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紫煙面如銀盤,眼若秋水,加上一笑時那顆小小的虎牙,讓人一見就覺得十分可親。身上的裝束一看就是認真打扮過的,一身杏黃色金泥拖地長裙,外穿香色斗紋錦上添花長襖,彎月髻上是一支金累絲紅寶石步搖和一支珍珠玲瓏八寶簪,兩耳掛金瓖紅寶石耳墜,端茶的皓腕上套著嵌寶石鳳紋金鐲,端的是一個粉裝玉砌的小美人。
李婉見梅西細細打量顧紫煙,知道她清楚自己的來意,「說起來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的畫呢,」李婉看著一眼顧紫煙,眼神中盡是哀傷,「我如今一人在京城,紫煙卻要遠離父母去燕西,從此後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想見。」
梅西雖和她們都沒有深交,可听李婉如此說,聯想到李婉那個不盡如人意的夫家,再看連一直笑 的顧紫煙都紅了眼圈,心里也一陣黯然,「我看紫煙沒有多大啊,怎麼就要成親了?」
「紫煙已經及笄了,金家老太爺年齡大了,想著讓小孫子早些成親,」李婉低聲道給梅西解釋,顧紫煙的婆家姓金,未來的公公官任燕西都督。
顧紫煙小臉通紅,神情頗為委屈,李婉又笑著打趣道,「只是紫煙這懵懵懂懂的性子,真不知道以後怎麼當家理事,執掌中饋。」
听李婉這麼說,顧紫煙小小的鼻子一皺,苦笑道,「我娘也這麼說。」
可愛的樣子連陪座的阮姑姑都逗樂了,「顧小姐不用發愁,沒有那個姑娘是生來就會給人當媳婦的,而且你也不是長媳。」
「對,我娘也這麼說!」顧紫煙再次肯定。梅西不由嘖舌,她以為古代的女孩都早熟,原來也有這麼萌的娃。
梅西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請兩人到自己的書房內,說要幫顧紫煙畫像。
「那我是不是這幾天都要過來,」顧紫煙看梅西將一張裱了白紙的木板抱在懷里,手里拿了一根畫眉的螺黛在紙上細細勾勒,好奇的問。
「不用,」梅西示意顧紫煙不要亂動,「我先幫你畫幾張速寫,以後就不用每天坐在這兒了,畫成了我自然給你送去。」
顧紫煙吃驚的看著梅西,她以前請的兩位女先生硬是每天午後讓她端坐近一個多時辰,最後不過畫了兩張灰樸樸的像來,她不滿意,將李婉畫像的大概樣子跟那兩人講,那兩個女先生根本不信,說沒人那樣畫畫,她才動了找梅西的心思,看來這次是找對人了。
「紫煙不用擔心,」李婉在一旁認真的看梅西動筆,有些遺憾自己兄長不能過來看看梅西這種方法,「梅姑娘也只是見了我一次,根本沒有像今天這樣坐著專門畫,後來就送了我的小像來,她還給我兄長畫了一幅呢!」
「只見了一面?」顧紫煙瞪大眼楮,那自己專門坐在這兒讓她畫,肯定能畫的更好了,「梅姐姐,」顧紫煙斯斯艾艾的道,「你能不能幫我畫兩幅?」
或許是覺得自己要求過分了,顧紫煙臉一紅道,「不是我貪心,我想給母親留一幅,自己帶走一幅,不知道畫這個麻不麻煩?」
顧紫煙比李婉小一些,但與溫婉可人的李婉一比,顯得孩子氣十足,見她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梅西不忍逆她的意,「放心,我一定幫你畫兩幅,不過恐怕要到一個月後才能給你,現在天氣越來越冷,裝裱要費時了。」
「真的,」听到梅西答應,顧紫煙也不管自己正在做模特,跑過來拉了梅西道,「謝謝梅姐姐,姐姐放心,我的針黹是極好的,我幫姐姐做個漂漂亮亮的耳暖!」
見李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顧紫煙忙道,「還有李姐姐,我也給你做一個!」
「你也真敢說嘴,」李婉指著顧紫煙笑道,「我怎麼沒听說過你的針黹極好?」
說到這個,顧紫煙的底氣就足了些,「我這一陣子每天被母親逼著練這些,而且專門請了宮時出來的繡娘來教,真的比以前強多了!」
她自幼不喜針線女紅,因是家中唯一的一個女兒,又是最小的,所以顧夫人也不強求于她,李婉的手工可要比她強太多了。
「原來是為了繡嫁衣啊!」李婉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顧紫煙雖然生性開朗此時也是面如火燒,氣惱的看了李婉一眼,訥訥道,「姐姐也來欺負我!」
梅西抽了張紙勾畫起來,嘴里還道,「就站在那是先別動!」
待李婉醒悟過來看時,發現紙上的人兒衣裙發飾只簡單的幾筆,可是含羞帶怒的樣子卻躍然紙上,不覺贊道,「你這種方法我听都沒有听說過,真是活月兌月兌的紫煙妹妹!這張送與我吧,我要把她不知羞的樣子好好留著!」
顧紫煙一听立馬跳過來一把搶了去,跑到屋外看了,將畫紙藏在身後道,「不行,畫的是我,我也要留著!」
李婉站在門口並沒有追出來,指著顧紫煙不滿地道,「梅姑娘已經答應給你畫兩幅了,這張送與我做個念想你都舍不得,還成天叫什麼姐姐呢?」
顧紫煙還要再辯,卻听梅西在書房內笑道,「都快進來吧,那張速寫經不起你搶我奪的,這種螺黛太軟,墨粉極容易掉,留不長的。」
「那可怎麼辦?」顧紫煙小臉一皺。
梅西見她樣子可愛,笑道,「你快進來坐好了,那不過是畫著玩的。」
一面畫畫,梅西細細詢問顧紫煙找女畫師畫像的事。
她昨天听了吳媽媽的話才知道這里還有女畫師這個職業,問過柳色才知道魏國有些頭臉的家族都會辦女學,延師教家中的女子讀書,而那些名門大戶更會請一些家世良好又有一定才名的女子來家中坐館,當然這樣的女子確實不多,所以束脩自然不薄,當然以給內宅女子畫像的女畫師也屈指可數。
「那女畫師咱們京城也沒幾個,又不是家家女子都要人畫像,」顧紫煙對那兩個女畫師的水平很不感冒,「她們可跟姐姐沒法比,姐姐這種畫法她們都沒听說過,等我的畫好了我讓她們來看看,羞死她們!每人還收了我娘十五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