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風雷自韶華院回去便將自己關在外書房,直到第二日天色未明就見霓光匆匆來報,說是柳色送來消息梅姑娘中了巨毒生死難料
待安風雷趕過去時,柳色已經幫梅西割開了傷口,將毒血吮了出來。
「怎麼回事?」安風雷看著面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梅西,胸部氣息微微,仿佛陷進了一個無法自拔的噩夢之中。
安風雷俯身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口。看著梅西那只還泛著青氣的手臂和還在還往外滲紫血的傷口,安風雷心如刀絞,在寂寥清冷的日子里,梅西已經成為了靜夜中徘徊踟躕的刻骨思念,那種想追逐卻又無法邁步的疼痛如胸前的一處暗傷,他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冷硬如石,可當她每一次受到傷害,都如一把火在灼燒著他,可是這種疼痛又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梅西…」
「公子,昨夜您走後姑娘就睡了,」柳色剛為梅西吸過毒血,形容憔悴,「昨晚是我在外間值夜,早上起床時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心中詫異就到內間看梅姑娘,誰知…」
柳色在床邊跪下,自己自從跟著梅西,好像就沒起過什麼保護她的作用,如今更是生生的讓人在自己身邊暗害了她,現在唯有一死謝罪了。
「你且下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安風雷根本沒有心情听柳色說這些,不錯眼的盯著為梅西診治的幕僚佟無語,「先生,她可有救?」
佟無語是靖北王千辛萬苦才找到了國醫聖手,原是在軍中幫靖北軍培養軍醫,自安風雷被留在京中後,靖北王爺不放心兒子的安危,便讓他一同到了京城,對外只說是普通的清客。安風雷一听到梅西中毒,先叫霓光去請佟無雨過來。
「還好柳姑娘發現的早,處置的也算得當,」佟無語點點頭,小心的用銀刀將梅西的傷口剖開一些,「梅姑娘吉人天佑,那個凶手想是經驗不足,還本是要刺梅姑娘手臂上的少海穴,這樣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人也會癲狂,只是不知是緊張還是經驗不足,她沒有刺中,不然,」佟先生搖搖頭,沒再往下說。
安風雷知道他的醫術,雖然他在搖頭,但既然這麼說,應該是沒有問題,起身一禮道,「還請先生救救梅姑娘。」
佟無語認識安風雷也有些年頭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為了誰急成這個樣子,默默的點了點頭,「柳色留下,其余的都出去吧,我幫姑娘療傷。」
梅西是在夜里被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刺中的,雖然沒有正中穴位,可是扎的太深,時間也拖的久了,想取出也很是費了番功夫,待佟先生出來時,安風雷已經足足在外面等了一個時辰,而靖北王妃听到這個消息也帶了李媽媽趕了過來。
听到佟無語說銀針已經取出,母子二人才算松了口氣,現在的靖北王妃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恨不得梅西消失了,而且安風雷已經告訴了她梅西不日就要離開,為了這個她昨夜傷心了一夜,總覺得虧欠這個姑娘太多,可是今天,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梅西竟然命懸一線,「我能不能去看看她?」靖北王妃已經耐不住想往屋里沖了。
佟無語用銀夾子將那根細針迎著太陽細看,「這針上的毒已經全進了梅西的身體之內,幸虧不是什麼見血封喉的巨毒,也沒傷著經脈,可是這余毒一時半會兒也是清不干淨的。」
「先生明示,」安風雷看著佟無語慢悠悠的說一半,留一半,恨不得直接敲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都是什麼。
「我開個清毒的方子,慢慢調理就行了,」佟無語仿佛沒有看到安風雷的臉色,沖燕兒道,「小丫頭,你去幫我拿藥,煎了給梅姑娘服下。」
看著梅西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安風雷才算緩過神,吩咐柳色下去休息。自己則坐等燕兒去熬藥。
靖北王妃看著痴痴盯著梅西不願移目的兒子,心疼莫名,若是沒有當年鳳家被抄,兒子和棲梧是多好的一對啊,「你在這兒陪著她吧,查凶手的事就交給我。」
