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不太想見到佩卿,她覺得這兩天佩卿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問她過去的事情。難道佩卿對自己的真實身份有所懷疑?因為這個身體就是鳳仙的,而且現在也徹底離開了艷春樓,梅西也並不怕被看穿,但佩卿那探究的眼神、有意無意的試探讓她很不舒服。
「梅姐姐今天還不下樓?司徒公子昨天還問要不要請隨行的郎中給你診治一下,」佩卿目光中透著關切。
「哦,我也沒什麼病,只是多少有點暈船罷了。」梅西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姐姐?」什麼時候她們這麼親密了?
佩卿微微一笑,她當然知道梅西沒「病」,「司徒公子也是關心你,昨天他還跟我說起你唱過的一支曲子,問我可是以前那個地方的樂師所寫,我卻從未听過,不知是梅姐姐何時所學?」佩卿壓低聲音。
「唉,又來了,」梅西有些無奈,她本想今天一直待在二樓的,雖然昨晚的事她問心無愧,可是才幾天的功夫她把兩個老板都給打了,真不知道以後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看著夾下纏不清的佩卿,梅西還是覺得下去坐會兒好些,免得自己扛不住說漏什麼。
「既然司徒公子那麼關心我,那我就下去透透氣,欣賞一下雲水兩岸的風景,」說著便起身下樓。
佩卿自然不放心她一人下樓,「那咱們一起去吧,司徒公子肯定要邀你下五子棋,我也剛好看看,免得和兩位侯爺對弈是總是輸多贏少。」說話時微長的鳳眼劃過一絲嬌羞。
站在樓梯上,她們已經看見安風雷和司徒遠山正在甲板上過招。
安風雷蜂腰猿臂,一身玄色武士裝,內功極為扎實,一招一式蘊含威力,而司徒遠山似乎輕功極好,扇底輕風,衣袂飄飄,白衣如雪說不出的風流瀟灑。看到她們走下樓來,安風雷收起攻勢,冷冷朝二人點了點頭,接過隨從奉上的手巾擦汗。
司徒遠山輕搖折扇,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梅小姐神采奕奕,看來病已經好了。」
佩卿沒等梅西開口,就笑道,「是啊,今早說精神不錯,我就陪姐姐下來欣賞兩岸的水光山色,沒想到兩位侯爺這麼好興致,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說著目光看向安風雷,滿眼欽慕之色。
梅西心里撇嘴,看多了充斥著電腦特效的武俠電影,他們剛才的根本不算什麼,尤其是司徒遠山,那哪是在比武,耍帥的成份應該更多。
司徒遠山看梅西不些不以為然,就笑道,「不知梅小姐可通拳腳?」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要是通,我不早就逃之夭夭了?!梅西月復誹道。她撲閃著一雙明媚的大眼,做出天真無知的表情,「司徒侯爺,原來你是在練武啊?我剛才還想著,司徒侯爺跳舞真好看呢!」
話音剛落,就听「撲哧」一聲,柳色忍不住笑了出來,旁邊的佩卿、霞影也轉身掩嘴而笑。
司徒遠山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自己的絕世輕功到她那兒成了跳舞?雖然知道她是在故意裝傻,但他並不生氣,他很喜歡她故作天真的可愛勁兒,也喜歡逗她說話,「梅小姐這樣問,看來是精通歌舞了?」
「小女子無才無藝想來大家都很清楚,還有別梅小姐梅姑娘的,你們就叫我梅西就行了。」梅西實在是不習慣被人叫姑娘、小姐的叫,「佩卿才是才女呢!」順手奉送高帽子一頂,轉移視線。
「快別這樣說,會被侯爺笑話的,我算什麼才女,只是喜歡就學了一些,」佩卿面色緋紅,又道「直呼姓名總是不好,雖然我們相識十年,卻不知你芳辰?」
生日?梅西當然不知道了,她垂下眼簾,好像很傷心的樣子,「你知道我什麼都忘了嘛!」
「是我疏忽了,我只是想論了年齒,我們也好姐妹相稱。」佩卿扶著梅西的肩頭,「我是中秋節生的,梅姑娘生得嬌小,就讓我來做姐姐算了,怎樣?梅西妹妹,」余光瞟向不遠處的安風雷。
看梅西面色微霽,司徒遠山就邀她到艙內下棋,那日的連敗已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這兩日不是叫佩卿就是堵著安風雷陪他下,現在他自認對五子棋已是成竹在胸,便要以雪前恥。
司徒遠山很會享受,他讓人把桌椅搬到甲板上,放言自己听著濤聲、看著山色、喝著香茶就能讓梅西輸的心服口服。
梅西本來是想借下棋回到船艙里去的,她實在不想和安風雷待在一起。正猶豫間,看安風雷緩步進了書房,不由心中一松,心中暗道:這廝還算識趣。
一時隨從擺好桌椅、棋盤,二人坐了下來,佩卿閑來無事就讓人取出茶具要為二人烹茶,梅西看了她一眼,只見素手縴縴,姿態優雅,不禁感嘆︰還真不知道什麼是她不會的?!
