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二卷 六十四、中秋宮宴

作者 ︰ 梨花瘦

柳色倒也不瞞她,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發現梅西不像一般的小姐提起婚姻之事就三緘其口,而自己的小九九早些和她說明白也好。

「霞影是死了以後才被抬為姨娘入了宗譜的,我雖然跟在侯爺身邊,但也能看出個眉高眼低來,侯爺對我沒那個心,我何必硬貼著找沒臉?」柳色對安風雷也就是主僕之情。

你若無情我便休,梅西點點頭,柳色還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雖說他不喜歡你,但在府里生活總比在外面做事強吧,我听說姨娘也是個主子,平時也有人伺侯。」梅西追問了一句。

柳色看梅西認真的听自己說話,沒有輕視自己的意思,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在府里時听都在傳鳳小姐將來是要嫁給侯爺的,我私下感覺她並不是太好相處。」

丈夫不喜歡,正室再不待見,就是在王府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看來柳色說的是實話。

「我想在找個小村子買些地,自給自足的過些安穩的日子,你也想跟我走?」梅西輕聲問道,「你不想去是正常的,京城里必竟繁華,我也不會怨你。」

感覺到梅西並不是在試探自己,難道真的要離開,去鄉下買地過日子?柳色有些懷疑的問道,「既然咱們說到這兒了,有些事情奴婢斗膽問一句。」

「別‘奴婢,奴婢’的,還‘斗膽’呢?你什麼時候膽子那麼小了?我也不是什麼小姐,有什麼你直說,說清楚了比瞎猜強。」梅西佯裝生氣。

柳色看著桌子上那大大小小的盒子道,「小姐你沒考慮過司徒侯爺的心意?我不信你那個話本就值這麼些東西。」

「那你的意思呢?他在追我?」梅西反問一句。

柳色大概能猜到「追」的意思,抿嘴一笑道,「小姐說起這些怎麼就不羞?!」

梅西哈哈一笑,拿起匣子里的一條素絹遮了半邊臉道,「難道要這個樣子才行麼?」

柳色被她的樣子逗的彎腰直樂,半天才直起身正色道,「司徒侯爺喜歡你,而且他家里沒有正室也沒有高堂,你怎麼不考慮一下,而要去鄉下生活呢?」

「考慮什麼?我現在就考慮給你听,」梅西仰面躺在床上,粉女敕的嘴唇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容,伸出一根芊芊玉指道,「第一,他娶了我做正室,你覺得那人的風流性子會只有一個女人嗎?我整日跟一群小老婆們打交道非瘋了不可,肯定離家出走。」

瞟了一眼呆呆望著自己的柳色,梅西伸出二根手指晃了晃道,「第二,就是他娶我當妾,我怎麼會給人當小老婆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皇帝也不行!所以還是沒戲,我也只能去種地!」

柳色已經完全被梅西的奇談怪論給嚇呆了,半天才訥訥的道,「妾不能叫娶,只有元配正妻才能叫娶。」

說完半天才又勸道,「小姐這話也就是在自己屋里說說,以後可不要這麼說了,怎麼連皇帝都扯出來了?皇上他老人家看上你,你還敢抗命不成?那是殺頭的罪!再說就算是侯爺,真要納你為妾,你以為能逃的過?」

梅西聲音有些發沉,「就是怕逃不過,才想出去走走。」

原來如此,柳色心里一松,可又想到她剛才的怪論,不由笑道,「那也不用說什麼相公納妾就離家的話嘛,讓人知道了誰還敢娶你!?」

「如果娶了我還要納妾,那我也是不會嫁的,」梅西已經昏昏欲睡,口中喃喃道,「卓文君說過‘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柳色已是痴了,忽然發現梅西已經沉沉睡去,忙拉了被子給她蓋好,淡紫色的絲綢寑衣領口處繡了一圈女敕白的茉莉,越發襯得梅西肌膚如雪,嬌美無比,柳色怔怔的望著她的睡站了半天,才掩門而出。

