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嬸不理會她的客氣話,斜坐在一張圓凳上,笑道,「我家姑娘說了,她和方家少女乃女乃相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沒想到居然來求自己辦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讓她吃驚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這種事豈是能沾手的?那次在府中相見只是偶遇,至于以後的事,就看慧心姑娘的造化的,這不是她能辦到的,還請方家少女乃女乃不要再來糾纏此事,她不想壞了二人的情份。」
「母親,」李婉已經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顫抖著站起身來,「煩請柳媽媽回去給梅姑娘帶個話,是我李婉唐突了,看在我也是一心為了自己妹妹的面上,請梅姑娘見諒」
說完沖顧氏一禮,「媳婦頭有些暈,先告退了。」
顧氏現在根本顧不上李婉身體如何,她想知道具體李婉是如何與梅西說的,忙拉了借機告辭的柳嬸,「柳媽媽請留步,我還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還請柳媽媽與老身分說分說。」
就你裝吧,柳嬸心里暗笑,跟我充什麼老江湖,一面勉為其難的坐下,「原來太太竟然不知道?」
待方太太听完梅西生氣的原因是因為李婉送信請她在遇見彭湃時多多替自家小姑美言幾句,如果有可能再能讓彭家父母見上方慧心一見時,顧氏心里對這個媳婦算是又滿意了幾分,但轉念又生氣她人笨把話說的太直白讓人給堵了回來。
「唉,讓柳媽媽笑話了,我這個媳婦是鄉下地方長大的,不懂咱們京中的規矩,一心只為自己妹妹好,豈知這一家女百家求,那有咱們自己送上門的道理?」顧氏仿佛口中含了顆苦橄欖,搖頭道,「我那兒女兒想來柳媽媽也是見過的,怎用這樣去求人幫忙?」
你那女兒我當然見過,別說嫁入高門,就算是給我做媳婦,我都嫌她不懂事柳嬸月復誹,口中卻附合道,「誰說不是呢,府上的兩位小姐,那是水蔥兒一樣的標致人兒,將來那是必得佳婿老奴還听太太您出身百年顧家,您的女兒,別說是那彭家只是個沒什麼根基的新貴,就是像蓮妃娘娘一樣入宮也是足夠的」
顧氏讓柳嬸捧得醺然欲醉,若不是還知道兩人身份有別,真想將之引為知己了。只到柳嬸走後,才忽然想到梅西這條路是走不通了,而自己也別無辦法。
梅西的畫很快的就完功了,因為慧妃天生好身材,走的也是性感路線,所以梅西就構思了一幅春睡圖給她。
慧妃一雙媚眼半合半閉,雪膚玉肌將露未露,豐滿的身材在身上紗裙纏繞下更顯玲瓏,軟軟的臥在怒放的芍藥叢中,繽紛的彩蝶仿佛也沉醉與她的芬芳,停在了她的發間。
慧妃對這樣的自己大為滿意,這種撩人的風姿才是自己獨有的,這丫頭還真是有一雙慧眼。
韓芳韻看著一旁有些發傻的妹妹,心中一聲嘆息,能畫出如此畫作的女人,知道拿什麼去抓男人眼楮的女人,如果想去刻意勾引一個男人,恐怕芳婷就算再漂亮十分也不是對手,看來韓家想妹妹嫁給司徒遠山的盤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客戶滿意就是梅西最大的追求,謝過慧妃的厚賞,梅西現在是一身輕松,韓芳婷也是好幾天沒有見梅西了,現在她不用再回去畫畫,就拉著梅西到御花園散心。
還未進二月,這花園里實在是乏善可陳,也只有專設的暖房中才有花可看。兩人閑逛半日,實在沒事,就坐在留風亭中聊天。
丫頭緋兒出主意道,「兩位姑娘,咱們來捉迷藏吧?。」
捉迷藏?梅西張大嘴巴看著一臉雀躍的小姑娘,這種幾歲小孩子才玩的游戲這丫頭居然也敢說出來?
