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
「沒什麼大事,」柳色端過一碗井水湃過的果子露,「就是這些日子咱們院子外面老有人燃了香燭,有時還擺了點心果子。」
柳色盡量顯得不以為然,心里卻盤算著晚上要守著看看是那些黑了心的混帳行子。
那不是要祭拜是才用的東西,怎麼擺到韶華院外,梅西以轉念便明白過來,感情還是有人把自己當神仙或是鬼怪,有些哭笑不得,「算了,不是什麼大事,讓人扔了就行了。」因為這種封建迷信自己再去大動干戈只會招來更多的是是非非,讓安風雷難做。
梅西的態度柳色不算意外,只是燕兒猶自憤憤不平,在自家姑娘的院子外頭擺這些東西,不是咒姑娘嗎,這些膽大的奴才一定要抓住了狠狠教訓。
掃雪來的時間不長,偷偷拿眼瞟了梅西,發現她是真的沒有當一回事,心中詫異,安規矩,無論在那家府上,是連紙都不能燒的,如果在郡主府,不知要死都少人呢,她竟然就這麼輕輕放過?
安風雷從外書房出來,實在想不出要到哪兒去,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到韶華院來看看梅西怎麼樣了。
「皇上怎麼樣了?」看司徒遠山進來,皇後從榻上起身,急切地問道。
司徒遠山疲憊的搖搖頭,「沒什麼太大的癥侯,只是頭暈心悸。」景帝身體沒有恢復多久,就再次病倒了,而且這一病就纏纏綿綿,多少湯藥下去,只是不見起色。
其實自打景帝再次病倒,皇後不計前嫌的日夜服侍,那病情和醫案已經爛熟于心,根本不要再傳什麼醫正,「娘娘你先歇會兒,太子還需要你的照顧。」司徒遠山寬慰著姐姐。
提起兒子,司徒朗月心里一酸,兒子和丈夫她那一邊都丟不開手。
「皇上那邊還有慧妃和蓮妃在,但太子這里可只有您了,皇上病了,宮中可不能再亂了,」司徒遠山溫聲交待。
看皇後還在猶豫,司徒遠山又道,「皇上那里還有我,你若不放心,就再派了人手過去,用不了多久皇上就會痊愈,您切不可太過憂心,再傷了鳳體。」
「遠山,你告訴我,是不是當日安家的小子將皇上給傷了?」司徒皇後一把抓了司徒遠山的衣袖追問。那次景帝受傷後支支吾吾,皇後就有所懷疑。
司徒遠山長眉一挑,「不瞞姐姐說,當日皇上確實是受了些皮肉傷,但沒幾日就好了,這些姐姐都是知道的,這次皇上發病,醫正不是說了,是患了心悸的毛病,休養一陣自會好的。」
醫正曾含糊的告訴過她,皇上早年勞累太過,登基後又太過勤政,不注意保養,身子外看還算強健,其實內里已經腐如朽木,司徒皇後心里一滯,「皇上是太過操勞了,皇子們又太小,連個幫手都沒有,生生將他累倒了。」
司徒遠山從景帝再次病倒,就一直伴在君側,景帝起初還堅持批閱奏折,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了,可是又沒有個可靠的人去托付,不由心如油煎,長子齊弘文已經七八歲了,但還是一身孩氣,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而太子齊 才還是半歲不到的小兒,想到這些,景帝強打精神,自己還不能倒下去。
「去看過你姐姐了?太子怎麼樣?」看司徒遠山進來,景帝揮手讓在一旁服侍的慧妃退下。
「姐姐說要過來,讓我給攔下了,畢竟這宮里還有一攤子事,而且太子還小,身邊也離不了人,」司徒遠山將一摞折子輕輕放到景帝的龍案上,「這是新送來的,皇上請過目。」
看到那一摞折子,景帝一陣煩亂,「那些尚書們都是做什麼吃的,白拿了朕的傣祿銀子」
司徒遠山也是尚書,听景帝斥責,忙跪倒請罪,「主憂臣辱,請皇上治罪。」
「平身吧,」這個妻弟辦起事來遠不像自己所想,干淨利落,短短一月自己已經頗為倚重,「你一個人怎麼能忙的過來,不是你的錯。」
「皇上,這些折子都是各部送來的要件,若不是不也自專,斷不敢擾了皇上的休息,」司徒遠山有些惶恐,但依然堅持著說明來意。
景帝強打精神,提起殷紅的朱筆,自己只要倒下去,這國事…
「遠山,你說朕現在要不要將靖北王召回?」景帝強撐著將厚厚的折子草草批了,其實那些已經有大臣將節略寫好,看起來並不費事,可是他卻覺得累的渾身月兌力,看到司徒遠山還侍立著未曾離去,心中稍安,他現在是越來越依賴司徒遠山了。
現在召回靖北王?司徒遠山眉頭一動,面上現出一抹興奮之色,「皇上的意思是…」
