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二三九、應 戰

作者 ︰ 梨花瘦

今日是大魏靖北王離京的日子,大魏朝堂上下幾乎傾巢相送,浩浩蕩蕩幾乎堵了驛道。

「這下可是天高任鳥飛了,以後若有什麼不虞,」司徒宏輕嘆一聲,北疆指大魏遼城以北之地,朝廷中樞幾乎鞭長莫及,又屬苦寒之地,派官員過去也經常告病而歸,可以說遼城以北的廣袤土地,全部都是安家的天下,甚至官員也多屬安氏一脈,雖說是魏國抵御羌奴的一道天然屏障,但若是反噬…

「藩王勢力太強,非朝廷的福氣啊∼」

他實在不贊成放安風雷一同離去,而且用一個「孝」字就可以完全堵了靖北王爺請旨放世子的要求,先帝留世子在京,新皇一登基就同意世子離京,這也是違背的先帝的遺願,這樣怎麼也可以將安風雷再留京中三年,現在放他們離去,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牽絆靖北軍的了。

「叔叔過慮了,」司徒遠山看著和靖北王惜別的大臣們,他和司徒宏現在倒是相處融洽,政見也頗為一致,「若真想往高處飛,一個兒子又算什麼?靖北王雖然掌兵,卻最是心慈,不會忍心天下大亂的。」

「只是這代的靖北王下代的靖北王沒有野心,後世的子孫呢?」司徒宏對佷子的短視很不滿意,提醒道。

「您怎麼就知道後世的帝王不是雄主呢?」司徒遠山一夾馬月復,向靖北王妃車駕而去,「咱們操心好這眼前的事就行了∼」

靖北王妃在車內正拉著梅西殷殷叮囑,如今這京城里的傳聞越發不堪,兒子卻根本不去管,她著實心疼梅西,雖然派人去問候了幾次,可是卻沒有勇氣將梅西接入府內,心下不免有些赧然,語氣上越發可親,「你還是跟我們走吧,到了北疆,這京城的紛紛擾擾再不去管它,王爺自會給你個好去處。」

「謝謝娘娘,梅西還有事情沒有了結,完了自會離開,」靖北王妃一向對自己有偏見,雖然後來關系改善許多,可她畢竟出身世家名門,現在能和自己坐在一起真是不容易了,梅西心中感激更多一些,「娘娘也要保重身體。」

靖北王妃憐惜的撫了撫梅西鬢邊的碎發,如今梅西曾在艷春樓的事情被揭了出來,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流言照樣也可以殺人的,有了這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名聲在,這姑娘想要好好活著都難,難為她還笑眯眯的,「你要是有什麼事,就派人送信給我,我和王爺再不會不管的。」

狀元公要和翰林畫院的梅待詔賽畫的消息風一樣刮過整個京城,其實真正見過梅西的人並不多,但她美艷雙無雙、詩畫雙絕的名聲和引得兩個權貴竟折腰的艷史卻被人們所熟知,現在消息傳出這樣的女人竟然是一個青樓女子?其刺激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就算是深閨之中也對這段密史知道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沒有什麼具體證據,而且那個到李府大鬧的方太太也因為得了失心瘋被方家休棄,這也只為這段逸聞增加了更多的神秘色彩,也增添了更大的想像空間。

因為梅西有官職在身,又在為皇後造像,更重要的是她和輔國公司徒遠山還有靖北王世子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沒有人有膽子把這件傳聞拿到台面上來大肆議論,現在可好了,有了顧狀元的名頭在,這比畫又是雅事,大家就可以放肆的好好說道說道了,因此這次比畫在不經意間已經成了一件街知巷聞的事。

「你可有把握?」李婉看著那裝裱師傅小心的將畫捧了出去,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公子覺得呢?」自從李明遠表明了態度,李夫人也就不在阻止李婉和梅西來往,這些日子知道梅西要作畫,李婉不敢來分她的心,只是每日派杜鵑送來各種點心和湯水,變著法的幫她進補,今日听說畫好了,立馬和李皓軒趕了過來。

李皓軒思忖道,「姑娘這兩幅畫軒是想都沒想到的,」說著臉一紅,「實在是不敢評價,也不知如何評價,只知道梅姑娘可以開山立派了,姑娘閑暇時再作畫,讓燕兒去知會一聲。」

梅西出身青樓的事對李皓軒來說更讓他多了幾分對她的憐惜,一個弱女子能在那種地方還保持真性情實在是不易,他暗下決心,過去的事絕不會再提,這些日子反而比以前對梅西更多了幾許關懷。

