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二零七、山 崩

作者 ︰ 梨花瘦

司徒遠山看著垂死掙扎的齊冕,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從父親倒在自己懷中那一刻,他就知道以後的日子再也不會有陽光照進來,為了麻痹這個殺父仇人,他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出現在世人面前,不惜和司徒家的親人們翻臉,為了能不動聲色的除掉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不知花費了都少心血,如今,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些皇上都不必憂心,臣已經安排好了,自然不會讓姐姐和外甥受苦,您就安心下去跟父親和賢王請罪吧。」

「對了,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麼病嗎?。」司徒遠山湊近景帝,想讓他死的明白些,可是卻被他口中的濁氣惡心的眉頭緊皺。

自己自登基來對衣食要求甚嚴,司徒遠山竟然能對自己下毒,景帝眼風微掃,卻無意中發現遠處牆上一處暗影,心里一緊,掙扎著將臉扭了過來,「你是如何做到了,讓朕死個明白。」

「好吧,不能讓你做個糊涂鬼啊,」司徒遠山幽幽的看著景帝,「你知道這把毒下在了那里?」他拿過一本奏折在景帝面前晃了晃,「這折子來自內務府,再由群臣寫了各種條陳呈到你手中,誰會知道原來這紙張里是下了毒的呢?」

司徒遠山自與韓家連成一氣,這造折子的紙就被他暗中派到造紙坊的人做了手腳,因為所謂的毒藥單用一樣不足以害人的,所以他也不怕被人發現,更何況,又有誰會想到這紙槳里會有毒呢?

「那你豈不是害了滿朝文武?」景帝死死盯著司徒遠山手中的折子,因怕司徒遠山發現垂幕後有人,他不敢再往那邊看,但又無力高聲呼救,「你要毀了我大魏,你對得起你司徒家歷代先祖?」他讓司徒遠山管了內務府,不過是看中司徒遠山生財有道,借他的手幫自己充盈內庫,這些年他做的極好,可是沒想到,自己把命也送到了他的手里。

司徒遠山淡淡一笑,「我怎麼舍得毀了這滿朝文武?他們可都是國之棟梁,我還指望著他們給我治江山呢?單這些折子是治不死人的,這折子里的毒是要和你朱砂里的毒相配才會要了人的命∼」若不是韓家的根基就是文房四寶,為了能在這御用的東西中做手腳,自己怎麼會這麼多年對韓家一再扶植,更將一個無腦的女人推上慧妃的高位。

朱砂?自古皇上都是朱筆御批,除了他沒有人再能同時踫到這兩種東西,司徒遠山還真是機關算盡,景帝一陣無力,沒想到他自豪的「勤政」竟將他送上了絕路,他認命的閉上雙眼,可是卻想讓那「黑影」知道的再多些,「這宮內早就是你的人了吧?。」

司徒遠山壓根就沒想過要讓景帝安心的離世,粲然一笑,「這還要感謝姐夫,為了顯示您對臣的恩寵,臣十五歲之前您都允臣自由出入宮闈,後來又將內務府交給臣,這可給臣提供了不少便利,對了,有件事您可能還想不到,若不是臣做了手腳,您怎麼會只有弘文和太子兩個兒子?」

「你,」景帝現在渾身只有眼珠還能動彈,想怒罵可是發現連嘴都張不開了,不由驚恐的張大眼楮,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司徒遠山一模景帝的脈息,知道藥性已經發作了,為了能夠順利的不被人懷疑的除掉自己的殺父仇人,他謀劃了多年,今天終于要如願了,「若不是你想動梅西,或許我還會讓你看著齊 長大,現在怕不能了,有道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怎麼能放過你?」

景元十四年,魏景帝齊冕駕崩于乾元宮寑殿,大魏綴朝七日,為其治喪,而剛過半歲的小太子齊 則在靈前即位,國號衍佑,封皇後司徒朗月為太後,因新皇年紀太小不能親政,由太後垂簾,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朝政完全把持在了國舅、輔國公、丞相司徒遠山手中。

原本從北疆趕回為兒子主持婚禮的靖北王爺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變成了奔喪,與百官們一同忙碌與各項喪儀。靖北王妃每五日就要到宮中去哭靈,而安風雷則因禍得福,因為沒有和敏誠郡主完婚,他那個駙馬都尉的閑職也無從說起,一個平民自然不需要到靈前吊祭。

