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梅西,憑她的姿色和才氣,可以幫我固寵,」敏誠郡主知道司徒遠山話一出口便再無更改的可能,開始和他談條件,「既然丞相已經計劃好了,這點本錢應該舍得掏吧?」
「幫你固寵之人我已經選好,待你出京之時便會送到你身邊,」司徒遠山淡淡一笑,他剛收到消息,讓他送到山里靜養的佩卿姑娘竟然逃走了,現在他派過去的親衛已經尋到了她的蛛絲馬跡,這個女人竟能在那種地方,將孫家全家毒倒,盜了阮雲的財物,一路往京中來了,倒也算是心狠手辣性格堅毅,這樣的人不用還真是可惜了。
「至于梅西你不要再去招惹她,她不是你可以輕慢的人,」司徒遠山送手給敏誠送上一顆定心丸,「梅西才是鳳家流落在外的遺孤,你父王對鳳丞相可是執師禮的。若是不信,你可以問問太後。」
梅西才是鳳棲梧?敏誠郡主呆了一呆,這個消息太突然,但是有一點她迅速想到了,當年景帝在為她和安風雷賜婚時,也將鳳家小姐賜給了司徒遠山做夫人,有這樣的旨意在,敏誠郡主咯咯的一笑,司徒遠山戀慕梅西那是眾所周知的事,自是不會像安風雷那樣退婚的。至于梅西,她有什麼力量退婚?就算是太後,就更加不會違抗先皇的遺旨了。
想到公然違抗先帝遺旨的安風雷,敏誠郡主心中一黯,罷了,自己在這京中也沒有什麼親人了,去那里也是一樣的,只要不是那個女人,誰都是一樣的。
而這三個人,鬧的越凶越好。
「梅姑娘不必多禮,」李明遠掃了一眼給自己見禮的梅西,掩下目光中的驚艷,他一生小心翼翼,一步步在官場經營,沒想到最後的飛躍竟然來自一個未曾謀面的姑娘,「讓婉兒陪你聊聊吧,一會兒還請梅姑娘留下吃頓便飯。」
梅西這一年的經歷李明遠一進京李夫人就備細跟他講了,不論這姑娘最後花落誰家,自家女兒跟她交好都沒有害處,想到棉棉那胖嘟嘟的小臉,李明遠心底一軟,自己當年一時頭腦發熱將女兒訂給了在一起喝酒的方秋谷,毀了女兒一生,看來要為自己可憐的女兒好好打算打算才是。
「沒什麼事吧,你?」梅西從乳母手中接過棉棉,這個小丫頭嬌氣的很,才兩個月不到就認人了,除了李婉和乳母,連李夫人都不肯讓抱了,看著在自己懷里想要哼唧不肯給自己面子的棉棉,梅西在屋里慢慢跨踱步,「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姨母不過幾日沒來,你就不理我了?」
剛才她進內院時,杜鵑已經將方慧心出嫁,方家來送喜貼,順勢炫耀女兒嫁了個什麼樣的人家,還有方子玉上門被李明遠趕出去的事都跟她說了,想來這幾日李婉的事情也不會好到那里去,畢竟就算是現代離婚也不可能簡單的做到一刀兩斷,「不過是外人的閑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你可是又更重要的人要守著。」
雖然李婉早已想通,但那人畢竟是自己曾經的相公和孩子的父親,雖然自己沒有見他,但听杜鵑的描述,他現在頗為落拓,李婉發現自己也不像原以為的那樣解氣。
「梅姑娘您也好好勸勸我家姑娘,她可莫要心軟,」畫眉說起話來輕聲細語,但道理卻講的毫不含糊,「那人一來就奔著我家老爺去了,根本就沒心要看我家姑娘和小小姐一眼,還不是因為我家老爺高升了?」
李婉嗔了畫眉一眼,「你這丫頭,膽子是越發大了。」
「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錯了一次就不會再錯了,而且,父親也很喜歡棉棉,不會讓我們吃虧的,」李婉目光堅定,「為了棉棉和母親我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去。」顧氏可以將掌上明珠最終嫁了個年近三十的財主,自己女兒萬不可落到她手里去。
「只是我卻不能陪你到雲夢去了,」李婉滿臉歉意,她和梅西連那個什麼「計劃」都做好了,如今卻要留她一個人,「其實你也不必到那麼遠的地方,你不是說那里也不是你的家鄉麼?你想做生意,京中也可以。」梅西幫自己女兒小衣服上畫的花樣,件件都可愛有趣,就單賣這些,在非富則貴的京城,這生意也不會差了去。
「我只是覺得這京里亂的很,」梅西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我生命力多強啊,幾次就是大難不死的。待我在南邊發了財,你和棉棉去看我。」
