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奇「呵呵」一笑,問︰「又吵架了?這回是因為什麼?說說,也許我能幫你。」
「寧兒和張風雷……」張風平實在說不下去,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大的羞辱。
雲奇一把拽住他的脖領子,質問道︰「張風平,當初我就告訴過你︰如果你受不了這種壓力,請你讓我帶她走。現在你又舊事重提,你不算男人。」一把將他推了個踉蹌。
張風平委屈地將懷里的信遞了過去。
雲奇展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不禁喃喃地埋怨道︰「寧兒,這次你做得太過分了。」又和風細雨地問風平,「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張風平苦笑,答︰「我能怎麼辦、張風雷抓了若仙,叫我用紫玉鳳瓶交換。」
「紫玉鳳瓶一定不能交給張風雷。」雲奇堅定地說,「你我都知道張風雷的為人,紫玉鳳瓶一旦落入他手,不單是武林的浩劫,寧兒也再無利用價值,張風雷不會放過她,風平,縱然你恨寧兒,你真的希望她死嗎?。」
「不,我從來沒有恨過她,只是沒有辦法,我欠若仙的太多太多了。這次也是因為我連累了她,我不能坐視不理。」張風平從來沒有這樣頹廢、這樣茫然無措過。
雲奇按下腕表上的按鈕,在虛擬屏幕上點擊了幾下,將一樣東西塞進風平手中,兩人心照不宣。
「我走了。」雲奇說。
「你打算去哪兒?」風平問。
「迷影利用了我十幾年,我一定要查清楚他到底是誰?」雲奇眼中閃現出仇恨的目光,又長嘆一聲說,「另外,芳兒還陷在玄天教,是我連累了她,一定要救她出來。」目光悠遠飄向遠方……
兩個人互道了聲︰「後會有期。」便就此分道揚鑣。
張風平一路無語,這天來到了相思湖畔,故地重游另有一番心境——記得剛從雲刀門逃出來的時候,那時他還是鬼冢,身受重傷,就是在這里丁寧為他做人工呼吸,那是他們的初吻,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張風平的心不禁收縮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手掐了一把,很疼很疼……而今,風景依舊,人面全非,怎能不令人感嘆世事變幻無常
不遠處是間破舊的茅草屋,他曾經在哪里養過傷,徑直走進去,這里一點都沒變,屋頂和四壁仍然千瘡百孔,殘破不堪,還有一層厚厚的灰塵,無聲地訴說著它的滄桑……茅屋依舊,人去屋空。
在曾經他躺過的地方掀開那一層稻草,在扒開地上的土,一個黃布包兒漏了出來,打開一看,紫玉鳳瓶完好無損熠熠生輝。原來在張風平療傷的時候,已經把紫玉鳳瓶藏在這兒,誰能想得到這麼破舊的地方會藏著這稀世珍寶?
當初,風雷設計,和丁寧從玄天教逃出來的時候,也曾在這茅草屋療傷,原來張風雷處心積慮想得到的紫玉鳳瓶曾經與他咫尺之遙,他垂手可得卻錯過了,就像他和丁寧的感情,從這里已經錯過……
絕地崖位處于天蕭山絕地峰上,名如其境,懸崖深不見底,往下一看,白茫茫霧氣騰騰,仿佛置身于雲端。
玄天教眾人押著沈若仙早已等候多時,俠義山莊沈莊主夫妻也焦急地踱來踱去,淳于文峰時而看看時辰,時而望一眼若仙,難以掩飾沉積的感情與關切,憂心忡忡。臨近正午,張風平才風塵僕僕趕到絕地崖。
「拿到了嗎?。」淳于文峰迎上去忙問。
風平點頭,轉身對著張風雷大喊︰「張風雷,紫玉鳳瓶就在這里。」說著打開黃布,紫玉鳳瓶在陽光下同樣光彩奪目,那只盤旋而上的玉鳳傲視天下。
「我數三聲,你拋瓶,我放人。」張風雷說著,出手解開沈若仙身上的穴道,此時沈若仙由賀錦良押著——是雙方都可以信任的人。
「一——二——三——」
雙方同時松手,沈若仙快步跑到母親身邊,喚了聲︰「娘——」近日來的委屈與羞辱縈繞心頭,淚水撲簌簌滾落……
母親安慰地將若仙摟進懷中,沈坤和淳于文峰也噓寒問暖。
紫玉鳳瓶向張風雷的方向飛去,幾乎觸手可及的時候,忽然調轉方向,又朝著風平飛回,張風平一抬手,輕而一舉將紫玉鳳瓶又握在手中,朝著張風雷陰險地得意一笑。
張風雷白玉一般的面容氣得鐵青,怒斥道;「張風平,你言而無信。」
張風平洋洋得意︰「這叫兵不厭詐,跟你學的。」
淳于文峰訝然叫道︰「好厲害,你是怎麼做到的?」其他人也驚奇地望著張風平。
張風平攤開手給大家看——原來在瓶口處綁著一根兒細如發絲的魚線,另一頭綁在風平的手腕上,紫玉鳳瓶飛至半空,張風平一收線,瓶子自然飛回。這便是雲奇塞給他的秘密武器。
眾人哈哈大笑,七嘴八舌地嘲笑張風雷︰「年年打雁今天叫雁啄了眼……」
「張風平,別高興得太早。」楚依雲押著丁寧從玄天教隊伍的後方走了出來。
