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一進屋子就看到了這個美的耀眼的女子,心下也盤算著應該是那個傳說中的「梅西」,可是人家當自己不存在,根本就不打算跟自己這個長輩見禮,自己也不舌忝著臉去打招呼,反正這個女人也壞了名聲,再不是以前那個人人都想結識的才女了,何況她頂多也就是進靖北王府做個妾室,能不什麼好前程?還不如自己女兒,將來可是當家女乃女乃。
「這位姑娘是誰?」顧氏矜持的掩口一笑,「這方家和李家的事,一個外人怎麼就敢隨意開口?」
「梅西不是外人,倒是這位太太,」李婉冷冷一笑,她不過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才想著對顧氏客氣幾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對梅西出言不遜,她就不能再忍了,「我和你兒子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李家和您也沒有什麼關系,到底誰才是外人,大家都明白吧?杜鵑,我累了,送客∼」
「你,」顧氏被噎得滿臉通紅,「你這丫頭也太不曉事,虧得我還想將你接回去好好待你,」說著起身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多待了,大媳婦,將孩子給我抱回去∼」
「母親,這…」李氏看了一眼屋里虎視眈眈的一群人,哪有還沒有出月的女圭女圭抱出門的?再說這李家也不是她能隨便抱出去的。
「來人,將這女人給我叉出去,」李夫人忍無可忍,自己女兒還在月中,就算是誠心來說復合,現在也不是接回去的時候,何況是一言不和就要搶孩子,這不是欺她李家無人?李夫人無論在鶴陵還是雲夢,一直做的是主官夫人,走到那兒都是被各府的女眷們巴結,那吃過這個的虧?當下變了臉色。
「你,你敢,」顧氏直氣得臉上的厚粉直掉,「我好歹也是她的婆婆,你的這個不曉事的女兒,要是我們方家不要,看她以後怎麼辦,以後死了連個埋的地方都沒有」
女人死後是不能埋在娘家墳地的,李婉又沒有了夫家,這簡直就是在罵李婉死後要做孤魂野鬼,李夫人拍案而起,她真是鬼迷了心竅,還以為方家吃了虧會長些腦子,沒想到竟敢找上門來胡言亂語,「還不將這惡婦打出去」
杜鵑和畫眉早就按捺不住,沖上來拉了顧氏出去,可是兩個姑娘到底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深閨女子,又人來沒有跟人動過手,兩下使力,竟然拉她不動。
「你們,你們竟敢動手,」顧氏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在家里也是囂張慣了,一把將畫眉推到一邊,「我可是顧家的女兒,你們李家不過是個五品的外官,是升是貶不過是我堂伯的一句話,竟敢跟我動手動腳,我呸,我們方家的骨肉我是一定要帶走的,我看誰敢攔著」
說著也不理想要勸和的李氏,直往搖籃旁沖去。
李婉已經讓氣得渾身哆嗦,想要起身去攔,那乳母也是個精明的,立馬擋在了棉棉的搖籃之前,但忌憚這惡婦畢竟是孩子的女乃女乃,不敢動手阻止。
梅西看不下去沖柳色一使眼色,「方太太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你送送。」
柳色嘻嘻一笑,過去二話不說,捏了顧氏一條手臂微微一用力,「方家太太,門在那邊,我送你出去。」
顧氏只覺手臂像被鉗子夾住了一樣,疼得她心里只哆嗦,不由自主的跟著柳色往外走去,口中卻不依不饒,「你是那里來的?這兒有你什麼事?還不放開我啊,你松手,小心我賣了你」
柳色根本不理會她,直接將顧氏拖出門,輕輕往外一送,「您慢走啊∼賣我?您再投回胎吧∼∼」
柳色自幼習武,又是誠心要顧氏出丑,經她這「輕輕一推」,顧氏那里站的住,趔趄幾步最終還是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引來周圍僕婦的一陣哄笑。
顧氏掙扎著被李氏和同來的婆子扶了起來,只氣得指了站在檐下的柳色罵道,「你算什麼阿物兒?竟敢在這里囂張,也不看看你家主子是個什麼貨色?一個浪名在外的賤人,呸不過是長了張好臉,攀上了王府,我等著看她有個什麼好下場?」
說罷尤不解氣,狠狠的往地上吐著唾沫,仿佛那平整的青石地面上有梅西的臉一般。
梅西幫自己出氣卻要被人辱罵,李婉已經紅了眼圈兒,哽咽的看著李夫人道,「母親快讓人將她趕走,」說著眼淚就要落下來。
