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百零八、菊花詩

作者 ︰ 梨花瘦

「梅姑娘這兒的菊花還真是不錯,」方慧心一反常態,掩口笑道,「既然花已經賞了,咱們就來寫幾首菊花詩可好?也算沒有白來。」

說完又規規矩矩的沖阮姑姑襝衽一禮道,「還請姑姑指點一二。」

李婉望了一眼一臉假笑的方慧心,怪不得昨天晚上了還請方子玉去和她論詩,看來這丫頭是有備而來,又不清楚梅西文才如何,萬一,李婉秀眉一蹙,假意嗔道,「妹妹可不要為難嫂嫂了,我可是不通這個,咱們還不如下棋好了。」

一拉身邊的錢琳兒對梅西道,「琳兒學會了五子棋後,沒幾天我就下她不過,你可要幫我報仇」

錢琳兒遲疑的看了一眼李婉,寫菊花詩她也是不怕的,也很想一展自己的詩才,能讓梅西另眼相看,單從梅西對李婉的親熱勁兒,錢琳兒就知道她是一個真心對待朋友的人,如果自己能與她相交,也是一樁美事。

方慧心見李婉一臉急色,心中暗自得意,故作善體人意的笑道,「原來梅姑娘除了畫畫,更愛下棋,那妹妹就不強人所難了,還是讓琳兒陪你下棋吧。」

如果方慧心指著芙蓉、月季、玫瑰什麼的讓梅西來寫,她還真是要出個丑。可是菊花,梅西暗暗一笑,在前世,梅西女乃女乃家的中堂上掛了一副四扇屏,是女乃女乃請人寫的四首菊花詩,從小女乃女乃就一字一句的教她背會的。

「好吧,既然方小姐有此雅興,詠的又是我園中的菊花,梅西怎能不做陪?」梅西淺淺一笑,叫柳色去書房準備筆墨。

看方慧心和錢琳兒跟隨柳色到書房去,李婉拉了一下梅西,關切的道,「我那個小姑可是昨天就準備好了,你怎麼樣?」

梅西笑道,「放心,這種東西的腦子里多著呢,打敗她應該不成問題。」

菊花詩梅西可是上輩子就準備好了。

李婉見柳色一人根本忙不過來,喊了杜鵑進來,杜鵑就接過她手中的滴壺笑道,「研磨妹妹也常做,讓我來吧。」

柳色也不和她客氣,將架上裁好的紙指給她,自去給眾人端茶點。

李婉見那兩人已經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坐在梅西身邊偷偷問道,「今天你只是要請我們來賞菊花?」

梅西故作神秘沖李婉眨了眨眼道,「你等著好了,至于我的是不是餿主意,我也不知道了,目前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

兩人正在竊竊私語,方慧心已經按捺不住走到案邊奮筆疾書了,李婉捅了捅梅西,意味深長道,「你真的已經想好了?我們家這位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且琳兒好像也頗有詩才,你可當心了。」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梅西不相信這兩個姑娘都是紅樓夢中人,個個滿懷詠絮之才,何況自己但凡能記住的,肯定都是五千年文化的精華,正要讓李婉放心,听到屋外柳嬸揚聲稟道,「姑娘,司徒侯爺和彭將軍來了。」

梅西眉頭一動,沖李婉道,「你們先在書房等下,我出去迎迎。」如果給阮姑姑知道了自己今天實際上是在搞小型聯誼會,恐怕又要教導自己了。

見阮姑姑隨了梅西出去,錢琳兒一把抓住也要出去的柳色,輕聲問道,「柳姐姐,那個彭將軍是誰?」

「彭將軍,」柳色矜持的笑笑道,「是新封的鎮遠將軍、御林軍指揮使彭湃將軍。」

司徒遠山一身白色錦袍,頭上一頂紫玉明珠冠,腰間玉帶上掛一條結了攢珠梅花絡子結的羊脂玉佩並一個五彩輝煌的荷包。

濃眉小眼的彭湃無意與司徒遠山爭艷,還是慣常的深色圓領長袍,見梅西出來相迎,大聲道,「我也沒什麼好帶的,就將過去獵的皮子給你和柳色帶了幾張,你們做皮袍子來穿。」

柳大忙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大包袱,彭湃又將一錠十兩重銀子扔給柳嬸道,「來時匆忙也沒給兩位帶什麼,這錠銀子給你們置身冬裝吧。」

