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畫舫恰有幾位少年在飲酒談笑,梅西不由贊道,「春日杏花吹滿頭,誰家少年逐風流?」
司徒遠山心里一酸,不滿的隨梅西的目光望去,「哪是誰家少年,不過是幾個自詡風流的俗人」
「國公爺認識他們,」梅西一臉「驚喜」,「您不過去打個招呼?」
「你想做什麼?」司徒遠山警惕的看著梅西,這丫頭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真的動了什麼心思不成?
「沒什麼啊,你都開了賞花宴選美了,我認識幾位才子切磋一下詩詞之道,應該不為過吧?。」
原來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司徒遠山心里如春風拂過,漣漪無數,「在我眼里,沒有人比你美」
梅西得意的橫了他一眼,比自己美的人,她也沒見過。
和司徒遠山還有阮姑姑一起釣了陣兒魚,直到過午還不見柳色她們回來,梅西有些坐不住了,催著司徒遠山派人去探,而他們三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用了些午飯移步到岸上去等。
「國公爺,」司徒遠山的長隨常歡疾馳而來。
「怎麼樣?可出了什麼事?」司徒遠山大步相前,若真是出了什麼不幸,梅西恐怕會無法接受。
「我們跟去的人說,柳姑娘回來的時候從馬上摔了下來,」
「柳色怎麼樣?現在呢?人呢?」梅西一下子沖了過去,恨不得抓了常歡的脖領子來問。
司徒遠山一扶梅西手臂,沖常歡喝道,「誰教你的規矩,說半句留半句」
常歡嚇得跪在地上,「柳姑娘從馬上摔下後,彭將軍抱著她找了醫館,後來又抬回將軍府了,我們的人去醫館問了,說是摔了腿,人沒大礙」
三人听罷都松了口氣,梅西疑惑的看著司徒遠山,「彭湃將柳色帶回家了?」
司徒遠山笑道,「你是柳色的姐妹,我跟彭將軍一殿之臣,當然要去探望了,至于你要不要接回柳姑娘,要視其病情而定了。」
彭湃的將軍府離輔國公府不遠,但地方並不太大,府內房舍不多,也算開闊,听到下人說司徒遠山到了,彭湃急匆匆的起來迎接。
「梅姑娘,」看到梅西彭湃臉一紅,「是我太爭強好勝,才累柳色受傷。」
梅西無暇與他客套,「柳色怎麼樣了?傷的可重?」
彭湃一面請他們入府,一面道,「只是摔傷了腿,不算太重,我看她不便行走,那里離我府上近,就雇了小轎將她抬回來了,畢竟家里有我母親和丫頭們,照顧起來也方便,還沒顧上給你們送信,誰想梅姑娘竟到了。」
「噢,我們在大明湖等的不耐,就派了人去尋,才得到了消息,」司徒遠山輕描淡寫道。
與彭母見過禮後,司徒遠山隨彭湃到正廳奉茶,梅西和阮姑姑則與彭母去探視柳色。
「我姐姐給夫人添麻煩了,」梅西看彭夫人五短身材,一團和氣,不像個難相處的,心里又多了幾分滿意。
「姑娘那里話,是我家那個臭小子太魯莽,好好的和一個姑娘家賽馬,」彭夫人笑道,「我代犬子向姑娘賠個不是。」
「夫人快別這麼說,是我太好勝,非得讓姐姐和彭將軍一決高下,才出了這種禍事,」梅西忙做自我檢討。
柳色半靠在一張黃梨雕花填漆床上,看梅姑娘進來,俊面通紅,「姑娘,我∼」
梅西忙坐在她身畔,「姐姐傷的怎麼樣?大夫怎麼說?」
「沒什麼大事,」柳色輕輕撫了撫左腿,「就是摔傷了腿,養幾日就好了。」
彭夫人看她們姐妹似乎有話要說,便請阮姑姑出去坐。
「姑娘,這下咱們可是輸了,」柳色頗不好意思,她就是太想贏才從馬上摔了下來。
「誰說輸了,我看是大獲全勝,」梅西洋洋得意,「彭湃這人還真不錯,知道將你帶回府上養傷。」
柳色恨恨道,「是太沒腦子才對,將我送回去就好了,現在不知道彭夫人該怎麼想我了。」
「怎麼想?你摔傷了,住的地方又遠,難道要讓你拖著傷腿再折騰,還是躺在大街上等我們來接?」梅西心中暗笑,看來這事有門啊,都開始考慮彭夫人的想法了。
安慰了柳色幾句,梅西再次向彭夫人致謝,並提出要將柳色接回去養傷。
彭夫人已從阮姑姑那里知道了梅西的身份,看她全無自己往日見的那些嬌小姐的作派,心里也很喜歡,可是自己家中沒有女兒,也不好多留她們,便將準備了許多藥材給她們帶上,又派了得力的媽媽護送她們回去。
安置好柳色,梅西厚厚打賞了彭家來的下人們幾個紅包,才出來向彭湃致謝。
「梅姑娘快別寒磣我了,」彭湃今天特別容易臉紅,不敢看梅西的眼楮,「你們先歇著吧,改日我再來看她。」
「嗯,柳色確實是摔重了,一回來就不停喝疼,現在阮姑姑給她喝了些安神的湯藥才算是安生了,你要是覺得有愧,就多來看看,」梅西強忍笑意,故作嚴肅道,「一個大老爺們,連個姑娘都照顧不好,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帶領千軍萬馬的?」