京里亂?恐怕還是她的心亂吧,李婉接過梅西手中的棉棉,「我這個人啊,就是拿定了主意就往前沖的人,這不,走過來了,發現日子沒有像想像的那麼難過。」
梅西這頓「晚宴」吃得是感慨萬千,她怔怔的看著李夫人身後的女人,據說這個是李明遠眾多姨娘中比較得寵的一個,因此雖然路趕得急,李明遠還是將她帶在了身邊「侍候」,梅西看看比白胖無須的李明遠明顯要老上幾歲的李夫人,再看看她身後必恭必敬的如花美妾,據說還有幾個正在上京的庶子庶女們的親事需要李夫人操勞,梅西算是明白了李婉為什麼寧願被人奚落也要留在京城了,有個貼心的女兒守在身邊,李夫人也會得到些許慰藉吧。
「姑娘,剛才收到這個帖子,」燕兒將一份紅色的帖子遞給梅西。
「艷春舊人?」梅西手指輕顫,安風雷曾清楚的告訴過她,珠洲的事都解決干淨了,怎麼跑出艷春舊人來?而且自己深居簡出,這舊人又是在那里發現自己的?梅西強壓突突亂跳的心髒,看來有些事還是躲不過的。
「柳色,你陪我出去一趟,」梅西在臥房內來回踱步,人家都找到門上了,不論是誰,自己是躲不過了,也不能躲,她找出將「牽情」藏到袖里,佩卿讓司徒遠山囚禁了,安風雷也說艷春樓的事處理干淨了,現在這寫信的人自己倒要看看是誰?
眼見天色已經晚了,這時候出去?霓光想到說話,被柳色一個眼神制止了,「姑娘準備去那里?要不要換身衣服?」
「不必了,我有事忘跟李婉說了,咱們再過去一趟,」暮色低垂,看不清梅西的臉色。
「姑娘,我幫你叫頂轎子吧?」看梅西出了府門並沒有往李府方向,而是直接就向胡同外而去,柳色遲疑一下跟上去道。
轎子在夜色中走了許久,才在一處巷子深處停下,「姑娘到了。」轎夫輕輕落轎。
柳色挑簾扶梅西出來,掏了銀子讓轎夫在原地等著,四下打量周圍的環境,「姑娘可是要見什麼人?」
梅西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家不大的客棧,這就是帖子上邀她見面的「仙客來」?「我也不清楚。」
「老板,有空房嗎?」。
「有,姑娘要幾間?」這仙客來位置不好,生意也冷清的很,沒想到這天都黑透了還有生意上門,老板有些驚喜。
「我要天字號房旁邊的屋子,」梅西將一塊銀子遞了過去。
「有,有,我這就領二位姑娘過去,」老板偷看了一眼眼前的兩位漂亮姑娘,殷勤的領她們上了二樓。
「柳色,」待老板出去,梅西輕輕掩上門,「我今日確實是來見人,你就守在這里,若是听到我呼救,就立馬過來幫我。」
「姑娘小心些,」梅西神色很少有這麼凝重的時候,還說自己要是「呼救」,柳色心里疑惑卻沒有多問。
梅西走到天字號門前,怔怔的站了一會兒,她有些猶豫,或許讓安風雷或司徒遠山來見他更好些吧?可是自己一定要這樣依靠他們麼?有些事就些膿胞,擠破了或許就沒有那麼疼了,梅西將心一橫,帖子能夠準確的投到張府,說明那人對她知之甚深,她也想了是佩卿的可能性,畢竟這人只要有一口氣在,會做出什麼事誰也不能肯定。
「梅姑娘請進,」
屋里只點了幾支蠟燭,梅西借著昏黃的燭光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三十歲的樣子,個頭不低,十分魁梧,穿了一件看不清顏色的圓領衫,似乎在那里見過,「你是誰?」
「鳳仙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才一年就忘了故人了,咱們好歹也在艷春樓相處了數年,」賴思安仔細打量著梅西,佩卿說鳳仙最初裝著什麼都忘了,才騙得那兩位貴人的憐惜,可是他今兒一見,恐怕佩卿說的不是實話,這麼個美人,就算是不裝可憐也沒有男人能逃的過啊,不這看到她眼中的陌生和戒備,這鳳仙怎麼像真的認不出他來了?
梅西仔細回想,「你,你是那個打手?」她這才恍然想起藏嬌院外那些丑惡的嘴臉和猥瑣的目光。
「小的正是以前在艷春樓的護院賴三,」賴思安躬身一禮,態度謙卑,當他看到梅西頭上龍眼大小的珠釵和耳上的金鋼鑽墜子時就想清楚了,不管佩卿說的是真是假,如今得勢的是鳳仙,自己一個工部上不了台面的小嘍羅,去跟那些貴人斗,還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