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漢的一句話,令翠珠猶如當頭被澆了一盆雪水,從頭冰到腳。
「什麼也種不了是什麼意思?」翠珠微抖著唇,問道。
黑瘦的老頭覺得像翠珠這樣的嬌小姐真是吃飽了沒事干,跟莊戶人家尋開心來了,幾分不耐地抽了口烏黑的煙鍋里嗆人的干樹葉,勉強耐下性子說道︰「小姐,您說的那地方有水田嗎?」。
「沒有。」翠珠誠實地搖了搖頭。
「那還種什麼水稻?」老頭又開始抽嗆人的樹葉了。
「可以蓄造水田呀。那邊有好大一條湖呢。」
「您造過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老頭放下煙桿開始干活,好像不打算再理會翠珠等人。
翠珠焦急道︰「那還有旱稻呢」
老頭頓了頓,「旱稻?沒听說過。」
「沒听說過?……,怎麼會?」翠珠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老頭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小姐,您要是不信,就到各處集市上轉轉,看有賣那種稻種的沒有。」
翠珠愣神的功夫,老漢已經開始高舉著錘子 當 當地敲打一方方巨石。
碎石亂飛,翠珠趕緊把蘇齊拖到遠一點的地方去。
等到老漢換手的空隙,翠珠見縫插針地又問他道︰「老人家,那小麥呢?小麥為什麼不能種?」
老漢指指柵欄外面的麥田,「小姐,您知道,小麥什麼時候下種?這會兒又是什麼節氣?」
翠珠不服氣地說道︰「不就是八、九月份(農歷)種小麥嘛。」
老漢看見翠珠不高興了,笑了一笑說道︰「那這寒冬臘月的,小姐去哪兒種麥子去?」
翠珠恍然大悟過來,不過還是嗔怪道︰「只是季節不對,又不是土質不能種。老伯,您嚇死我了」
那老漢哈哈大笑道︰「老漢以為,您是隨便問問的。說兩句不能種,您就打住不問了。沒想到您還真是想種啊。種地哪是像嘴上說說那麼輕松?像您這樣身嬌肉貴的貴小姐、貴公子,不在屋里喝著茶、啃著瓜果,受那風吹日曬的罪做什麼?」
翠珠拉著嗓子,裝模作樣地說道︰「富戶家也沒有余糧啊」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老漢對著馬夫說道︰「蘇府如果沒有余量,全天下的老百姓就都去討飯吃去嘍」
眾人笑過,翠珠起身告辭,說是要帶著蘇齊四處走走。
老漢追出來問道︰「不知道小姐、公子,晌午在不在老漢家里用飯?」
翠珠模了模身上只有銀票,沒有碎銀,扭頭問著馬夫道︰「身上帶銀子沒有?」
馬夫全身的兜兜都搜遍了,連褲襠里都模了一把,也只有寒寒磣磣的十幾文錢。
翠珠搖搖頭,對老漢說道︰「算了吧。你不用費心了。我們轉一會就回城了。」
老漢瞬間明白過來,漲紅了臉說道︰「小姐,不用您破費的。這農莊本來就是您家的。哪有到自己家吃東西還自己個出錢的?」
翠珠看著老漢身上破舊的衣服和院子四周搖搖欲墜的柵欄,執意推辭。
出了老漢的家,翠珠攜著蘇齊,沿著鄉間的小徑,緩緩而行。
麥田兩邊栽種著不知名的小樹,冬日里光禿禿地站得筆直,好像一個個哨兵。
小徑兩邊成團成團的茅草還衰敗著,沒有一點返青的跡象。
翠珠笑道︰「如果是春日里,來這兒踏青,是再好不過的了。田埂四周必然是野花遍地,黃的、粉的、白的、藍的,一朵一朵襯著這綠油油的麥田,那才是絕佳的自然美景。」
蘇齊趁機說道︰「姐姐說的,我都心動不已了,那到了入春,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只要你願意,我們來多少次都使得。」翠珠微笑著,向著蘇齊說道。
她看了看微風拂過、搖搖擺擺的低矮的麥浪,心中一動,拉著蘇齊的手,讓他蹲下去,觸模和嗅聞麥苗葉片的形狀和青澀的味道。
無意間的回眸,
溫和的陽光下,錦衣玉服的少年,眉目如畫,站在這一片麥田里,真正是‘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翠珠面上帶著笑,心里卻是漸漸泛起深深的悲傷這樣的少年,正應該是英姿勃發,策馬揚鞭,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滿城春可是如今,萬千紅塵,錦色山河,眼前的這個少年卻是再也無法親眼目睹了如果是在現代,興許可以以高超的醫學技術做一做眼楮移植手術。可是在這里,眼楮移植顯然是異想天開的念頭。如果能做移植,沈鳳翎請的那些名醫們,當年就一定給蘇齊做了,不會硬生生只是針灸治療到現在
翠珠內心傷感著,無力著,忽然想起,這里還是武俠的世界,不知道修習內力,有沒有可能對眼楮的復明有幫助?
想到這里,翠珠激動起來她抑制住跳躍的心情,拉住蘇齊的手,說道︰「蘇齊,你也開始修習內力吧,也許會對你的眼楮有幫助……,走,我們這就回去。到家我先給你打通經脈試試。」
蘇齊半是喜悅半是疑惑地問道︰「姐姐可以給我打通經脈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對眼楮有用?」
「不管對眼楮有沒有用,最起碼能強身健體,這是不會錯的」翠珠說著,拉著蘇齊急急忙忙地往馬車跟前走去。
一路上快馬加鞭,比來時用的時間幾乎縮減了一半。
馬車上,蘇齊的心情也很是激動,反復地問道︰「真的會有用嗎?」。
翠珠倒慢慢冷靜了下來,暗悔自己不該這麼沖動。萬一,到時候對眼楮一點效果也沒有,蘇齊受到的打擊豈不是更大了?她就是有這個想法,也不應該提前說破,而是先勸著蘇齊修習了內力再說。
她只好幫著蘇齊平復情緒,「不知道呢,姐姐也是忽發奇想。先試一試吧,到時候即便沒用,練了也不吃虧。」
兩人一到府里,翠珠就隨著蘇齊到了他的雲起院。翠珠剛把蘇齊的外氅和暖袖月兌下,就听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
抱歉又讓大家久等了最近事情比較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