待彭湃一臉愧疚的離去,梅西一把拉了司徒遠山,「快說,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司徒遠山愛惜的揉了揉梅西額前的留海,「他能什麼?不過就是講了下事情的經過。」
「阮姑姑,」梅西嘿嘿一笑,「你幫我們準備點吃的行麼?這一折騰,我真的餓了。」她可不能讓阮姑姑知道自己和司徒遠山在預謀什麼,不然又會被嘮叨。
「你覺得彭湃對柳色如何?有沒有那種意思?」估模著阮姑姑走遠,梅西問道。
「你說呢?」司徒遠山輕輕一笑,他真是愛極了梅西這副模樣,大大的眼楮閃著興奮的光芒,柔女敕的粉唇微微翹起,讓人心動欲嘗,他轉過頭去,斂了心神道,「你若心里沒數,那會如此積極?」
見司徒遠山一臉淡然,沒有了以前的配合,梅西以為他是從彭湃那里听到了什麼話,悻悻道,「我看著他們是彼此有意,但又怕萬一點錯了鴛鴦譜,誤了柳色終身嘛,要是彭湃看不上柳色那就算了,我們也不強求,將來我給柳色找個更好的」
司徒遠山有些無奈,這丫頭腦子轉的也太快了,「彭湃那里說看不上柳色了?我看他恨不得能住在張府來親自照顧了,比他自己摔了還疼呢,你都想什麼呢?」
司徒遠山是花叢老手,他若是這樣說了,那自然不會錯,梅西一下子來了精神,「那咱們來想想怎麼才能讓這兩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吧?而且如果彭湃真的有意,那這就是他的事,咱們操這個心干嘛?」司徒遠山發現自己現在老是情不自禁的學梅西沖人翻白眼,忍了忍道,「咱們還是商量下咱們的事吧」
「咱們有什麼可商量的?」梅西瞪了司徒遠山一眼,這家伙佔便宜不分時候。
現在柳色也見過彭夫人了,從個人條件來看,柳色唯一可挑剔的就是出身了,梅西心里一窒,這也同樣是自己的軟肋,皇後對自己的疏離是顯而易見的,她輕輕嘆息一聲,就算自己是什麼六品官,再怎麼趕著跟柳色叫姐姐,柳色曾經的身份還是瞞不了人的,何況彭家和靖北王府不會沒有交情,彭夫人會點頭嗎?至于自己,雖然司徒遠山口口聲聲叫自己放心,能放心才怪,其實她還是應該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好。
「你想什麼呢?」司徒遠山對她忽然間的沉默有些奇怪。
「沒什麼,或許是我太多余了,」梅西淡淡道,「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柳色確實跟彭湃身份差太遠了,我這樣搓和他們,只會給柳色帶來傷害。」
她想問司徒遠山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曾經的身份,真的能夠永遠這樣對待她,可是她不敢,她怕等到的只是吱唔或是顧左右而言它,或者連他現在都沒有去想過這些問題,或許他像自己一樣,害怕去考慮這個問題,一但他開始想了,或許就會退縮了吧?再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可以輕松隨意的和他說話,沖他發火跟他撒嬌。
「你放心,」司徒遠山輕聲嘆了口氣,將梅西的手握在手中,「我一定讓彭湃歡歡喜喜的來向柳色求親。至于什麼身份、地位,不過是過眼煙雲,真的找到一個可以和自己相知相守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覺得這一點,彭湃應該也會明白。」
看梅西有了笑臉,司徒遠山將她的手展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你的手還真是小,就這麼一點點兒,稍微用些力,都怕會折了。」
梅西搖著自己的手笑道,「是啊,以前過年分糖,我和堂兄妹們每人從女乃女乃的袋子里抓一把,我手小,每次都是最少的,吃虧死了。」
「你小時候?過去的事你記起起來了?」司徒遠山一臉驚喜,她還有堂兄妹?
「呃,」梅西只想擰自己的嘴,在現代她雖然個頭不小但是手卻很小,無意中就說漏了嘴,「沒有,我順嘴胡說的,你不是知道我最好胡說嘛?」
司徒遠山不想逼她,她來京城也快一年了,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只是「女乃女乃分糖」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畢竟糖這種東西並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有的,還讓家里的孩子們去成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