一切塵埃落定,司徒遠山靜靜的站在乾元殿外,如今新皇尚幼,離不開太後的撫育,這乾元殿就空了下來。

無論是哪朝哪代,這公眾最不缺的就是冤魂,為的不過是九龍帝闕上的那把椅子。司徒遠山移步離去,他現在是大權在握的丞相,這個位子司徒家也就兩個人坐過,他是第三人,可是這並不是他所追求的,隨著景帝齊冕被抬入景陵,他要的已經實現,現在他最想要的,就是梅西。至于群臣們所擔心的自己會大權在握廢主自立,司徒遠山冷冷一笑,他們司徒家歷代忠良,太後是自己的親姐姐,皇上是自己的親外甥,這樣的事,他們還真是太高看自己的心胸了。

「丞相還沒有走?」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蓮妃娘娘,」司徒遠山一躬身,「娘娘不在清華宮,怎麼到這兒來了,難道是來緬懷先皇?」

「先皇?是啊,已經是先皇了,」顧飛瓊輕嘆一聲,而自己也隨著皇上的離去,由寵妃變成了寡婦。

「娘娘若沒有差遣,微臣告退,」

「丞相,丞相晚上睡的著麼?」

司徒遠山眉頭一動,顧飛瓊一人到這乾元殿來,不會只是緬懷先帝這麼簡單,「臣這些日子為先皇的喪禮和新皇的登基禮奔忙,自然是倒下就睡了,勞娘娘見問。」

「是麼?」蓮妃上下打量著司徒遠山,這幾個月來他瘦了許多,也少了以往的不羈和邪氣,朱紫朝服穿在挺拔的身軀上,竟然能讓他穿出瀟灑和靈動。

蓮妃從來沒有單獨和司徒遠山站在一處過,莫名就紅了臉,「本宮以為丞相定然不敢再到這乾元殿來的,沒想到卻是料錯了。」

「對臣來說,先皇如同父兄,」司徒遠山暗自惴測蓮妃的用意,「娘娘,宮門就要下鑰,外臣不宜再留,容臣告退。」

「那天我也在,」蓮妃悠然地看著像被使了定身法一樣的司徒遠山,知道自己是賭對了,「我就躲在簾幕後面。」

「那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司徒遠山慢慢走近顧飛瓊,乾元殿前只有他們兩個人,抬手之間,自己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可是沒有弄明白她的來意,他不能妄動。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不會說,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跟人說的,」薄薄夕陽落在她的臉頰上,映出一抹羞澀。

自從景帝抱病以來,顧飛瓊就服侍在身邊,不是她無意與慧妃爭寵,而是這樣,她就可以日日看到眼前這個男子,數月來她見到他的次數竟比以前十幾年還多,也就是為了能夠多看他一會兒,再宮人和太監都紛紛退下時,她沒有真的離開,而是躲在了垂幕之後,她喜歡他看在景帝面前侃侃而談,這讓她想起自己還是小女孩時看到他與叔父舌戰進的風采,那個時候,她的一顆芳心,就全交付到他的手中。

可是就在看一天,她看到了也听到了那個駭人的真相,不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這件事說出來,她根本對做什麼宮妃沒有半點興趣,從自己十六歲時他以迎親使的身份捧了封她為妃的詔書來到顧家時,她的一顆心就死了,而每次與他在宮中不期而遇,成了她在這個深宮苟延殘喘的理由。

「你看見了,」司徒遠山靠近顧飛瓊,縴長的手指輕撫她微紅的面頰,「只是你為了我才不會跟別人說對不對?」

顧飛瓊募然張大眼楮,或許是太過興奮,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竟然泛出淚光,「你知道?原來你知道的?」

「傻丫頭,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司徒遠山輕輕將顧飛瓊的素手握在掌心,眼中的溫柔如海上明月初升,「不然我們怎麼會經常在皇後宮中遇見?」

原來,原來他也看到自己了,顧飛瓊掩面痛哭,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思念和苦戀並不是一個人的相思債。

司徒遠山溫柔的將顧飛瓊攬進懷中,待她情緒漸漸穩定,「你剛才想說什麼?不會是想拿這件事來要挾我吧?。」

「沒有,我沒有,」顧飛瓊臉一紅,「我知道,你是不會受任何人要挾的,而且,你為父報仇原也無錯。」

「我只是,只是,想讓你知道,」顧飛瓊有些說不下去,這一刻來的太突然,她不知道該怎麼來表達自己的思想,生怕說錯了話引得司徒遠山不快會離她而去。

「只是想讓我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我無論做什麼,你都覺得是對的,你都會支持我。」司徒遠山抽出一方絲帕愛憐地為她沾干臉上的淚水,「只是以後有我,再也不要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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