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雷獨自來到前幾日來過的酒樓里,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上,自斟自飲舉杯淺酌,時而向窗外望一望,轉而又嘲笑自己的愚不可及。明明知道寧兒已經死了,那麼高的懸崖掉下去怎麼能不死?明明知道自己是太想她了而產生了幻覺,可是心里就是放不下,總抱著那一絲幻想,也許是上天眷顧,寧兒可以死里逃生,再次與他相遇,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會錯過,哪怕是用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來交換,什麼玄天教教主,什麼白玉劍客,到頭來不過是一道又一道的枷鎖,把他牢牢地捆住。
再次不經意地一瞥,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是她?第一次是幻覺,那麼第二次呢?不會也是幻覺吧?就算是幻覺他也要把握。放下一錠銀子飛窗躍下,追趕那背影而去。
那背影步履輕盈,身姿曼妙,像湖水蕩漾浮雲飄渺,以張風雷的絕世輕功竟然一時之間難以追上。
寧兒怎會有如此輕功?莫非墜下山崖之後有奇遇?張風雷暗自思忖著,深提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一綠一白兩條身影如影隨形般在大街上兜起圈子來,張風雷足足追那女子跑了三條街才勉強追上,伸手在她肩上輕輕一拍,激動地呼喚︰「寧兒?」淚珠兒不經意輕輕滑落。
那女子膀臂一甩,揮手便給張風雷一記耳光,以風雷的武功,本來這一下是可以躲過的,但是他太思念丁寧,太渴望丁寧,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根本就不是丁寧。那女子的驀然回首,讓他當場愣住,傻傻地挨了一記耳光。而這一記耳光,卻讓他再次想起,在俠義山莊梨花苑內,丁寧也曾打過他一記耳光,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這位姑娘正是崇拜丁寧的淳于文萱,大罵道︰「登途浪子,無恥」說完轉身便走。
「站住……」張風雷喝令道,或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耳光,他的面子過不去,但更多的是這女子太像丁寧了,並不是樣貌,而是她的個性和神態,簡直和寧兒一般無二。風雷想留住她,尋找久違的記憶。便明知故問,「姑娘因何如此無禮?」
淳于文萱淡然一笑,傲慢地說︰「我無禮?比起你剛才的行為本姑娘算是客氣的了。」
張風雷笑如雪蓮,問︰「在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你鬼鬼祟祟跟了我三條街,還動手動腳的,這也叫光明磊落?」淳于文萱冷笑道,「哈哈,本姑娘算是大開眼界了。」
張風雷恍然大悟道︰「只因姑娘的背影與在下的一位朋友十分相似,在下唐突了,請姑娘恕罪。」
淳于文萱又哈哈冷笑幾聲,不屑地說︰「大哥,你這種泡妞兒的技巧太爛了」
不但背影像,神態像,就連說話的語氣和用詞也像,張風雷神往地望著她,回憶著丁寧的一顰一笑。
淳于文萱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呀?像你這種人只有一句話來形容最貼切。」
「願聞其詳。」張風雷微笑著,眼角眉梢掛著綿綿的情意。
淳于文萱眉毛一挑,道︰「老太太靠牆喝稀粥。」
「什麼意思?」張風雷疑惑地問。
淳于文萱「撲哧」一笑,解釋說︰「就是卑鄙無恥下流」
話雖粗魯,但一想到老太太靠牆喝稀粥的形象,張風雷不禁「呵呵」地笑了,這是自從寧兒死後,他第一次如此開懷地笑。
「請問姑娘芳名?」張風雷問。
淳于文萱俏皮一笑,說︰「本姑娘姓姑,小名女乃女乃。」
「姑女乃女乃?」張風雷月兌口而出已知上當。
淳于文萱奸計得逞地嫣然一笑,說了聲︰「乖」俏皮地跑開了。
這麼刁鑽,這麼古靈精怪,記得在寄情居,寧兒也是這樣的神態。
「寧兒……」張風雷竟然失態地一把拉住淳于文萱的手,順勢往懷里一拽,死死地將她攬入懷中。
淳于文萱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綠色衣衫一揮,解下背後背著的幻音琴,縴縴玉指撥動琴弦,發出「錚錚……」地樂音,隨即琴板發射出三支鋼針,電光石火般射向張風雷。說時遲那時快,張風雷身子向後一仰,有一支鋼針貼著他的鼻子擦過,實在驚險萬分。
隨即,琴音又響,又是三支鋼針射出,這次比上次速度更快,張風雷抬腿踢飛一支,兩手分別抓住一只,爾後,又三支,再三支……一次比一次速度快。琴音響了七次,一共射出二十一支鋼針,雖然驚險,但張風雷都險險地躲過。
淳于文萱吃了一驚,能在她的「三七魔幻音」下逃月兌而不受一點兒傷的,除了她哥哥淳于文峰以外,也就只有這個人了,他到底是誰?
張風雷也很是吃驚,這琴分明是幻音琴,早就听說幻音琴落到彌勒府,莫非這姑娘是彌勒府大小姐淳于文萱?
淳于文萱再次撥動琴弦,雖然沒有了鋼針,可是她這麼多年的幻音心法也不是白練的。內力積聚于琴弦之上,借聲波擴展擊出,有著無形的殺傷力。周圍的建築轟然倒塌,百姓哀號聲陣陣。
張風雷氣沉丹田,迎風而站,頭發飛舞,衣衫抖動,屹立不為所動。抬手一掌擊出,淳于文萱被掌風打得連退了三步,不禁贊嘆︰此人好強的內力
兩人交手的地方正是鬼谷外最近的城鎮,也屬于玄天教外圍,四周駐扎了許多玄天教的暗哨,早有人回稟賀錦良,說教主與一位姑娘在街上交手。以張風雷的武功,賀錦良並不擔心。只是今非昔比,張風雷畢竟貴為一教之主,萬一有什麼意外……于是,派孫彩鳳和慕容蝶舞帶一隊人手助陣。眾人將淳于文萱團團圍住。
淳于文萱見事不好,解下腰間香囊向空中一撒,里面的白色粉末瞬間化作白茫茫的霧氣,眾人迷蒙了雙眼,什麼也看不清。
淳于文萱扔下一句︰「yin賊,你听著,我淳于文萱有仇必報」話音未落,身影已遠在數丈之外。
霧氣消散,張風雷望著淳于文萱身影消失的方向茫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