「緋兒,你這也太沒創意了吧?咱們都多大了?」
緋兒似乎對梅西的反映很不理解,「我們小姐經常帶著我們在府里的園子中玩這個啊?還有幾位小小姐和小少爺。」
「哈,哈,」梅西干笑幾聲,韓芳婷還真是個好姐姐,「那是你們姑娘為了陪小孩子才玩的,咱們還是算了吧?。」
韓芳婷卻被緋兒說的起了興致,「左右是閑著沒事,咱們也玩會兒吧,我可是最會玩這個了,梅姐姐你們藏我來找」
「別,別,你們藏我找算了,」讓梅西貓起來給人找,她實在是進入不了狀態,她已經不過「六一」很多年。
「也行,」韓芳婷迫不及待的起身,「我們到那邊去藏,你半柱香後來找我們」
梅西無奈的看著韓芳婷拉著緋兒跑遠,半柱香是多少時間她沒有概念,在心里默默的數到一百,站起身來,「好吧,今天就讓我這二十五六來娛樂一下你們這十四五六」
沿著韓芳婷去時的路梅西漸漸走出了御花園,路上的假山石林的她也仔細找過,可是就是沒有二人的影子,不由有些頭大,望著不遠處的宮殿,梅西思忖她們應該不會跑到別的妃嬪那兒躲著去。
到底這兩個丫頭藏那兒去了?梅西看著一小片楓林中一處小小的宮院,悄悄走了過去。
朱紅的大門顏色已經不再鮮艷,看來是宮女們住的地方吧,梅西輕輕推門進去,這兩個丫頭,門都不知道關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進來了。
「芳婷,緋兒,出來吧,我可是看見你們了,讓我抓出來,哼哼」梅西捋起袖子,準備把二人揪出來時一定不手下留情,害得自己跑了這麼遠的路
「李姐姐認為此事一定能成?」韓芳婷接過緋兒手中的茶,含笑看著李才人。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李才人面色在朝雲宮中時好了許多,梳了個流雲髻,頭上兩朵女敕生生的嵌寶珠花,秋香色的纏枝花卉軟緞襖襯得人也多了幾分春意,沒有了往日的清冷。
韓芳婷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李才人為什麼會幫她,「若不是姐姐提點,妹妹也不知道宮中還有這麼個地方。」
李才人幽幽一笑,落芙殿是景帝親生母親花嬪生前所住,這是宮中皆知的,韓芳婷才來不過半月,慧妃估計沒告訴她這個。
花嬪本是一個出身不高的秀女,在宮中苦熬二十年,最高不過封嬪,景帝登基後才被追封為太後,原來住的落芙殿也升為落芙宮,但景帝還讓保持了原貌,可是人已經死了,身後之榮對她又有什麼用呢?
「只是,姐姐怎麼肯定皇上今日會到那里去呢?」韓芳婷有些忐忑,如果這次梅西沒有遇見皇上,下次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好找了。
「妹妹不用擔心,我已經打听過了,這幾日因皇後將要臨產,皇上心緒不寧,所以喜歡到落芙宮中去坐坐。」
韓芳婷焦灼的看著落芙宮方向,「不知出什麼事?咱們現在要不要過去?」
李才人意味深長道,「妹妹放心吧,梅西姑娘花容月貌,怎麼會有人舍得責罰她?恐怕疼愛還來不及呢」
韓芳婷眼楮一亮,不由抓緊了煙柳色的織錦衣袖,她現在恨不得雙手合十,祈告上天,讓老天遂了自己的心願,如果梅西能得到景帝的青眼,那司徒遠山怎麼可能與皇上爭女人?
「梅姑娘一去也這麼久了,咱們還是四處找找吧,」李才人看到柳色遠遠過來,站起身道。
「是誰在那喧嘩?」院中的一間偏殿傳出個男人的聲音。
梅西打了個機靈,怎麼會有個男人在里面?
「張福,去看看誰擅闖落芙宮,拖出去杖斃」
杖斃是什麼梅西當然明白,也听出來了那個下必殺令的是大魏的皇帝陛下,想轉向逃跑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太監向自己跑來。
「臣女翰林畫院待詔梅西」梅西大聲喊了起來,希望景帝可以想起她就是那個將他老婆畫成轉世觀音的畫師。她可不能讓人拖去杖斃了,她才十七歲,還有大把的好日子等著她呢
雖說是畫師,但大小也算個朝廷命官,張褔反而不好強行將她拖出了,而且做為宮中手眼通天的首領太監,梅西的背景他也是門兒清,走到偏殿外輕聲道,「皇上,您看這…梅待詔是個外官,想來不懂宮中的規矩。」
藍邊的粗絨門簾一掀,一個穿淺白團龍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梅西不敢抬頭,跪在院中以頭觸地道,「翰林畫院待詔梅西參見皇上」現在梅西分外想念司徒遠山,他怎麼就不駕著五彩祥雲從天而降?
「噢,抬起頭來,」景帝對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剛才那憤怒的心情也緩和了許多。
「是,」梅西趕快把頭抬起來,杖斃這個詞實在是太可怕了,梅西覺得自己有點兒哆嗦。
「你是梅西?」景帝有些吃驚,怪不得蓮妃都說梅西絕色,「上次是你救了李才人?」
「正是臣女,」梅西肯定的大聲的回道,我可是救你小老婆的人啊,你就放我走吧,「臣女當時在那個魚塘那兒散步,听到有人掉到水里,立馬就跳下去將她救了上來」
梅西鏗鏘有力的將自己的英雄事跡述說了一遍,一旁的張公公看梅西全然無視自己的眼色,輕聲道,「梅待詔小心君前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