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也不要小菊相送,笑說小菊哭紅了臉,出來沒法見人,讓她待在屋里將息一會兒。
翠珠才出小菊的閨房,就見劉飛卿身子掛在對面廂房的門上,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這邊。翠珠本不欲搭理他,想想以後來找小菊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再說象他這種自私任性又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小少年,越不理他越不定整出什麼ど蛾子來。俗話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當下對劉飛卿點頭淡笑道︰「飛卿弟弟,適才有事找你姐姐,忽略了你,請莫見怪」。說完徑直往院門走去。
翠珠走出沒幾步,就听得身後劉飛卿追上來道︰「怎麼,翠珠這就要走?」
翠珠扭頭勉強笑道︰「飛卿弟弟,你還有事?」
劉飛卿嗔怪道︰「別一口一個「飛卿弟弟」!直接叫我「飛卿」就行!」
翠珠雞皮疙瘩就要起來了,趕緊打斷道︰「飛卿弟弟,姐姐家中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告辭!」說罷,匆匆出了院門,往家回轉。
翠珠說「家中有事」,倒也所言非虛。她之前記掛著小菊,匆匆放下魚出來,未及細想。現在小菊無事,翠珠放下心來,忽然想起,蘇齊捉回來的那種魚她好像好多年前見到過,是一種毒性很強的魚。肉質無毒,內髒劇毒。不知道蘇齊在家會不會已經自行烹煮了?她越想越著急,心中暗罵自己太過粗心,營養跟不上,腦袋也遲鈍了,這麼重要的事怎麼現在才記起來。
翠珠腳下不停,一路飛奔至自家院門,一把推開,看看蘇齊不在院里,高呼兩聲︰「蘇齊!蘇齊!」。見無人應答,快步進得主屋,看看四下無人。又焦急地呼喚︰「蘇齊!蘇齊!……」
又想起雜物間,三下兩下跨入,一眼就見蘇齊躺在臨時搭建的床榻上睡地正香。翠珠又好笑又心疼,也不叫醒,拉過一條被單,輕輕給蘇齊蓋上,自己坐在一邊,穩定氣息。想著蘇齊又累又餓昏倒在自己家門前,用了些午飯,又洗浴一番,接著就馬不停蹄地出去尋找東西。自己像這樣的年紀還在干嗎呢?抓石子,玩跳皮筋,玩到精疲力竭回到家里,理直氣壯地等著飯菜上桌。
想起飯菜,翠珠愈加覺得餓了。到灶間看著盆里的魚,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和前世見過的那種毒魚極其相似。努力回憶當時做廚師的朋友是怎麼處理的。吃這樣的魚風險太大,不過她年輕時有一陣子倒是經常和那個廚師朋友一起吃這種魚。他還指導過自己幾次。世事多變,幾度變遷,在她以為已經將那段時光徹底遺忘的時候,又在此時突然想起。饑餓和窮困讓她來不及感傷,也讓她饑不擇食。
翠珠拎起一條魚,放在案板上。從背部到脖頸切開,放干淨血。從腮部切去魚頭,剝下魚皮。小心翼翼切開月復部,取出內髒。除了脊骨。魚肉分塊,用清水反復清洗。將處理干淨的魚塊,放進一個不常使用的鍋中加了水,如是又殺了一條。看看沒什麼調料,抓了一把野蔥投進去,蓋上蓋子開始炖煮。炖魚的功夫,又清洗了些野菜,把家里余存的面粉全部拌上,蒸了幾個菜團子。又從雞窩新收了兩枚雞蛋,煮好放在一邊。淨等魚炖好後,一起食用。
魚香味漸起的時候,蘇齊醒了。聞到香味,高興地跑了過來︰「姐姐,你回來了!已經開始炖魚了?好香啊!」
翠珠笑道︰「小饞貓,聞到香味就醒了?姐姐之前叫了許多聲都叫不醒呢」
蘇齊驚訝又懊惱道︰「啊?姐姐叫我了?只怪蘇齊睡的太沉,沒有听到。」
翠珠笑道︰「沒事。你是太累了。對了,蘇齊,這種魚是有毒的,你自己千萬不要做來吃。」