柳嬸將那錠沉甸甸的銀子緊緊攥在手中,拉了柳大就要磕頭謝賞,梅西忍不住阻止道,「柳叔柳嬸快別這樣,彭將軍不會在意這些虛禮。」

司徒遠山睨了梅西一眼,「你這兒有客?」

「剛巧方家少女乃女乃帶了兩個方家的妹妹來我這兒賞菊,」梅西狡黠地眨眨眼道,「美女噢」

「美女?」司徒遠山哈哈大笑,「本侯可沒白來」

請司徒遠山和彭湃兩人在正廳坐下,司徒遠山看了看廳中的雪罩紅梅,「你若是喜歡菊花趕明兒我讓府里的花匠送過來些名品。」

梅西拒絕道,「還是不要了,我是只會看,不會養的,那些名品肯定都嬌氣的很,送來了淨給柳叔添麻煩。」

「下人就是用來做活的,還怕給他添麻煩?」司徒遠山眉頭一皺,「我再送個花匠給你」

開什麼玩笑,你干脆讓我住你家里得了,梅西月復誹,嘴上卻道,「侯爺太客氣了,梅西受之有愧,再說張府的園子也不大,實在用不了那麼多人。」

司徒遠山不想勉強她,也不再堅持,「原本是皇上賞了老彭一處宅子,我打算送他幾房家人的,給你個花匠也是順手的事,不要就算了,你今天請人賞菊,人呢?」

梅西抿嘴一笑,「我們正在商量著寫幾首菊花詩呢,」起身去將書房內的李婉三人請到正廳。

三人進來後給司徒遠山和彭湃見禮,彭湃有些窘,忙起身一揖,司徒遠山則大咧咧的打量著眼前的三人,中間的那個婦人,他只是眼風一掃,左邊的那個娘娘腰桿筆直,精致的妝容給不怎麼出色的眉眼添了幾份麗色,右邊的女子倒有些看頭,只是行禮時目光閃爍,眼底盡是媚意,司徒遠山不覺有些躊躇,特意把自己叫來看這兩個女人,這個梅西在打什麼主意?

「幾位小姐在寫詩?」司徒遠山沖偷偷打量自己的錢琳兒邪邪一笑,「可否讓小侯一睹?」

錢琳兒已經快速的把上首的兩個男子在心里掂量了下番,暗道今天自己真是來對了,將小臉輕輕側在一邊,扭出優美的頜線,赧道,「民女幾個不過是一時無聊消遣之作,實在是拿不出手。」

方慧心看不上錢琳兒故作嬌態,又對自己剛才的兩首菊花詩頗為得意,只望了梅西淡淡笑道,「我和表姐的剛才都已寫好了,現在只等著梅姑娘的大作呢,別是為迎接侯爺亂了詩興。」

「放心,」梅西懶得和方慧心計較,「就算再來十個八個也亂不了我的詩興,只是,」梅西看了一眼李婉,「我的字寫得不好大家是知道的,不如我念婉兒幫我寫好不好?」

听說梅西有詩,司徒遠山一下來了興致,起身道,「梅西有詩本侯親自來寫」

阮姑姑見司徒遠山起身,一躬身笑道,「梅姑娘的書房不算寬敞,奴婢還是和柳色一起將筆墨和兩位姑娘的詩作都拿過來吧?。」

梅西的書房如果一下子進去這許多人,恐怕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又都是青年男女。

司徒遠山還嫌這樣沒意思,解下腰間的玉佩,又從懷里掏出一串翡翠墜角的沉香手串,「這個給你們做彩頭,看那位姑娘更具詩才」

三人寫詩,只有兩件彩頭,彭湃忙從手上捋下一只翡翠板指,輕輕放在桌上道,「這板指是前兒在宮里得的,給大家助助興,你們拿回去賞人用。」

眾人先傳看了方錢兩位的詩,都道《訪菊》最好,詩作清高出塵,方慧心面上掩不住一陣得意,強作謙虛狀,「梅姑娘能得到蓮妃娘娘的賞見,肯定會有更好的,還是莫要吊人胃口了。」

「好啊,」梅西沖司徒遠山一禮,「還請侯爺代筆。」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話音剛落,司徒遠山已經停筆而立,看了一眼怔在那里的方慧心,「梅西真是好氣魄,還有沒有?」

梅西嫣然一笑,「當然還有,每人兩首,梅西怎敢躲懶。」

幸虧是兩首,要是十首八首,那自己非抓瞎不可。

「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無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司徒遠山這次也怔住了,這樣的詩才,這樣的心志,他忽然覺得一陣心虛,有些慌亂的看了眾人一眼,「看來梅西是今天的狀元了。」

「那是自然,」錢琳兒無心去和梅西比較什麼,一臉燦爛的對李婉道,「自從見到了梅姐姐,琳兒就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以後還請嫂子來看梅姐姐時,一定要帶上妹妹。」

方慧心頹然的坐在那里,已經無意去掩飾臉上的吃驚和不信,那樣的詩,自己就是再寫十年,也是寫不出來的。

她一直認為自己比那些高門大戶家的女兒不過是少了個顯赫的出身(當然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她還真沒怎麼見過,這她不比那些的差的理論根據是母親顧氏的評價。),梅西這種來歷不明的女子甚至連個出身都沒有,不過是一張臉罷了,而現在她才徹底看清楚有些人自己是永遠無法企及,她們之間的距離就像雲和泥,

雖然平時不做這舞文弄墨的雅事,彭湃還是听出梅西是大獲全勝了,比自己打了勝仗還高興,哈哈笑道,「我雖然是個粗人,但梅姑娘在給我畫像上題的兩句詩,軍中的師爺沒有不說好的,‘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這句最夠味,梅姑娘要是個男人,最少也是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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