梅西揉揉眉心,與顧昱約的時間緊,這幾日兩幅大畫畫下來,勞心不說,站的腿都腫了,她的擔心也正如李皓軒所說,世人沒有見過,就是在現代,這種畫法也是她教授中西合璧的獨門絕技,平時也不輕易在人前做畫,自己幸虧勤快,閑時幫著打雜才有幸見過幾次教授的作畫過程,她回憶完成的兩幅作品,也不過有個大貌,精髓是談不上的,也就是一個「新」字唬得過人。

「那顧公子的畫你也看了,你覺得梅西贏面是不是更大些?」李婉俏聲問自己哥哥。

「我之所以應了和顧昱比試,不過是不想輸了陣勢,其實這次輸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沒有逃避,也沒有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之後,梅西看了一眼訥訥無言的李皓軒,心中好笑,這人真是連句讓人舒服的假話都不會說。

因為是狀元公顧昱和梅西賽畫的日子,翰林畫院一大早已經陸陸續續來了許多看客,雖然事前有許多人家提前打了招呼,說是對顧狀元之才仰慕已久,想到場一觀,但左輕塵也沒有想到,沒打招呼就來的人竟還有這麼多,更可怕的是那一輛輛馬車中下來的各府千金和跟著的成群的僕婦,一時間冷清的翰林畫院跟熱鬧的集市一般,不諳俗務的左輕塵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就答應了兩人比試?可也不得不擦擦汗不情願的領著畫院中的畫師們去迎接那些貴人們。

這魏國的男女大防也太粗疏了,秋縴羽隨畫院里的小童到了已經攔好的簾幕之後,有些後悔今天自己過來看這個熱鬧,正想著跟隨行的嬤嬤說要離開,卻看到端坐在眾千金中央的敏誠公主,忙上前見禮,「縴羽見過郡主,沒想到公主也喜歡書畫?」

「今兒賽畫的兩人與本宮都有些交情,自然要來看看,」敏誠公主神情倨傲,她已經知道這秋縴羽是秋家為越皇的後-宮準備的,她雖然對那個勞什子越國皇帝沒有感情,可也不願有人在她面前做大。

「家父甚愛書畫,听說顧大人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而梅待詔更是先帝欽點入翰林畫院的,他們兩人的畫,自然要來看看。」秋縴羽一臉羞澀的笑意,「梅姑娘是名動京城的才女,縴羽也佩服的很。」

這是真沒听說梅西的來歷還是故意諷刺,在坐的佳麗面面相覷,小心的看著公主的臉色。

「你怎麼?」梅西一上馬車,就看到安風雷坐在里面,頓時嚇了一跳,他可是前些日子在萬眾矚目下離開了京城。

「先上車,準備的怎麼樣了?」安風雷捕捉到了梅西眼底的一抹驚喜,「我沒走多遠就折回來了。」

這馬車是王府留給她的,雖然按規矩做了改造,但也比一般馬車要寬敞許多,梅西警惕掀簾看了看車外,「出了什麼事嗎?你躲在這里?」

「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不放心你,想待你比試結束後再離開,」安風雷輕笑道,「你莫要將簾子掀的那麼高,藩王非詔不得入京,小心我被彈劾。」

「真的只為這個?」梅西目光溫軟,有他在身後,她做起事來底氣就足一些,「你不騙我?」

「真的只為這個,今天翰林畫院肯定很多人在,我有些不放心,而且那個顧昱看似清高月兌俗,和司徒遠山是一正一邪,其實骨子里卻極自負,也不容人,如果這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輸了,我真怕他對你不利。」

他對自己倒是挺有信心,擔心自己贏了吃虧,特意折了回來,梅西抿嘴一笑,「王爺和王妃知道嗎?」。

「我跟他們說到前面打前站去了,母親不會想到我折回來的,至于父王,他不管我那麼多的,」安風雷狡黠的一笑,一副詭機得逞的得意,「我還真沒見過有人那樣畫山水的,你去過我們北邊?我們北疆的雪下起來就是那個樣子的。」安風雷悠然神往。

「我的畫你見過?」梅西很是奇怪,她這幾天整日悶在家里畫畫,而且畫成之後就送去裝裱,安風雷是從那兒知道自己畫的是什麼?「是不是好多人都看過我的畫了?」要是那樣就糟了,自己所憑不過是個新,和與傳統國畫不同的視覺沖擊力,若是大家都提前見過了,那這比試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見梅西滿臉陰雲,安風雷不忍逗她,「遠山做事你還不放心?我是在你書房里見過沒完工的畫稿,只是有些奇怪你怎麼畫的是北國風光?」

「你來過?我怎麼不知道?」梅西不滿道,「來了不打個招呼,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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