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兩匹駿馬並轡疾行。
左邊的馬上馱著兩個身形相仿的俊美少年,他們正是蘇齊和楚容。
右邊的駿馬上坐著的自然是翠珠。
本來她怕楚容照顧不好蘇齊,打算自己與蘇齊共乘一騎的。楚容死活不同意,拍著胸脯保證他絕對不會令蘇齊掉下去。
結果蘇齊膽戰心驚地坐在楚容的前面,翠珠膽戰心驚地看著蘇齊。
楚容則時不時側過臉去,望著旁邊馬上馳騁的翠珠,咧開一口白牙傻笑。
他想起了來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樣的一條路。那時他是一個人,焦急、黯然、淒惶、無助。此時,她就在自己的身旁,偏過頭去就能看見她的身影。雖然她只是把自己送回望月莊、還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拋開自己,可是此時此刻她是與自己在一起的能夠多看見她一分一秒,他的心里都是滿足的。他知道自己沒法和沈鳳翎比,可是將來的事誰料得準呢?就像他以為自己會在望月莊隨便找一個能干的姑娘,娶妻生子,按部就班地生活一輩子,哪里會想到有一天能從擎雲山上從天而降下來一個她
楚容的目光那麼熾熱、明顯,他的笑容那麼燦爛、奪目,翠珠又怎麼會無知無覺?楚容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愧對他的一腔深情。早一點把他送回去交還給他**,自己也盡快跟村長王大山談談在望月莊種植水稻和小麥的問題,談妥後,就各自一拍兩散吧。翠珠單方面地這麼想著。
不知走了多久,依然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天空卻漸漸飄起了雪花,風也吹得越來越勁了。
勒住了韁繩,翠珠喚住楚容,從包袱里拿出兩件玄色的披風,給蘇齊系好一件,另一件遞給了楚容。
楚容甩甩頭上的雪片,把披風又還給了翠珠,「先放著吧。我不冷。飄著雪花刮著風,吹在臉上痛快」
「凍著了可又要吃藥了。在路上生了病,連個藥店都難遇到。」
「不會的。我身體好著呢。」
「不穿上,就再別想要飯團吃了。」
「好吧。我穿。」
蘇齊在前面偷偷抿了下嘴角,感覺楚容像個小孩子。不過,姐姐的飯團的確好吃,獨一無二、別無分店
翠珠看著昏暗下來的天色和越來越緊的風雪,擔心地說道︰「我們走快點吧。趕緊找個地方住下來。」
三人又快馬加鞭奔馳了好一會兒,才看見零零落落的住戶分散在蒼茫的天幕下面。
翠珠翻身下馬,叩開一戶農家。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10歲左右的小孩,小孩警惕地看著翠珠,並不說話。
翠珠暗悔自己兜里沒有裝著糖果,展開一個自認為最最溫柔的笑容,和顏悅色地問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說完,翠珠自己都覺得,這話怎麼听著像是誘拐兒童的怪蜀黍。
小朋友不知道是被翠珠的笑容震懾,還是沒有听懂翠珠的招呼,怔怔地看著她,黑漆漆的眸子,清澈、懵懂。
翠珠又問道︰「你家大人呢?家里就你一個人嗎?」。
小朋友搖了搖頭,「家里還有一個娘親。」
「再沒有別人了?」翠珠循循善誘道。
「嗯」小孩使勁點了點頭。
翠珠嘆了一口氣,寡婦麼?據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再換一家吧。翠珠朝著小孩歉意地笑了一笑,轉身離去。
小孩著急了,追出來喊道︰「爹爹,爹爹你是爹爹?」
不是吧?這玩笑開大發了。翠珠頓住腳步,哭笑不得地看著小孩,「小朋友,我可生不出來你這樣大的孩子。」
「我知道。……,我是我娘生的。你是爹爹,當然生不出來」小孩篤定地說道。
「呃,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我們是過往的……。」翠珠彎下腰解釋道。一句話尚未說完,就听見一聲婉轉鶯啼。
「小寶。你在跟誰說話?」小孩家門口多出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
光听聲音,翠珠就覺得必是一個妙人。抬眼一望,那婦人挽著墮馬髻,發髻上插著一支雕花紅木簪,額頭明淨,唇若丹朱,一雙妙目顧盼神飛,一雙峨眉似蹙非蹙。身上穿著布衣粗服,卻是勒出一把細腰,縴巧裊娜。
瞧瞧,這才是禍水王岩真是眼界狹窄,還整日提防著自己,說自己是禍水他必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佳人翠珠心里月復誹著。
「翠珠,你磨蹭什麼呢?……」楚容等得不耐煩,把蘇齊丟在路邊,自己跑過來探看,話說到一半,就目瞪口呆地只顧盯著那婦人。
翠珠看見他這副模樣,低笑道︰「怎麼?迷暈了?……,雖然年齡大了一點,可是如此美人,如果娶了她,不僅佳人在懷,順帶連兒子都有了呢。呵呵……。」
楚容眨了兩下眼楮,才明白過來翠珠話里的意思,紅了臉,惱怒道︰「你瞎說什麼呢?」
「我說真的人家可是一個正值青春的妙齡守寡呢。這樣的美色,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動心。別說男人了,就是女人看了,也覺得賞心悅目的緊。」翠珠依舊低聲打趣道。
楚容看了一眼翠珠,猶豫了一下,附在翠珠耳邊,低語道︰「你別瞎想。我只是覺得她長得很像,……,很像柳詩韻」
翠珠頓時覺得,好像正在品嘗的一盤美味佳肴里面忽然掉落了一只蒼蠅那般堵心。她再也不看那婦人一眼,只遙遙地彎了下腰,扭頭就去找蘇齊。
「哎~~,爹爹不要走」小寶在身後鍥而不舍地叫喊著。
翠珠連頭也未回,加快了步子往大路上走。
「翠珠,不找地方住了?」楚容在身後跟上來,扯住她的袖子。
「不找了我們繼續趕路」翠珠輕輕一帶,拽出衣袖,依舊沒有回頭。
「啊?再換一家就是了。你看這大雪紛飛的,前面還有多遠才有村莊啊?」楚容不可思議地嘟囔道。
「要住,你留在這里住。我和蘇齊就是凍死在路上也不會在這個村子里落腳」翠珠冷冷地、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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