無論在那朝那代,中秋都是大節,又加上剛出了何耀祖一案,大魏朝上下一片肅殺之氣。

景帝每日上朝都看著群臣們一副噤若寒蟬、生怕自己受到牽連的樣子,時間久了心里頗不是滋味,看著他往日營造的君賢臣恭和樂景象蕩然無存,回到內宮也是如此,其他妃嬪見發落了何賢妃雖然都有些幸災樂禍,但面上怎麼可能表現出來?而且那些平日里和何賢妃走的近的更是小心翼翼,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情。

景帝有心趁著中秋大大操辦一下,可皇後有了身孕,又不忍心叫她操勞,因此便帶了些郁郁之色。

皇後司徒朗月與景帝是少年夫妻,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尋了個機會就把自己想好好在宮中操辦一下中秋宴會,君臣同樂的事說了,景帝自是高興但看著皇後已經略略顯懷的腰身,有些擔憂的道,「我也嫌這段日子太過沉悶,可是你現在的身子不能受累。」

皇後嫣然一笑,「已經過了三個月了,而且我身體還不錯。再說了不是還有蓮妃和慧妃在嗎?而且臣妾也不想太過鋪張,只請些宗親和近臣及其家眷,外面還有遠山那個大閑人,給他找點事做也省得成天惹事生非的。」

見景帝點頭,司徒皇後輕輕靠在他的肩頭故意嗔道,「難道臣妾有娠皇上不高興嗎?舍不得出銀子慶祝一下?!」

景帝知道她在說笑,攬了司徒皇後的腰大笑道,「怎麼會不高興?就是太高興了才怕驚著,這可是我跟月月的兒子,是聯的第一子!」

景帝與皇後成婚多年,自登基以來又封了不少宮妃,但沒有那一個人能奪去皇後在景帝心中的地位,不只是因為皇後麗色無雙,更是因為當年她在眾多的求親者在獨具慧眼選中了當時並不起眼的景帝,也因為有了司徒家的支持,景帝才能從那場慘烈的奪嫡戰中笑到最後。

因中秋這晚景帝在未央湖畔芰荷殿設宴,未央湖兩岸燈火通明、湖畔柳樹上早已掛上各色宮燈,和著月色將未央湖照得難分晝夜,分不清天上人間。

柳枝上的各色彩緞中秋風搖曳,遠處的殿宇樓台在月色下也都披上了紅裝,換了新衣的宮女內監都是臉帶微笑,喜氣洋洋。

景帝的妃嬪高位者不是很多,現在皇後身懷龍裔,何賢妃失寵,宮中凡有位份的妃嬪自是不能放過這一邀寵的好機會,早早的到了芰荷殿中。個個盛裝打扮,端底是玉面嬌容、衣香鬢影、加之珠翠交映的光輝,一時間芰荷殿繁花似錦,環珮叮咚猶如雲宵仙境一般。

景帝和皇後司徒朗月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剛剛走進芰荷殿,跪迎的妃嬪已經鶯聲燕語的山呼萬歲,待平身後更是媚眼齊飛,電得景帝渾身舒坦,前些日子的郁悶都飛到九霄之外。

嬪妃們坐定之後,宗親女眷也都過來向皇帝皇後行禮,景帝一看果然如皇後所說,只是些宗室近親子弟和一些在外戍邊的大將的女眷們。

略一打量,景帝就看出了門道,不論是宗親還是臣妻都帶著未婚的子女同來,不由偷偷捏捏皇後的手道,「原來月月還準備當月老?!」

因剛才帶了命婦和閨秀們拜月,皇後穿了正紅色繡了九只金鳳的禮服,戴了六龍三鳳冠,華麗異常,她不動聲色的抽出手,端莊的一笑道,「趁此佳節也讓各府的兒女都出來透透氣,如果真能成就幾門姻緣也是一樁美事。」

底下的妃嬪見皇上和皇後來了之後還在竊竊私語,雖然心里泛酸可又不敢表現出來,紛紛近前敬酒,當然皇後是不能喝的,她們的目標也只是為了在皇上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精心裝扮後的美態罷了。

皇後怎能不知她們的心思,隨她們圍著景帝撒嬌賣痴,反正男人總是喜歡這一套的。她的目光停在了靖北王妃和鳳棲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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