蘇齊快要跳起來︰「姐姐,有毒啊?那姐姐怎麼還煮了?」
翠珠忙安慰道︰「不要緊,姐姐知道怎麼處理。你沒有經驗,處理不好。這種魚雖然有毒,清理干淨了,還是極其美味的。不過不是一般人能吃和敢吃的。」
蘇齊道︰「哦,姐姐,那我們還賣不賣了?我發現的那個地方,還有不少呢?」
翠珠鄭重地告訴蘇齊︰「蘇齊,我們還是不要賣了!這種魚雖然珍貴而價高,市面上也很少見,但是一旦流通起來,太過風險!絕大多數人不懂怎麼處理,是會中毒身亡的!蘇齊,記住了。不要和人提起這種魚。我之前沒有見村子里有人食魚,估計很可能以前有人嘗試過,下場太慘進而放棄了。」
蘇齊想了想道︰「好吧。姐姐,蘇齊記住了。」
翠珠又補充道︰「不過,我們自己可以偷偷的捕來吃,姐姐給你處理,你自己可千萬不要烹煮啊!」
蘇齊滿口答應下來。
翠珠看魚肉煮的酥爛,方端了鍋,撒上鹽,連湯帶肉地盛了,又拿出蒸好的菜團和新煮的雞蛋。兩人香噴噴地用了一頓晚餐。
蘇齊餐後忽然想起︰「姐姐,家里是不是沒有糧食了啊?」
翠珠打趣道︰「是啊,姐姐本來還可以支撐幾天的,有了你這個小鬼,姐姐很快就見了老底」。
翠珠看蘇齊又要紅眼圈忙笑道︰「逗你玩呢!沒有蘇齊,姐姐也吃不到這麼美味的魚。糧食本來就沒了,你不用操心。姐姐來想辦法。」
蘇齊急道︰「姐姐,好歹我們現在生活在一起,你有事不要瞞著我。你跟我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翠珠想了想,讓蘇齊早點參與家事也不是壞事,就對蘇齊實說道︰「我原想著我們捉了魚,拿去賣,可以換來不少銀兩,我們就不用再為糧食發愁。可如今這條路走不通,又一時半會兒沒有良方,不如就找人先借些吧。等我們種了菜,蔬菜上市換了錢就還不遲。」
蘇齊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同意道︰「好。只是又苦了姐姐」
翠珠安慰他︰「沒事。姐姐識得一個閨密,對姐姐極好,應該不會為難姐姐。」
蘇齊這下略放了心,心中暗暗發誓今後一定努力。
早上起來,翠珠收拾妥當,兩人就著頭天剩的烙餅和菜團喝了魚湯,簡單吃了早飯。翠珠又指導蘇齊,兩人喂好了雞。翠珠帶上蘇齊,直奔小菊家去借糧。由于翠珠不願見劉飛卿,所以決定這次帶著蘇齊,讓蘇齊認認門,以後但凡需要去小菊家的,就打發蘇齊一個人去。
話說兩人來到小菊家,這次小菊娘在家,小菊爹仍在外面幫工。翠珠偷眼看小菊娘的神色,不像是知道了劉飛卿逼小菊的事。心中納罕,也不提及,寒暄了幾句,就開門見山地表明了來意。並主動要求開張字據,注明最遲歸還日期。小菊娘知道翠珠和小菊的關系,又見翠珠借的不多還這樣鄭重其事,當下滿口答應,交割了翠珠一袋子面粉,自去忙自己的。
翠珠向小菊簡單介紹了蘇齊後,就私下問小菊︰「小菊,怎麼你娘好像不知道你弟弟的事啊?」
小菊皺著眉道︰「是啊。我也納悶呢。自我娘回來,我就一直忐忑不安。結果到現在也沒見我娘提起。不知道飛卿在搞什麼名堂。」
翠珠想了想道︰「你還是不要大意的好,你自己密切注意你弟弟的一舉一動。我這兩天讓蘇齊抽空去模模那個桃紅家的情況。另外,你還有沒有信得過的親戚,最好是跟你弟弟關系不錯的那種?」
小菊奇怪道︰「有的,怎麼?」
翠珠道︰「你能不能,讓你親戚旁敲側擊地了解一下你弟弟和桃紅的關系到底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
小菊贊成道︰「好!」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和注意事項,又約好一旦一方有了進展就互相及時交換消息。
商量事畢,翠珠和蘇齊兩人也不多留,抬著面粉,告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