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婦面色一白,尖聲叫道︰「好,就算馮原他和你是清清白白的。那也說明不了你和你弟弟之間沒有齷齪」
王寡婦話音一落,人群中又是一陣哄笑。
之前她說翠珠和馮原他們鬼混,後來鬧了半天馮原連翠珠是男是女都沒有搞清楚,鬼混一說自然也成了無稽之談。眾人對王寡婦這樣污蔑木郎中的徒弟開始表示出了鄙夷。
這會兒又听見她把髒水潑向了翠珠的弟弟,紛紛搖了搖頭,譏笑了起來。這王寡婦今天是失心瘋了還是怎的,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又不是親眼捉到了奸,就這樣平白無故地質疑人家親生姐弟之間的清白,這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王寡婦見眾人對她的話明顯不信,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神智不清,一下子急紅了眼,高聲喊道︰「你們不要不信,是馮原親口告訴我的,他們姐弟一行人來投奔他的頭幾晚,這個髒女人和她的弟弟晚上就是在一張床上擠著的。你們說,他們還能有什麼清白?」
「啊?真有這事啊?平時就覺得他們姐弟兩個比別家的姐弟看著格外的親密,原來竟是……嘿嘿……」
「真是看不出來啊嘖嘖嘖嘖,明面上,倆人一個賽似一個的人模人樣,私底下,卻是比‘麗春院’的嫖客和ji女還不如」
「大逆不道,有悖人倫」
「……」
王寡婦的這句話,像是往油鍋里滴進去了幾滴水,人群又迅速炸開了窩。興奮地討論著,驚嘆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嘲笑和謾罵肆無忌憚地向著翠珠和蘇齊席卷而來。
馮原一雙眸子驚恐地看向翠珠,「兄弟,不,妹子,俺,俺不知道你是女的。前些日子,王寡婦她,她問俺,你們是怎麼來到俺家的,家里地方不夠,咱們幾個晚上又是怎麼安排床鋪的。……,俺,俺只以為她是隨口問問,也就沒有當回事,把你們住到這兒之後的情況都跟她說了一遍。……,唉,都怪俺,俺真的不知道你是個女子啊俺該死,俺該死……」馮原說著恨不能一頭撞死到牆上。
翠珠若無其事地安慰他道︰「馮大哥,不怪你。你是無心,架不住人家有心刺探、心懷叵測。……」
從她告訴王寡婦自己是個女人的那天開始,王寡婦大概就在布這個局了是她低估了王寡婦心中的怨恨,是她沒有及時覺察出她的用心歸根結底是自己惹出的禍事,與馮大哥有什麼關系?
翠珠安慰著自責的馮原,猛然想起,這大半晌好像沒有听見蘇齊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一看,蘇齊竟然不知何時悄悄進屋,把馮原日常打獵用的弓箭拿了出來,蒼白著一張臉,顫抖著拉起了弓弦。
「傻孩子,你會射箭嗎?你想干嗎,想射死了她,殺人滅口,不打自招嗎?」。幸虧是有翠珠和馮原的身體擋著他,不然早被那群看笑話的鄉鄰抓到了把柄。翠珠低斥著蘇齊,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弓箭,趁著馮原身體和屋門門板的遮擋,悄悄扔回了屋里。
王寡婦听見眾人又站到了她這一邊,大肆辱罵和聲討翠珠姐弟,終于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她整了整裙裾,笑意盈盈地說道︰「眾位鄉鄰,瞧見沒有?說中了他們的丑事,他們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吭聲了。畏首畏尾地縮到門口,是要躲到屋里去嗎?呵呵呵呵,有膽量做丑事,沒膽量听人家說破麼……」
「馮大哥有沒有跟你說,我們來的那晚天降暴雪,大雪封路、寸步難行?有沒有跟你說,那天我的弟弟蘇齊和我的另一個兄弟楚容生了嚴重的風寒?有沒有跟你說,他在東屋直直照顧了楚容幾個晚上,我在西屋照顧我失明又病重的弟弟徹夜不眠?有沒有跟你說,我這兩個兄弟整整熬了小半個月,風寒才慢慢有所好轉?……,要不要,我把鎮上各家藥鋪開的藥方拿出來給諸位看看?要不要各位隨我到鎮上各家藥鋪去對對存根?……,我想問問王大嫂,把齊弟和楚容兩個一起安排到馮大哥的屋里倒是避了嫌疑,可是你覺得馮大哥他一人能照顧得來嗎?是避嫌重要還是兄弟的性命重要?」
其實蘇齊當時並沒有生病,生病的只有楚容一人。只是他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又是雙目失明,外面天寒地凍,大雪封路,馮原家里的房間又只有這麼兩間,翠珠只好和蘇齊同住一室。雖說明明他們兩個是清清白白的,翠珠說出這樁往事的時候也得摻著點假,如果說出實情那更是說不清楚了。翠珠賭的是,王寡婦並不會了解得那麼細致。
人群中頓時一片議論之聲。
「前陣子的確連降了7、8天的大雪,那雪下得,嘖嘖嘖,半人來深,老子窩在家里,愣是一天也出不了門。」
「可不是?那一陣子,誰不是天天窩在家里?幸虧咱家人身強體壯沒有人鬧風寒,不然也得像她家兄弟一樣,病倒了連個大夫也請不來。」
「你個狼心狗肺的,怎麼沒人生病?我可記得年關的時候,你家四娃生病,還是她給治好的?」
「我說的是下雪的那幾天家里沒人生病。」
「那你在外面听著,她給你家四娃治病的時候,可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怎麼可能?整個西山,經她手治病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麼齷齪的,大家早就傳開了」
「那你們還這樣攙和著辱罵她?」
「……」
翠珠清咳了一聲,接著對王寡婦說道︰「……,我听說王大嫂的婆婆去世之後,病重在床的公公都是由王大嫂你親自端湯送藥,殷勤照顧著的。難道說這其中……」翠珠雙目如刀,冷冷地看著王寡婦,心里對著王舉人的老爹暗自歉疚。
老人家,對不起了,讓您死了還背黑鍋。小女子也是沒有辦法,誰讓你家的兒媳賢良了這麼多年突然不想賢良了,一心一意要跟小女子過不去呢?
眾人再度嘩然,八卦的方向瞬間轉向了美艷的寡婦。兒媳婦和公公……,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王寡婦緊咬朱唇,身子也搖搖欲墜了起來。一雙妙目不再瀲灩,而是充滿了怨毒之色。她臉色灰敗地看著翠珠還有身後的一干眾人,抽動了幾下鼻翼和唇角,不知道是該放聲大笑還是該捂著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