李夫人心疼女兒,忙扶了丫頭出去,「還不將這潑婦打出去還顧家的姑娘呢,不過是個沒有家教的庶女,也敢在這兒大呼小叫?也不看看你家是什麼門風?趕明兒我就遞帖子到你那個什麼堂伯府上,問問這顧家是怎麼教女兒的,敢上門欺辱命婦?」
庶女,這可是顧氏的痛腳,若不是個旁支庶女,又沒有個像樣的生母,自己早也像其他的姐妹一樣嫁到好人家去了,那還會受這種閑氣?「我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懶得和你們這些鄉下的粗婦講理,咱們走找老爺來和她們說話,孩子是咱李家的種,我是要定了。」
「想走?」梅西已經跟著出了房門,今天不給這個顧氏點厲害瞧瞧,她恐怕要幾天一鬧了,「柳色,霓光,將這潑婦給我拿了送到洛邑府衙去」
「憑什麼?你不過是個賤…」顧氏話還沒說完就被柳色一個耳光抽的倒吸涼氣,「你,你個賤婢…」還沒等她罵完,另一邊臉又挨了柳色一個耳光這次直打的她眼冒金星
「我家姑娘是六品官身,你是什麼身份,竟敢辱罵朝廷命官?」柳色滿臉厲色。
「辱罵朝廷官員好像是要打板子的,柳色,你也不要費力氣,讓燕兒去叫了柳叔來,直接將顧氏送到洛邑府就行了,」梅西眼皮都不抬一下,這顧氏不吃些虧是學不乖的。
「你們,」顧氏看著氣勢洶洶向她走過來的幾個婆子,頓時慌了手腳,那些自己是顧氏女的話不過是嚇嚇外人,自己若真的讓人打了板子,丟人不說,向來以名聲為重的娘家不把她逐出門去才怪,連帶自己的父母兄弟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賴兄,你說咱們如何是好?」方子璞愁容滿面的看著賴思安,門房倒是幫他們稟報了,可人家李府的公子根本就不見他們,他們守在門外根本進不去,顧氏和李氏在府里的情況也不知道,更不要說想借機拉上關系了。
賴思安也是一籌莫展,這高門頭還真是不好進,自己還想著以後在京城里大展拳腳呢,如今看來還差的遠啊。
正在躊躇間,忽然看見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入高升胡同,那馬車並不十分新,但卻比賴思安雇來的要高上許多,前後有四個衣飾鮮明氣度不凡的僕從守著,車旁還有兩個隨車的婆子,端底是官家氣派,賴思安咽了口唾沫,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官呢,這當了官還就是不一樣。
馬車穩穩的在李府門前停下,早有看門的迎了出來,車里靈巧的跳出一個才總角的小丫頭,小心翼翼的從車里扶出個女人來。
賴思安以為這樣的氣派,出來的肯定是位貴夫人或是大家閨秀呢,誰知定楮一看,竟然是個半老的女人,雖也是一身綾羅,凝眉端目,可細看不過發押銀簪,更像是那家府上的媽媽,賴思安眉頭一動,悄悄拉了方子璞向後退了兩步。
李家門房上的下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位要來,一面讓人通報,一面躬身請了那老太太進府,自然是無暇顧忌門外蹲點兒的二位。
賴思安和方子璞悄悄跟著這位老夫人的下人們混進了府里,準備先尋找機會和顧氏她們匯合。
「李媽媽,」李夫人的貼身婆子戚媽媽笑吟吟的迎了出來,靖北王府一早送了信來,說是王妃派了貼身的媽媽到李府看看小小姐,李夫人便命身邊管事的媽媽一早就候在前院,可是戚媽媽也知道這內院還鬧得不可開交,怎好將王府來的貴客往李婉的內院領,「我家夫人請媽媽先到怡昕堂坐,她一會兒親自來請媽媽過去。」
「沒事,你們家夫人現在又多了個人照顧,自然是最忙的,不妨事,我等著,」李媽媽笑容可掬道,因著梅西這層關系,李府和靖北王府就算不多來往,也比別家親近了幾分。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顧氏正被幾個婆子從內院拖著,一路又哭又喊跌跌撞撞的出來,正踫上準備往正院去的李媽媽一行人。
看到眼前的李媽媽,顧氏像遇到救星一般,「這位太太救我,這李府仗勢欺人,要草菅人命啊~太太救命啊∼∼」
顧氏並不認識李媽媽,但她還算有些見識,李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她是認識的,被她恭敬地往正院里請,眼前的老太太看穿著打扮應該是那家貴府中的有身份的媽媽,雖然不知道是那家來的,但李府都不會想家丑外揚的,自己把事情鬧大,她們反而不好對自己怎麼樣,而且李家是女兒,比自家跟怕丟人才是,既然復合不成,那自己就將事情鬧大了,頂多是個兩敗俱傷,因此顧氏哭著就向李媽媽身邊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