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一二、作 態

作者 ︰ 梨花瘦

柳色微微一笑抽出自己的手,沖鳳棲梧襝衽一禮,「柳色見過鳳小姐,小姐過譽了,柳色當初也不過是應我家侯爺之命,一路服侍姑娘進京,路上全仰仗司徒侯爺的照拂,柳色一個婢女實在當不得鳳小姐的謝字。」前些時候在忘機山莊,也沒見她來謝自己的護送之情,今兒這番作派恐怕不是要感謝自己。

鳳棲梧面上一紅,低聲道,「司徒侯爺護送之恩棲梧怎敢忘懷,只是終究是男女有別,這一路上若沒有柳姐姐時刻守在棲梧身邊,我又怎能安然回到姨母身邊?」

說完便沖一旁的梅西深施一禮道,「梅姑娘,棲梧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莫怪。」

「鳳小姐但說無妨,」梅西靜靜的望著鳳棲梧,唇邊劃過一絲淺笑。

鳳棲梧望了一眼垂手而立的柳色,眼中透出濃濃的憐惜,「姑娘有所不知,柳色姐姐是王妃一手教賜與侯爺的貼身侍女,深得侯爺器重,此次對棲梧又有大恩,棲梧在心里是把她當姐姐看待的,怎忍心她流落在外,不知梅姑娘能否割愛,讓棲梧將柳姐姐接回府中?」

梅西靜靜的看著鳳棲梧,這姑娘也太能演了,真以為自己是奧斯卡影後了,如果真的是不忍心柳色與人為奴,私底下悄悄和自己商量就行了,現在,梅西嘴角一彎,「怎麼辦呢?鳳小姐的不情之請梅西還真是很難答應。」

鳳棲梧心中一喜,面上卻帶了幾份哀懇,「棲梧知道如果冒然將柳姐姐接回去,梅姑娘就少了得力的人服侍,不若這樣,我從王府中挑四個伶俐的丫頭送到張府,還請梅姑娘網開一面,讓柳姐姐與棲梧回府。」

「看鳳小姐心急的,話都不听梅西說完,」梅西掩口一樂,盡量讓自己顯得淑女些,「我說很難答應是因為柳色的去留從來都不是由梅西做主的,」梅西看了柳色一眼,「柳色早就不是誰的奴婢了,難道侯爺沒有告訴鳳小姐?」

鳳棲梧這次是真的臉紅了,安風雷對她也算是親切有禮,但從不與她多說什麼,「不知梅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色看了看這位和自己談不上有多知心的鳳小姐,襝衽一禮道,「回鳳小姐的話,小姐有所不知,侯爺回來以後,念柳色微末之功,為柳色月兌了奴籍,當時離府時有些匆忙,未曾與小姐道別,還請小姐恕罪。」

「侯爺允你月兌籍?」鳳棲梧有些難以相信,自己怎麼從來沒听過有這一說?柳色在王府大小也算半個主子,怎麼肯輕易出府,「那你怎麼還跟著梅姑娘,你可是有什麼難處?」

看來鳳棲梧是好人裝到底了,梅西有些不耐煩,接口道,「柳色出府後遇到了我,看我也是孤身一人,便留下與我作個伴,幫我料理些家務,對我來說,她是姐姐不是什麼奴婢。」

「姑娘快別這麼說,」柳色斂容道,「娘娘與王府是有大恩的,就算柳色已經不是王府的奴才,但也不敢在姑娘面前托大,與姑娘姐妹相稱。」

鳳棲梧只覺兩肋生疼,自己以柳色百般示好,一口一個柳姐姐的叫著,不過是想著她是王府舊人,又自小服侍安風雷,自己也可在人前落個寬厚謙和的名聲,誰知這個死妮子居然毫不領情,轉眼對梅西卑躬屈膝,口口聲聲不敢以姐妹相稱,還說什麼梅西與王府有大恩,那自己剛才的作派豈不成了忘恩負義?

鳳棲梧忍著氣干笑幾聲,「既然柳姑娘心意已決,看來是棲梧多事了。」

說罷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對顧紫煙道,「妹妹不是說園中臘梅開得極好,怎得我們人都到了,還不領大家去觀賞一番?」

「是啊,紫煙快帶各位姑娘到梅園去吧,」顧夫人笑著吩咐身旁的媽媽,「記得多帶幾個人服侍,醉寒閣要多放幾個火盆,莫讓姑娘們受了寒。」

顧紫煙領了眾人到醉寒閣坐下,醉寒閣就修在梅園之內,因燒著火牆,四角又放了火盆,雖四牆軒窗洞開,也感覺不到寒冷,反而陣陣冷香隨風而來,沁人心脾。

幾家小姐們重新見過禮後,顧紫煙又獻寶似的將梅西給她畫的兩幅畫像拿出與眾人看,待听完眾人的贊嘆才頗為心滿意足的領了眾位小姐到園中賞梅。

「紫煙還真是活潑,」梅西望著走在最前不時回頭與身邊的鳳棲梧幾人指點解說的顧紫煙。

「是啊,我也很喜歡紫煙這開朗的性子,心里從來不藏事,對人也極和善,沒有半份架子,」李婉含笑道,「就算再多的煩心事,只要看到紫煙就什麼都忘了,真心和她要好的人也多。」