景帝由張福扶著勉強起了身,司徒遠山忙過去扶了他另一只臂膀,景帝喘了口氣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一個女人,就算了吧,現在還不是動安家的時候。」
「那皇上?」司徒遠山有些不以為然,「臣的人手已經掌握了飛雲騎,只要您讓靖北王回京,我就再以兵部的名義派人過去。」
想鏟除安家如果僅像司徒遠山說的擒了靖北王父子,接管了靖北軍那麼簡單,自己早些年就動手了,只是靖北安家不像昭南侯一脈是新興的武將,只要除了昭南侯便樹倒猢猻散,安家在靖北經營百年,雖然一直行事低調,但子孫個個能征善戰,除了靖北王父子,還有那些旁系分支的安家子弟,又怎麼辦?全都壓解回京?但有一個不服,扯旗造反,都夠自己頭疼一陣。
「安家樹大根深,除之不易啊,」景帝一籌莫展,原想著自己四十不到,有的時間慢慢布置,將這個自己祖輩父輩都要拉攏示恩的家族能在自己手里結束,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體要是有個萬一,自己的兒子能不能控制住安氏?「朕這些年小心布置,不過是將安風雷留在了京城,也只比先輩們往前走了一步,原想著再等些時日,北疆就真正屬于大魏了,可是…」
「只是 兒還太小,朕實在不忍心為他留下個隱憂,」景帝接過司徒遠山送上的湯藥,這湯藥每次送來,司徒遠山都會親嘗後才奉與自己,「早知這樣,朕當年應該將你送到軍中,軍權還是要給自己親信的人才行啊」
「皇上您是太過多慮了,雖然臣與安風雷有些過節,但依臣這些年的觀察,不臣之心,安家還是沒有的,」司徒遠山寬慰道,「皇上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如今大魏四海升平,靖北王若是有什麼不軌之心,那是在自尋死路。」
景帝嘆了口氣,卻不能再和司徒遠山說的太多,為君之道講的就是個平衡,如今朝中文臣以司徒一派掌總,雖然倒了個司徒淵,可是司徒宏已經漸成氣候,現在又加上個司徒遠山,自己自登基後就努力將顧家推到高處,但顧家雖然才名滿天下,但門下子弟以清貴自居,在朝中掌實權的並不多,為此自己不惜惹皇後不快,禮聘顧飛瓊入宮,這些年來,顧王二家才算形成勢力,但要與司徒抗衡,還需要時日。
若是當年的鳳丞相在,景帝想到這個,不由對那個周後恨上幾份,鳳家不是什麼百年世家,如果有他在,朝中自然還能另成一派,彼此牽制,只有做了皇上才知道,在這高高的龍位之上,並不能真的隨心所欲,那些對自己俯首跪拜的大臣們,並不是真的就那麼听話。
而朝中的武將,能和安家抗衡的幾乎沒有,如今安氏一家獨大,實在不是景帝樂見的,就算安家這百年來對齊氏都沒有不臣之心,那以後呢?如果司徒家再和安家文武勾連,還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自己要做的不只是治理好這片大好河山,還要留給自己子孫一把結結實實的龍椅。
「朕的身體慢慢調理就行了,敏誠的婚事不能耽誤了,她對安家那小子一片痴心,」景帝道,「就讓他們早些成婚吧,婚期就定在九月,明日傳旨讓靖北王爺速速回京主持婚禮。」
如果靖北王不奉旨,那自己就有了出手的理由,本想平平穩穩的解決這件事,現在看來是不能等了。
「安風雷尚郡主,但敏誠郡主與其他的郡主不同,授安風雷駙馬都尉餃,靖北王爺年事已高,回京主持婚禮後,就在府中與家人共享天倫吧,」景帝吩咐道,「遠山你要讓你的人時刻注意北疆的動靜,尤其是靖北王的來京前的安排。」
說到安風雷的婚事,景帝就想到梅西,心中一動,「還有那個梅西,既然已經進了安府,你也就不要再想了,她到底是朝廷胡六品待詔,就讓她以郡主隨媵的身份入府吧。」
景帝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越給梅西優遇,就越顯得自己對梅西沒有什麼不軌之心,而且一旦梅西真的光明正大的入了王府,就會是司徒遠山心里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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