安風雷默默的坐在梅西床前,經過佟先生的治療,梅西的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只是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他沉默著,目光細細地讀著梅西的額頭、眉弓、鼻尖、唇緣、臉頰,眼前的一切就如一副美好,雋永的夢,讓人遙想、憧憬、沉迷、追逐…也同樣讓人徹骨的絕望和疼痛。
他希望她能夠快樂,他以為他可以拋切,可是手一松,他就知道自己後悔了。
靖北王妃嘆了口氣出來,「有人竟敢在自己的內宅做耗,李媽媽,叫上霓光和安管事一起去查,除了柳色還有那個梅姑娘帶來的小丫頭,其余的人全都關起來。」靖北王妃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這次不論是誰,她都不人放過。
「娘娘,」李媽媽輕聲道,「安管事來了。」
因為梅西還沒有醒過來,所以靖北王妃一直留在韶華院正堂。至于查找凶手之事,則交給了李媽媽和安管事來處理。
「怎麼說?」以安樂業的精明,這查找下手之人的事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安管事和霓光去看了,說沒有外人進來的痕跡,而且咱們王府外人想進來,恐怕也不是易事,」李媽媽斟酌著道,「老奴當時往韶華院安排人手時,用的都是三代以上的家生子兒,這些人不是隨便就能買動的。」她當時安排心月復之人進韶華院,原就是兩手準備,再說這梅姑娘的身份也著實特殊,所以就是個掃地看門的,都是千挑萬選才送過來的。
「那你們的意思…」靖北王妃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媽媽。
府里的下人都是由趙嬤嬤遴選教的,而趙嬤嬤和李媽媽則是兒女親家,李媽媽忙道,「其它的奴婢不敢說,但還是敢保證下人們不會生什麼異心,只是…」
靖北王妃面色一凜,「有話就說,不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
「敏誠郡主前次來時送給梅姑娘了一個丫頭,叫掃雪,娘娘也是見過的,」李媽媽覷了一眼靖北王妃的神色,「安管事說她看著不像個老實的。」
敏誠送來的?靖北王妃一笑,這女人的心思她還有什麼不明了的,她有這樣的心機也有這樣的能力,就算當面再說的賢惠,心里還是放不下,「你帶她來見我。」
掃雪被請了進來,靖北王妃仔細打量,一身淡青比甲,月白長裙,肌膚白皙,眉清目秀,頭發一絲不苟的刷了十字髻,端正的插了支蝶摟銀碎花簪,垂首低眉,恭順的站在那里,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不妥之處,靖北王妃不禁暗暗點頭,這也是個有心眼兒的丫頭,怪不得敏誠郡主敢把她放在梅西身邊。
「如今梅姑娘病了,你是郡主府出來的,明個兒我讓人送你回去,小心過了病氣。」靖北王妃滿目前關切,看來是極重視這位敏誠郡主身邊的大丫頭。
掃雪心里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如今梅姑娘受了傷,正是用人的時候,奴婢是那牌名兒上的人怎敢輕離,若是回去了,我家郡主也會怪奴婢不知禮數。」
「果然是郡主府里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靖北王妃贊嘆的看了一眼李媽媽,「那以後還要姑娘受累了,那柳色只知舞槍弄棒,燕兒也沒有人正經教,以後韶華院就以你為主,多幫梅姑娘操著心。」
「是,」掃雪曲膝一禮,面上並不見喜色,靖北王妃更是喜歡,招手道,「一看就是個沉穩的,過來的仔細看看,將來有你在風雷和郡主身邊服侍,我也算是放了心。」
掃雪面上一紅,輕輕向前幾步,任靖北王妃拉了她的手細看,「唉,一看就是個肯吃苦的,」靖北王妃沖李媽媽道,「你看這姑娘手上的繭子,去把娘娘過年時賞我的花露給掃雪拿過來,那東西潤手最好。」
「你好歹也是個大丫頭,有什麼活計自然交給下面的去做就行了,不必再事事親力親為,」靖北王妃笑容和煦。
「奴婢也沒做什麼,就是平時喜歡繡花,郡主屋里的針線多半是奴婢做的,」掃雪面上微紅,「若娘娘不嫌棄婢女手工粗陋,掃雪為娘娘做雙鞋吧?。」
「好,好,不過我的鞋不急,」靖北王妃嘆口氣道,「我府上沒有女兒,所以也就沒有請針線上的教養嬤嬤,如今梅姑娘竟不會這些,她現在病著,等她好了,還請掃雪姑娘多教教她。」
「姑娘中的毒一時半會兒難以痊愈,奴婢閑時先為娘娘做鞋,待姑娘好了,若不嫌棄,奴婢自當盡力,」掃雪完全放下心來,早上她見柳色派了燕兒出去報信,便知梅西的毒發了,後來柳色攔了她不讓進屋,她也就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往前湊,反正以往在韶華院,柳色也是基本不讓自己沾手的,看來現在王府的人是完全沒有懷疑自己。
「來人,」靖北王妃勃然變色,「將她給我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