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雷最不喜歡的就是楚依雲的做作,現在更覺得厭惡至極,膀臂一晃甩了她一個踉蹌。
楚依雲站穩身子,立刻換了張嘴臉,吼道︰「張風雷,你想玩完就甩,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實話告訴你,我已近懷了你的骨肉,我現在就去找我爹,你必須娶我。」最後的這句話簡直在咆哮,楚依雲氣沖沖奪門而去。
這本是張風雷的欲擒故縱之計,楚依雲和楚天成去鬧,總比他上門求親來的有效果,只是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楚家的女兒竟然懷著張家的孩子,真是個天大的諷刺仰面望向窗外,喃喃地說︰「寧兒,這個仇我要如何來報?」淚——竟是無聲無息地落下……
楚天成喝的酩酊大醉,由兩名弟子扶進寢室,月兌去鞋襪蓋好被子,兩名弟子退了出去。不一會兒,楚天成便進入了夢鄉,鼾聲如雷。
楚依雲風風火火闖進父親的臥室,搖著楚天成的身子大叫︰「爹,?你醒醒,我有事和你說,爹……」趴在父親的耳畔大聲地叫了好幾聲,楚天成還是醉臥不醒。
「香蘭,端杯醒酒茶來。」楚依雲吩咐道。
香蘭答應一聲,跌忙將一杯熱氣騰騰的醒酒茶遞了過來,楚依雲試試溫度,竟將這杯茶潑到了楚天成臉上。
楚天成打了個激靈,一躍坐起,醉意全無,一看是自己寶貝女兒,長嘆一聲問︰「閨女,什麼事呀?」
「我問你,什麼時候讓我和風雷成親?」楚依雲的語氣蠻橫無理,一點兒也不像是與父親說話,倒像是教訓下屬。
楚天成縱橫天下,武林中人聞風喪膽,只是對這個女兒從小溺愛嬌慣,無計可施,耐著十二萬分性子說︰「依雲,爹想多留你幾年,爹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和風雷成了親,我還是你的女兒,還會住在玄天教呀。」
楚天成和風細雨地說︰「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楚依雲恍然大悟,「哦,你不信任風雷。」
楚天成點點頭,說︰「張風雷這個人城府極深,野心勃勃,一直覬覦教主之位,近幾年勢力越來越大,爹是怕他對你並非真心吶。」
楚依雲不以為然︰「就算風雷覬覦教主之位又怎麼了?你就我一個女兒,不把教主之位傳給你女婿,難道還要傳給外人不成?」
楚天成語重心長地說︰「爹是怕你日後吃苦。」
「不嫁給風雷我才苦呢,你給句痛快話,答應還是不答應?」楚依雲質問道。
「依雲,哪有女孩子像你這樣想嫁人的,爹答應你,等爹查出紫玉瓶的秘密,找到那三樣武林至寶,就讓你們成親,到時候就算張風雷有異心,爹也能夠對付。」
「哪有人這麼處心積慮算計自己女婿的?實話告訴你吧,我懷孕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也沒臉見人了,我現在就去死。」楚依雲哭哭啼啼便往外跑。
楚天成心知女兒的個性,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無奈地說︰「好,爹答應。」
「什麼時候?」楚依雲逼問道。
「婚姻非同兒戲,總要給爹點準備時間吧?一個月。」
「不行,到時候我的肚子都顯出來了,三天。」楚依雲斬釘截鐵地說。
「這時間怎麼夠呀?」
「那我還是去死吧,」楚依雲又嚎啕大哭。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三天就三天。」
楚依雲這才破涕為笑,打了個哈欠說︰「爹,我困了,早點兒睡」俏皮一笑,興高采烈地跑了。
楚天成一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憤憤地道︰「張風雷,算你狠」
第二天一早,楚天成召集全教弟子聚集乾坤殿,莊嚴宣布︰「天雷堂堂主張風雷年少英雄,為本教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與小女依雲情投意合,特定于兩日後完婚。」
眾弟子一片嘩然——楚依雲與張風雷的關系大家早就心照不宣,成親是遲早的事,只是這一結婚,張風雷的身份就不一樣了,等于名正言順封為繼任教主。
沙英投靠玄天教是為了什麼?難道會甘心情願屈居張風雷之下?就算他願意,張風雷會放過他嗎?答案沙英心知肚明,唯今之計,只有想方設法盡量拖延。上前一步,躬身施禮說︰「恭賀教主,張堂主和大小姐郎才女貌,實屬天作之合,只是這婚期太過倉促……」
還沒等他說完,楚依雲便一躍而起,大罵道︰「住口,沙英,你算什麼東西?本小姐的事也要你來評頭論足?」一句話噎得沙英再也不敢發一言。
楚依雲又掃視四周,喝道︰「還有哪個要廢話的?」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再言語。隨後恭賀聲此起彼伏。
楚依雲趾高氣揚地瞄了一眼張風雷,得勝地一笑。
張風雷笑在心里,面容平淡如水,一點兒也不外露。
接下來的兩天,玄天教弟子忙得腳打後腦勺,布置新房、粘貼喜字,準備酒席……因為時間太緊,再者,玄天教一直被武林稱為邪教,江湖人嗤之以鼻,所以並未派發武林帖,只是飛鴿傳書公告所屬分舵,好在兩天後正是大教的日子,所有分舵舵主都會趕到,借此正好參加婚禮。
張風雷獨自一人來到絕地崖,望向霧茫茫的崖底,「啊——」地放聲大叫,仿佛要把沉積多年的壓迫全部釋放出來,喊累了,就在崖邊坐下,風吹拂他的發絲舞動,別有一番蒼涼之感。
「寧兒,我要成親了……」一時竟有些哽咽,語氣中充滿淒楚與悲切,天蒼蒼,霧茫茫,丁寧已經到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他再也找不回她了,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不斷地反問自己,「為了復仇,為了武林大業,寧兒就這麼白白犧牲了,到頭來到底值不值得?」緊緊閉上眼楮,讓回憶縈繞心頭——這是他僅有的快樂。
如果從他遇到丁寧開始,就與她長相廝守,不耍這麼多心機,不玩這麼多手段,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然而,人生沒有「如果」,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