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做什麼呢?」司徒遠山一身月白春衫,掀簾而入。
看到司徒遠山,梅西臉一沉淡淡道,「國公爺,雖然您官大,但這里也是別人家,您要進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敲個門兒,讓人打聲招呼啊?」
听梅西話音兒不對,司徒遠山看了柳色一眼,見柳色幸災樂禍的沖他眨了下眼,笑著出去,心里有些明白,「今天的事你听說了?」沒想到這丫頭消息這麼靈通,他還準備先來表個功呢。
「什麼事?梅西成天守在這小宅門兒里畫畫,能听到什麼事?」梅西根本沒有什麼好聲氣,自己那個準備出籠的心現在收回來也不算晚,就算是嫁了還能離婚呢何況現在?
一身淺粉色春裙的梅西如一枝沾雨的新桃,眼目間毫不掩飾的怒意給她添了幾分別樣風情,司徒遠山的已經軟的滴出水來,「我很高興,哈哈,我真的很高興」
梅西被他憊懶的樣子氣得抓了畫案上一卷宣紙狠狠的抽了過去,「你回你的國公府好好高興去吧,我沒功夫跟你分享快樂。」
「梅西,」司徒遠山攥住她的手,「我是因為你生氣才高興的,如果你知道了還像以前一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我就該傷心了,」說著嘴角不由再次上彎,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
梅西掙開他的手,重重坐在圓凳上,做出與他好好討論的樣子,「怎麼樣?可有看上那家的千金?」
司徒遠山一聲長嘆,「那些女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如果有看上的,早就看上了,還用等到今日?」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國公大人您一不小心就發現了一顆‘遺珠’呢」梅西笑得陰陽怪氣,「就像我,今天去踏青,就發現原來韓家還有一位美人。」
「我心里的珍珠就在這里,其他的我的看不見,」司徒遠山深情款款,輕輕過來拉了梅西的手,「我不是說過要你放心,你怎麼就不相信我?」
還是那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可是卻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和嬉笑之色,只是安靜的望著她,好像在告訴她他會和她走到天荒地老,梅西的心軟軟的,嘴上依然不信,「珍珠久了便會成為魚目,你不過是因為我沒像那些女人一樣上趕著去討好你罷了。」張愛玲的名言她可是不會忘,只是不知道自己將來是蚊子血還是米飯粒。
司徒遠山默默一嘆,看來自己的「惡名」嚇著她了,「我明白,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心。」
見梅西面露羞色,司徒遠山也不再逼她,畢竟自己現在也沒有能力去證明自己的承諾,「你今天見了韓家的人?」
「是,」梅西頷首道,「韓家要送入宮的那個女孩才像公主一樣大小,就算一定要送女入宮怎麼不送韓芳婷呢?」
司徒遠山輕輕捏著梅西的縴指,那手指縴若無骨,潤如暖玉,指端的小小的粉色甲片從來不染蔻丹,卻說不出的飽滿好看,像片片粉玉琢磨而成,「韓家自有韓家的打算,咱們管這些作甚?」
梅西照著司徒遠山手上掐了一指甲,自己跟他說事呢,他卻在偷偷佔自己便宜,「那姑娘看上去頗惹人憐愛,和慧妃很不一樣,會不會到宮中得了寵影響娘娘啊?」
「娘娘和皇上是結發夫妻,如今膝下又有公主和皇子,豈是一個皇商之女能夠捍動的?」司徒遠山不以為意的一笑,如果是個漂亮女人就能影響到自己姐姐,他這些年不是白白經營了?
「唉,慧妃也可憐,還沒老呢,家里就送來個更年輕的,」梅西嘆了口氣,「還有李婉,韓芳婷。」
司徒遠山一哂,如果不是自己親自去贖她回來,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單純,對人沒有防備之心,事事都把人往好里想的女人是從那種污穢之地出來的,「人與人相交誰會沒有私心?你以後對人不要太實心了,就像那個韓芳婷,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現在想想,她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還真不容易。
「嗯,你這什麼意思?」梅西覺得司徒遠山簡直就是個陰謀論者,除了對老天將自己扔到青樓一事很不滿之外,梅西覺得這個世還是好人多些。
為了讓梅西與人結交時長點心眼兒,司徒遠山索性把話說透,「我前些日子讓人將御花園細細查了一遍,根本沒有可以很嚴密藏人而不被發現的地方,你要知道御花園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是貴人們經常出入散心的地方,怎麼可能去弄一些隱蔽不易被人查到的石洞?」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韓芳婷沒有藏起來,卻哄我亂找?」梅西疑惑地問,她還是不信,這樣對韓芳婷有什麼好處?
