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二零、軒窗內外

作者 ︰ 梨花瘦

安風雷明顯感到了梅西的落漠,他有些赧然,或許是自己冒犯她了吧,畢竟總是這樣深夜出現在一個姑娘窗外確實是一件失禮的事,「哦,我只是想來問問你的計劃怎麼樣了?」

安風雷不敢去看梅西的臉,他也覺得自己的借口不怎麼高明。

「什麼計劃?」梅西怔怔的問,一時還真想不起自己有什麼計劃告訴了安風雷。

「你那天不是說要畫畫掙錢嗎?我想問你現在可有那府小姐請你畫像?」梅西的面色如今晚的月色,清冷中帶著莫名的憂傷。

梅西低下頭,寒夜的冷意讓她清醒了不少,「沒有,一個也沒有。」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畫得很好嗎?不是,我以前見過你給彭湃畫的小像,畫功極好,而且筆法新穎,那天你不也說那些小姐們都很喜歡你給顧家小姐畫的畫像嗎?。」安風雷急切的問道,她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悶悶不樂?

安風雷抬頭看天上那彎冷月,尋思要怎麼才能幫她,梅西見他久久不語,禁不住有些氣悶,半夜翻牆讓自己陪他數星星?「你想什麼?」

「看怎麼幫你,」安風雷苦思無果,下意識答道。

「你不會準備安排各府女眷來找我畫像吧?。」听他為自己擔心,梅西心里一暖,不由打趣道。

「這個,」安風雷面露難色,「各府小姐我見過的真不多…」

忽然踫上梅西含笑的目光,安風雷瞬間明白她是在打趣自己,暗笑自己發傻,「這個,那得找司徒幫忙了,各府小姐他比較熟悉些。」

「那你打算怎麼辦?」安風雷為梅西的事業發愁,他不想看到她發愁的樣子。

「山人自有妙計,」梅西自信滿滿的揚起嘴角,經過給李婉、顧紫煙還有王慕雲畫像,她對國畫顏料的運用掌握已經比最初要熟悉的多,只要給她舞台,她就能將自己的實力充分展現出來。

「有道是月明星稀,今晚沒有星星。」

「在谷城時星星很亮,還有桃花村。」

兩人相視而笑,不由想起谷城小客棧那開著「天窗」的客房,「為什麼她們不找你畫像,要不要我讓人打听打听?」

「不用,我知道原因,反正我現在正著手給皇後娘娘畫一幅肖像,真有人求畫我也沒空,如此正好。」

「給娘娘畫像,你可有把握?」安風雷望了梅西一眼,他並不願梅西再和宮中有什麼聯系,「那畢竟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如果犯了忌諱…」

「安風雷,」梅西看著斜倚在牆邊的男子,依然是深色的錦袍,月色將他的眉目照的清晰可見,他長眉微挑,英鼻挺直,可是在這夜寒霜重的夜,他的目光卻如春水般溫和,「如果我的出身讓人知道了會怎麼樣?」

安風雷的聲音亦如春風,「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珠州那邊我和司徒已經收拾干淨了。」

「收拾干淨?」梅西聲音有些暗啞,不由想到二盤嶺的那場殺戮,「你將那里的人全殺了?」

「當然不是,我還沒有那麼嗜殺,」安風雷沖梅西安慰的一笑,「只是那些首惡留著害人不如除了干淨,其它的人盡量給她們一個好歸宿,她們自然也不會亂說話了。」

梅西松了口氣,如果僅是劉氏和賴三之流,那這樣的人越少越好,「里面的女孩子你真的安排好了?」

「嗯,讓她們都在珠州附近找人家嫁了,」雖然不太能確定手下的人是否這樣做了,但安風雷回答的還是很肯定的,他不想再給梅西增添不快。

「以前的事我記不清了,遇見過什麼人我也記不清了,」梅西的聲音輕的如一抹飄忽不定的影子,「你說,如果那天遇見了,被他們認出來怎麼辦?」

安風雷凝望著窗前靜美如畫傷感如詩的女子,他想將她擁在懷里,告訴她她所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你不用想這些,我遇見你時,你不是告訴我你叫梅西嗎?以後無論誰說什麼,你都是梅西」他走進窗前,用手將窗扇抬高。

梅西抬眼看著面前的男子,他堅定的目光讓她有了勇氣,自己本來就是梅西啊,做自己就好了,她一下子就了力氣,不自覺的聲音也大了,「我就是梅西一開始就告訴過你們,我叫梅西」

月光映在她的眸間,眼底的光芒如有星辰閃爍,安風雷的心也被這光芒照亮,原來自己是喜歡她的,這個女人一直在自己心里,她的一笑一嗔,就如同當年瑛南的鞭子,打在他的心上。

