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雷就是這樣,喜怒無常,有時候熱情如火,有時候又寒冷如冰。讓人無法捉模。
丁寧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醫聖’張仲景,東漢末年著名醫學家,廣泛收集醫方,也曾學神農嘗百草……」
張風雷臉色大變,折扇一合,說了聲︰「跟我來。」
張風雷轉身便走,丁寧隨後跟隨,張風平一把拉住丁寧的胳膊,輕輕搖頭,沒有只言片語,不舍卻毫無掩飾地躍然于臉上。這是他們鬧別扭以來,第一次如此袒露他的心扉,風平眼中的渴求已化作了乞求,他對她的愛再也無須言明。丁寧了解,卻不能不隨著風雷走,她要問清楚他們之間的血緣之謎。想甩開風平的手,他拉得很緊很緊。甩不開,只好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得他很疼很疼,卻還是舍不得放手……終于,張風平閉上了眼楮,深深地嘆息,慢慢地、慢慢地松開手,這種割舍的痛情願獨自承受。
張風雷帶著得勝者的微笑趾高氣揚揚長而去,丁寧也漠然地跟隨,張風平看著兩人的背影,透徹心扉的愛化作肝腸寸斷的傷。
兩人一前一後徑直出了城,走到一片荒蕪人煙的山野間停下了腳步。張風雷驀然回首,一雙冷眸猶如兩道利劍盯在丁寧身上,質問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丁寧毫無避諱地直視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看來我真的沒有猜錯,你和風平根本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此言一出,一點寒星直刺向丁寧的咽喉,張風雷眼疾手快迅速拔劍將刺來的劍撥開,驚詫地問︰「錦良,你干什麼?」
偷襲丁寧的正是賀錦良。冷冷地回答︰「她知道的太多了,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寧兒不會出賣我們的。」轉身面對丁寧,眼楮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字地說,「我要你答應我︰對此事守口如瓶,不會告訴任何人。」
丁寧早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木然地點頭。
張風雷松了口氣,望向賀錦良。
「那也不行,她已經阻礙了我們的計劃,必須得死。」賀錦良堅持。
丁寧被嚇得三魂氣魄才回歸原位,定了定心神,向前一步疑惑地問︰「我到底哪里壞了你們的大事?宣判一個人的死刑總要說出原因,也讓我死得明白一點兒。」
賀錦良「哼」了一聲,說︰「好,那我就讓你死得明白一點︰我和風雷在玄天教潛伏多年,目的是殺楚天成、奪紫玉龍瓶、滅玄天教,重建擎天劍派……」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丁寧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跟你沒關系?」賀錦良冷笑,接著說,「楚天成只有一個女兒——楚依雲,她對風雷情深似海,本來借助她的身份,可以鞏固風雷的地位,自從認識你以後,風雷和依雲小姐的感情一落千丈,而且拖延婚期……」
張風雷忙接口道︰「這是我和依雲之間的問題,與寧兒無關。」
丁寧打量一番張風雷,又看了看賀錦良,抱不平地說︰「你們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去殺她的爸爸,就不覺得太缺德了嗎?。」
張風雷和賀錦良同時冷笑嗤之以鼻。
「江湖向來都是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你知道楚天成滅擎天劍派的時候有多狠毒嗎?老弱婦儒無一幸免,奸yin擄掠無惡不作,血染江河,哀鴻遍野……你知道他們殺了多少人嗎?1429人。他們的斑斑罪行,天地難容。」想起這段血海深仇,賀錦良恨得咬牙切齒,最後甚至在咆哮。
丁寧到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無奈地一聲嘆氣,辯駁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是楚天成的罪過,和楚依雲何干?此事又與我何干?你這樣濫殺無辜,和楚天成有什麼兩樣?」
賀錦良一時語塞。想了想又說︰「我殺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風平和若仙早有婚約,但風平為了你想退婚……」
「那又怎樣?」丁寧追問。
「只有借助俠義山莊的力量,復興擎天劍派才有希望。」
丁寧長出了口氣,質問道︰「你們除了利用女人外,就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賀錦良又一次語塞,揮劍指向丁寧,說︰「丁姑娘,就算賀錦良對不起你了。」
「錦良……」張風雷說,「寧兒說的沒錯,利用女人達到目的,就算可以復興擎天劍派,也妄稱名門正派。」
「你看看,她對你的影響有多大,果然是紅顏禍水,今天我非殺了她不可。」賀錦良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張風雷拔劍相向,說︰「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殺她的。」
賀錦良怒吼道︰「風雷,為了這個女人,你居然用劍指著我。」
張風雷一臉悲戚,道︰「錦良,不要逼我。」
「好,那你就殺了我。」賀錦良說完,擺劍刺向丁寧。
張風雷舞劍相還,兩人纏戰在一處。
兩道白色人影上下翻飛,縹緲如神仙,兩道劍光相擊,如耀眼的繁星,和碎銀般的月光混為一體,寒光閃閃在夜色中剎是刺眼。生死相搏,險險地擦著對方的要害而過。忽然,兩人同時使出「擎天一劍」,劍尖與劍尖相撞,只見賀錦良的劍被張風雷的劍從中間劈開,直遞向他的心口……
說時遲那時快,丁寧嚇得一捂眼楮。然而,劍尖在錦良的心口停住了,沒有刺進去。
「如果你今天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這個女人。」賀錦良閉上眼楮準備受死。
張風雷收了劍,不發一言。
沉默,許久的沉默,賀錦良揚長而去。
張風雷轉身瞪向丁寧,一言不發,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他的樣子冷若冰霜,看得丁寧毛骨悚然,下意識地一步步後退……
「你要干什麼?」丁寧驚惶地問。
「或許你說得對,可是我和錦良為了這個計劃已經付出了十幾年的心血,絕不能功虧一簣。」張風雷痛心疾首地閉上了眼楮,待再睜開的時候,一雙冷芒直盯向丁寧,一劍刺向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