再看丁寧,臉腫得像豬頭一般,青一塊紫一塊,兩邊嘴角都有鮮血流出,神智也有些不。
張風雷心頭一驚,仿佛有一根針刺痛了他的心。只是一瞬的微妙變化,卻讓楚依雲一覽無余。
丁寧與張風平遙相互望,多少淒楚無從訴說,化作淚雨綿綿。
張風平何嘗不心酸,又充滿疑惑︰「雲煙,你干什麼?」
楚依雲陰險地微笑︰「忘了告訴你們,我是玄天教大小姐楚——依——雲。」
眾人瞠目結舌。
淳于文峰最先反應過來說︰「不愧是楚天成的女兒,果然奸詐,不過你這是何意?」
楚依雲微微一笑,說︰「張風平,你若想丁寧活命,就把紫玉鳳瓶扔過來,要不然,我就把她推下去。」兩人的背後便是萬丈懸崖。
「不要」風平、風雷異口同聲。
淳于文峰又「哈哈」大笑,問︰「楚依雲,你是不是要挾錯認了?丁寧是張風雷的情人,懷著他的孩子,與風平何干?」又小聲對風平說,「別信她的,這明顯是苦肉計,他們本來就是一路的。」
楚依雲也哈哈大笑說︰「張風平,你賭得起嗎?。」說著,將丁寧往崖下一推,碎石「咕嚕嚕」滾落。
張風平焦急喝道︰「慢著」
楚依雲一把將丁寧拉了上來,得意地說︰「你可不要跟我耍花樣,否則……」眼中冷光乍閃而過。
張風平解開紫玉鳳瓶上綁著的魚線,淳于文峰阻止他說︰「你真要把紫玉鳳瓶給他們?想想後果……」
「文峰,你不要說了,我欠丁寧一條命,這次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張風平說著,將紫玉鳳瓶拋了過去。
張風雷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接住紫玉鳳瓶,仔細打量確定無誤,向楚依雲點了點頭。
「楚依雲,紫玉鳳瓶你們已經得到了,還不放人?」張風平說。
楚依雲嬌俏的容顏扭曲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說︰「放了她?好」一掌將丁寧擊下懸崖……
白影如電光石火一掠而過,張風雷恰似離弦之箭射下懸崖,一手把住崖壁,一手拉住丁寧的手,輕聲說︰「寧兒,別怕,我拉你上來。」
丁寧仰望著風雷,心中無限感慨——在她一再辜負他之後,在生死面前,他不惜違背楚依雲的意願,對于風雷的愛,她心知肚明,卻再也無法回應,無法報答。
「風雷,把她扔下去。」楚依雲惡狠狠地命令道,手指一彈,將一顆米粒大小的石子彈出,正打在張風雷手上的虎口穴上,張風雷頓時手臂麻木,用不上一點兒力氣,手一松,再想抓住的時候,丁寧已墜下懸崖。從表面上看,就像是張風雷親手將丁寧拋下懸崖。
「寧兒……」張風平痛心疾首,撲到崖邊,望著霧氣茫茫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悲痛欲絕。
只在剎那間,張風雷的心像被挖空了一般,緊緊閉上眼楮,仿佛失去了人生的重心,回頭仰面望向楚依雲,眼中除了仇恨,已無半點柔情,縱身飛上懸崖。
「張風雷,你記得,我一定會為寧兒報仇。」張風平兩眼充血,義憤填膺立下誓言。
風雷的個性一向不喜歡解釋,尤其是不會向風平示弱,因而,他沒有任何反駁。
兩兄弟真正地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楚依雲嘲笑道︰「就憑你,哈哈……」又命令道,「咱們回玄天教。」
風平、風雷依然對視著,在兩人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
「張堂主,我們要回去了。」楚依雲冷冷地說。
賀錦良拉了拉張風雷的袖子,低聲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張風雷深深地嘆息,無奈地隨著隊伍返回玄天教。
丁寧墜下懸崖,下降的速度極快,激活了微型電腦的自身防護功能,柔柔的妙音響起︰「危險自動啟動‘360度安全護衛’。」吊墜發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化作一個巨大的光球,將丁寧包裹在其中,直到落地光芒才散去,盡管如此,丁寧仍然受了極大的震蕩,再加上有傷在身,倒地昏迷不醒。
絕地崖上,張風平茫然地望向崖底呆若木雞,沈若仙輕聲道︰「表哥,我們回俠義山莊吧。」
淳于文峰也安慰道︰「是呀,人死不能復生,風平,回去吧。」
張風平悲痛地說︰「你們先回去,我想和她說說話。」
若仙和文峰還要再勸解,沈坤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回去,一行人心情沉重地下了山,只留下風平獨自站在絕地崖邊,茫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