快回府了。他們畢竟同朝為官,關系還要顧及。況且三老爺是個孝子,又沒看到方才的場面,她若真要老太太跪下,氣個三長兩短的。自己也月兌不了干系。要氣他,她有的是法子,何必親自動手?當下一笑,轉身道︰「我怎麼會真的與老太太那樣?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誰知道老太太還真往心里頭去。」
商金氏和老太太同時松了口氣,若是紅繡真的發起威來,讓他們下跪,依著南楚國的規定,他們也是真的要跪下的。
老太太吃了癟,氣結的深吸了口氣,這口氣還沒等呼出來,外頭就傳來下人的稟報,說是二老爺,三老爺,堂少爺們都來了。
老人家心頭一喜,笑著道︰「哎呦,都來了啊,快快,請各位爺進來。」
商崇宗,商崇寶,商少靖,商少行四人先後入內,撩衣袍給老太太行禮。
「兒子(孫兒)給祖母請安。」
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連剛才吃癟的事情都拋在腦後了。連連點頭道︰「快,快讓我瞧瞧,崇宗啊,這些日生意可順當?……少靖瘦了些,哎,孩子的事你也別放心上,你還年輕,往後還有許多機會……崇寶,快別呆站著啊,累了一天了,趕緊坐下歇歇。」
誰都問了,就是不理商少行。
紅繡好笑的歪著頭看了同命相連的三少爺一眼,他們倆還真是夫妻一個待遇,都不受待見呢。剝削者剝削了他們,不見一丁點的悔改之意,還越發的變本加厲,她終于明白,商少行為何能狠得下心了。
人一多,老太太的屋子就顯得有些擁擠,丫鬟搬了錦杌過來,二老爺和商金氏坐在老太太腳邊。三老爺坐在稍後面的位置上,三夫人則站在她身後。詩媛坐在商金氏的右手邊。商少靖則是站在商金氏的對面。只有商少行與紅繡站在最遠處。
有人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力,老人家也忘了剛才那一碼事。笑著拉住二兒子的手話家常。這時外頭有下人端了才剛泡好的枸杞茶上來。商曾氏笑道︰「大家都嘗一嘗,我最近正研究著如何補身,發現枸杞單獨做茶飲,不但味道不錯,還能補腎養肝呢。」
下人送上茶盞,商曾氏端著親自送到老太太手里,回頭又接了一盞遞給二老爺,再接一盞遞給商金氏。
商金氏瞧了瞧對面仍舊玉樹臨風的丈夫,心里多少還是有一些希冀的,當面自然要做足了樣子,眼珠一轉,笑著將茶盞遞給詩媛︰「妹妹先用,你身子需要好生……啊」
話沒說完,商金氏只感覺背後有誰撞了她的手肘一下,一盞茶漾出來大半,燙的她一縮手,下意識的撒了手。
「啊」詩媛驚呼,茶盞也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詩媛前襟上灑了茶水,又被茶盞砸到了突出的肚子,當下慘白著臉痛呼起來,眼淚也適時落下。
這一幕發生也不過是一瞬,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待回過神時,商崇宗已經一把將商金氏推開,摟住了詩媛。詩媛借著他的力量慢慢的委坐在地上,一口口的呼氣,淚水連連道︰「好疼,肚子好疼。」
「天啊,莫不是動了胎氣」老太太也急了,詩媛身份再低賤,她月復中的孩兒也是她的孫子啊,當下張羅著吆喝起來,「快請郎中,請郎中啊」
「我這就去」商少行站起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商曾氏本來想去的,但見商少行先一步出了門,也就作罷,並未多想,到了二老爺跟前︰「快帶著四姨娘到廂房躺下吧。」
「不,就躺這兒,就躺這兒」老太太讓了位置,商崇宗連忙將痛叫連連的詩媛放在老太太的床榻上。
詩媛咬著下唇,捂著肚子,喊疼的聲音都微弱了︰「老爺,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救、救救我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