「司徒侯爺是君子,我就不客氣了,」梅西自然是執黑先行,這丫不死心,自己就勉為其難的再「指教」他一番了。
「你們也都別叫什麼侯爺了,听著怪生疏的,都叫我大哥吧。」司徒遠山瀟灑的在黑子旁落下一子。
誰跟你哥哥妹妹的,梅西白了他一眼,佩卿則道,「公子身份貴重,我等庶民怎敢高攀。」但也把「侯爺」改成了「公子」。
十局下來,司徒遠山再也不說要讓梅西心服口服了,他盯著棋盤,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不論自己怎麼落子,總是功敗垂成。
看司徒遠山有些沮喪,梅西暗暗直樂,你再勤奮,也不可能不眠不休的和電腦對戰,成天對著另外兩只菜鳥,能練出什麼好招式來,那些自以為高明的布棋,梅西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下來要走那里。
「這個不對,我也沒覺得你的落子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我和他們下時也是輸贏各半,為什麼到你這里就不成?難道你比風雷心智還高?」司徒遠山有些懷疑的注視著梅西,想從她的面色上找出蛛絲馬跡。
「輸了就不要找借口嘛~本來還想教你點兒其他的呢,看這智商,」梅西心里暗笑,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一副橫鐵不成鋼的樣子。
「智商是什麼東西?」司徒遠山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又沒有。」梅西心里解恨,把一個自認為風流瀟灑的人逗得跟個二傻似的,也算多少為當日之侮撈回點利息。
「我們到沁州下了船,還要多久才能到京城?這兒的京城叫什麼名字?」梅西和他邊下棋邊打听。
「下了船再走十幾天才能到洛邑呢,主要是欽差的車駕太慢,如果是騎馬就快幾天。」司徒遠山看了梅西一眼,什麼叫「這兒的京城?」她怎麼連國都是那兒也不知道。
又下了幾局梅西便不肯再下,正好佩卿請他們品茶,司徒遠山也不再糾纏,接過佩卿遞過的白瓷蓋碗,看茶色杏黃明淨,白毫如羽,芽身金黃發亮,心底便覺喜歡,嘗了一口,茶味甘醇甜爽,不覺看向佩卿,「酡玉碗捧縴縴,亂點余花睡碧衫,真是好茶!」
梅西暗笑,也不知道他是夸茶還是贊人。
「君山銀針?」梅西試探的問。
佩卿赧笑點頭,「我看艙里有,又想在船上無事,不如觀景品茶,讓大家見笑了。」說完將另一杯放在托盤上,娉娉婷婷地到書房奉與安風雷。
見佩卿離開,梅西也起身說要回去休息,司徒遠山轉著手里的杯子頭也不抬的道,「看來梅小姐是將那日的事放在心里了,我原以為小姐是個灑月兌的人兒呢!」
被人非禮了,結果還被指責不灑月兌?這個司徒遠山還真夠現代的,梅西氣得想將手中的茶碗丟到他臉上,看看能不能燙出個印子來!?
可看他說完話後一直低著頭不盯著手中的茶碗,完全沒了嘻皮笑臉的樣子,便好奇的猜測這家伙是不是也在心虛?又想到他在船上一直對自己頗多看顧,言語行為也不像初見時那樣輕佻,比起那兩個,反而現在最無害的最好相處就是他了。
梅西愣愣的看著司徒遠山半天,見他始終一個姿勢,細長的手指不停的去摳瓷碗,仿佛上面有什麼髒東西一樣,不由肯定了自己的猜。
「司徒公子幫我倒杯茶,那咱們就既往不咎,」梅西輕聲道,她心里很清楚,人家賠不賠禮,自己都無可奈何的,就算這事擱現代,自己先後被兩個官二代性騷擾,就算不屈不擾的打官司,所得的可能也就是賠禮道歉外加經濟賠償吧?恐怕以後的流言蜚語更可怕。
司徒遠山猶豫了一下,拿起幾上的青花白瓷茶壺往梅西茶碗里續了點水,恨恨的道,「能讓爺給倒茶的人還沒幾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