「她當然不是沒有用心的,」司徒遠山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你別忘了你到處亂找時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差點被緬懷亡母的景帝讓人給打死,梅西有些難以置信,「她平日跟我挺好的啊,而且皇上在那兒她一個外來的怎麼會知道?」
「不知道可以打听,韓家一早就有意將韓芳婷送到我府上,她為什麼害你,不言而喻,」
又是因為這個,梅西惱恨的瞪了司徒遠山一眼,「你就是個禍水我每一次倒霉都是因為你,而且我倒霉時,你都不在」
落日的余韻將書房照得一室金黃,案上的白玉蘭皎然若雪一室生香,司徒遠山肅然道,「確實是我的疏失,我以為有柳色在,只是我現在在忙很重要的事,確實無暇顧及你,我想將你接進國公府,你又不願,而且,我是想有一天讓你心甘情願風風光光的嫁到我這兒來。要麼我派些人來?」
「還是不要了,以後我自己會注意的,你派人過來跟把我接過去有什麼區別?」而且梅西自由慣了,這府里到處都是人的話,她也不太習慣。
司徒遠山現在發現與梅西和平相處的方法就是不強迫她做任何事,點頭答應下來。
「你在忙什麼重要的事?」梅西有些擔心,這個冒牌的紈褲國舅都說重要,說不定有危險呢。
司徒遠山神色凝重,半天道,「有些事我很想告訴你,但是還不是時候,你能等嗎?。」
見梅西乖巧地點頭,司徒遠山笑問,「今天怎麼樣,韓家可曾給你氣受?」
「當然沒有,不過她們家的畫舫可真是漂亮,嗯,女兒也真多」
「那有什麼,不過是只船,我府上有更好的,咱們明日去游大明湖,」司徒遠山看梅西稱贊韓家的畫舫,不以為然,「至于他家女兒多,那有什麼,將來咱們生上一群,不但多,而且漂亮」
「你這個家伙就不會正經說話」梅西氣得抓了案上的毛筆去敲他,「你真的明天要帶我去游大明湖?你不是說很忙嗎?。」
「再忙攜美同游的功夫還是有的,到時咱們騎馬去,」司徒遠山知道梅西似乎很喜歡騎馬。
「好啊,叫上柳色,」梅西眼珠一轉,促狹的一笑,放低聲音道,「明天不知道彭湃有沒有空和我們同去,你叫人去問問,如果他沒空,讓他說個時間,咱們再去。」
明明是自己想邀美游湖,為什麼要看彭湃有沒有空,司徒遠山有些不滿,「找他做什麼?那個老粗,讓他觀美景那是牛嚼牡丹∼」
這人什麼都不懂,梅西笑眯眯道,「他會不會看風景我不管,但是我知道他去了有人會開心」
有人,司徒遠山看看門外,「你說柳色?」
梅西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這小伙兒不笨,「我覺得他們倆挺般配,而且彼此有意。」
「那你想怎麼做?若是柳色肯與彭湃做個側室,這事並不難為,」司徒遠山道,「想來就算柳色答應,你也不會同意,但彭湃是二品大員,柳色畢竟曾操賤業,入門做夫人,恐怕彭家不肯答應啊」
梅西點點頭,婚事從來就講個門當戶對的,就算在現代這樣的例子也有很多,她看了看司徒遠山,自己的出身連柳色還不如,他竟要娶自己為妻,「我不想讓柳色為妾的,就像你說的柳色出身不好,也沒有什麼得力的娘家,若是為妾,日子也不好過,你不能想想辦法嗎?你是輔國公,還是國舅。」
司徒遠山苦笑道,「這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個外人,彭湃是朝廷的二品大員,我能逼他?」
「那彭湃答應了,就萬事好商量?」
「嗯,到時你嫁了我,做了國公夫人,認了柳色做姐姐,那國公夫人的姐姐配二品武將,好像也算門當戶對,」司徒遠山輕輕捏捏梅西的指尖,笑的不懷好意。
「嘁,你又來了,說的那麼麻煩,你認柳色做妹子,她是輔國公的妹妹,身份才高貴呢,」梅西不屑的移開手,這家伙現在越來越愛佔自己便宜,真是死性不改。
如果真要這樣,恐怕自己的皇後姐姐都不會同意,想到姐姐至今不喜歡梅西,司徒遠山悵然一笑,「咱們先搓和了他們,至于親事,到時再考慮也不遲。」
柳姑娘的終身幸福就在這兩人的竊竊私語中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