梅西看著顧紫煙領著眾人進了臘梅林中,停下腳步,「你家里怎樣了?」

「那人現在是轉了性了,」李婉用下巴一點錢琳兒端莊的背影,絲毫不掩飾語中的輕蔑,「現在很少再去相公書房外散步了。」

因畢竟是自己的相公,有些事情李婉還是有所保留的,現在整個方府都知道永樂侯看上了方家的表小姐,不但送了手串給她,還派人來打听,方子玉自然是怒火中燒,去找錢琳兒,卻被錢琳兒以「表兄妹間還是要多多避嫌,瓜田李下容易被人誤會,而且姑娘家的親事自然要由長輩們操心,」為由堵在了門外,回來後就摔了一地杯子。

「實際上她也是個可憐人,」梅西嘆道,心里卻對司徒遠山的打算有點兒吃不準,到底他會不會真的納錢琳兒為妾?

李婉幽幽一笑,縴指拂過光禿禿的梅枝,「這個世上那個女子不可憐?何況如今錢琳兒能進永樂侯府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

梅西呆了一下,李婉成親連半年都沒有,容貌依舊,可是那雙眸中的溫柔笑意卻再也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嘲意和厭倦,梅西覺得鼻子一酸,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錢琳兒在為自己有個美好的未來苦苦謀劃,而眼前的女子則為一份根本不值得珍惜的現在而苦苦謀劃,恐怕心里就不是一個苦字就能形容的了。自己呢,自己不也是在為自己的生存苦苦謀劃,這個世上,誰又有權利去憐惜誰?

「梅姐姐,李姐姐,」顧紫煙從臘梅林中跑出來,佯嗔道,「我請你們來賞梅花,你們卻躲在這兒說悄悄話。」

「我們也是在賞梅啊,」梅西一指身旁的梅樹道。

「這些梅花雖然品種名貴,但再好也勝不過宮中的名品,而且也要到落雪才開呢,現在有什麼可賞的?」顧紫煙根本不信她們的說辭,略帶自豪的笑道,「我家的臘梅可是這京中的頭一份兒,每年入冬我哥哥都要辦賞花宴呢,今年被我搶到了前頭」

梅李二人見她說的得意,笑著隨她走入臘梅林,只見十幾株臘梅或仰、或傾、或倚、姿態各異,枝間團團簇簇的金黃女敕蕊,仿佛閃著綺麗的光,梅西深吸一口氣,「這兒可真美我要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為什麼?梅姐姐不怕冷?」一直靜靜跟在梅西和李婉二人身後的王慕雲***忍不住問道。

「哦,」梅西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原來還有個小尾巴,不禁和李婉面面相覷,不知兩人的談話被這小丫頭听去多少?李婉顯然也沒在意身後有人,如今只能苦笑以對。

「因為這里的花又美又香,我多待一陣,說不定能沾點香味,」梅西「一本正經」答道。

「這樣根本不行,」王慕雲居然把梅西的玩笑當了真,「我讓煙姐姐采些臘梅花蕊給你做個香囊帶在身邊,就能天天聞到這個香味了。」

「好哇,」梅西自然不會忽視這個孩子的善意,「我正想要個漂亮的香囊呢,那我可等著了。」

在王慕雲眼里,梅西和她平日見過的閨秀是不一樣的,她會畫別人都沒見過的畫,還能做讓父親都稱贊的詩,人長得也是從未見過的美麗,最重要的是,她總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認真听自己說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笨,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庶女而像其他千金那樣言語有偶露不屑,想到這兒,王慕雲鼓起勇氣道,「我家花房里種了好多菊花,改日我請梅姐姐去賞菊好不好?」

「王姑娘要請梅姑娘去賞菊?」不遠處的方慧心冒然插話道,「梅姑娘府里也種著菊花呢,那兩首菊花詩就是當時寫的,王姑娘閑時也去看看?」說完望著梅西掩口而笑。

小姑娘往往都愛花呀草呀,听方慧心這麼說,紛紛看向梅西,王慕雲更是小臉通紅,「我,我不知道梅姐姐府上有好菊花,讓姐姐見笑了。」

梅西微微一笑,環視一周才慢慢說道,「我府上只是一些尋常的品種,只是家人愛花,平日養護的格外精心,我看那些花開的好,就請了李婉和方家的兩位小姐過來賞花,那兩首詩也不過是應方小姐要求而作,」說著拉了王慕雲道,「你說要請我去賞菊可不許忘了,我到時畫幅畫送你。」

梅西給顧紫煙的畫像剛才大家都見了,就像是現代沒有那個姑娘不想拍套寫真一樣,在場的各家小姐也是沒有一個不愛的,只是囿于和梅西不熟,實在不好意思張口求畫,現在見梅西主動要為王慕雲畫像,心里都羨慕不已,思索著怎麼樣和這位梅姑娘套套交情,說不定也能得到一張自己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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