「你怎麼了?」梅西看安風雷直直的盯著自己在那出神,抬手在他面前搖了搖,這家伙忽然到那兒神游去了。

「哦,我只是有點兒冷了,」安風雷的訥訥的找了個借口。

「是,這天是越來越冷了,尤其是夜里,」梅西吸吸鼻子,「你趕快走吧,回家讓人給你弄碗熱湯暖暖身子。」

「呃,我還有話想問你,你給我倒碗熱茶就行,要麼,」安風雷抓住窗欞,聲音輕且快,「我進去坐會兒吧?。」

進來?梅西愣了愣,大半夜招男生進自己臥室的事,就是在現代她也沒干過,當然,她的男朋友除外,可安風雷勉強只能算個還談得來的朋友,「這…」,梅西有些猶豫,「我去給你開門讓柳色或者阮姑姑听見怎麼辦?」

安風雷一笑,還沒等梅西看清楚,他已飛身從窗戶跳了進來。

梅西呆呆的看著已經拉了張錦凳坐在暖爐旁的安風雷,只覺他剛才月朗風清的笑容將窗外的月色都帶了進來,你不要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孤男寡女這地對我這樣笑好不好,太容易犯罪了萬一那個叫丘比特的小孩正在窗外可怎麼辦?梅西不禁有些心虛。

「不幫客人倒杯茶?」安風雷打量這間閨房,玉燭高照,繡了八重蓮的羅帳垂下,擋住的床里風光,琉璃垂珠的素銀芙蓉帳勾靜靜的停在胭脂帳外,屋角的暖爐中不知燃的什麼香,屋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香氣,絲絲纏纏、輕輕暖暖,滑過鼻端,落入心田。

一人高的穿衣鏡中一個湖色的嬌俏的人兒正面色微紅的給自己倒茶,屋里的一切那麼靜謐那麼,甜美

「晚上喝茶不好,我這兒只有熱水,」梅西多少有些緊張,將茶碗遞到安風雷面前,「你有什麼事要說?」

「我從司徒那兒看到你又寫的梅花詩,寫的很好,」安風雷低下頭,把玩手中的白瓷蓋碗,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在梅西那被湖色小襖包裹的玲瓏有致的身子上停留。

大半夜不回家來和自己談詩,梅西白了他一眼,四下一看,隨意的坐在了床邊的腳踏上,其它地方離他有些近,而且兩人都正襟危坐的反而尷尬,床上那是肯定不能坐的。

看梅西坐在低低的腳踏上,手托下頜仰視自己,安風雷有些奇怪,「好好的凳子不坐,你坐那干什麼?」

「你不是想談詩嗎?我洗耳恭听啊,」梅西認真的眨眨眼,做傾听狀。

她好像從來都不怕自己,總是挺直胸膛,目光清亮的直視自己,何止不怕,她還會斥責,挖苦,輕視,總之,自己在她面前就從來沒有高高在上過。

「我是想說,」安風雷斂斂心神,「司徒遠山很喜歡你,他想娶你為妻。」

梅西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司徒遠山那個花心大蘿卜讓一個不會看人臉色的木頭在夜半無人之時翻牆跳窗來向自己表白?

真是冬雷震震啊梅西半天才道,「你現在是什麼意思?來幫他提親?」

安風雷被問的有些窘,「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問你怎麼想,如果他想娶你,你可答應?」不自覺間,安風雷有些緊張。

這是什麼意思,好像答不答應都不用告訴他吧?難道他希望自己嫁給司徒遠山?

「侯爺到底是什麼意思,您認為我應該怎麼做才對呢?」梅西冷冷問道,「還有,我們侯爺還沒有熟到可以討論這種事情的地步吧?。」他們又不是閨蜜,可以在半夜還談論這些感情問題。

「其實遠山也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輕浮浪蕩,他待人極好,他…」安風雷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梅西騰的從腳踏上站起來,「司徒侯爺是個好人,這點梅西自知,夜深了,梅西想歇息了,侯爺還是請回吧」

「我說是不是做妾,而是他想娶你做他的夫人,」安風雷看梅西生氣,以為她誤會司徒遠山又要納她為妾,連忙解釋。

梅西怒極反笑,目帶譏誚的打量著安風雷,「要娶我為妻?所以安侯爺大半夜的就來提親了?這侯爺就空著手來了?咋不掂點兒禮?我可是個財迷」

這丫頭怎麼就听不懂人話呢?自己不過是想知道她對司徒的想法,想知道如果司徒肯娶她為正妻她會不會嫁給司徒,可是這女人不停與自己糾纏為什麼自己要來問她和司徒的事情?

「你坐下,把我的意思听清楚」安風雷不理她的胡言亂語,生氣的一指妝台前的圓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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