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聞到兔肉味兒便一陣惡心,張風平挖苦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氣了?」說著將烤好的野雞兩條大腿掰下來分給若仙和紅鸞。
丁寧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卻難以抑制心中的痛。
張風雷將手中的野兔遞給淳于文萱,沒有說任何話,縱身出了山洞,過了一會兒,摘了許多山中野果回來,將果子擦得干干淨淨遞給丁寧說︰「你胃口不好,吃些果子吧。」
丁寧望著他被雨水淋濕如落湯雞一般的狼狽相,嘴角還掛著微微的笑容,感動得熱淚盈眶。
「阿嚏……」張風雷打了個噴嚏。
丁寧忙關切地說︰「快烤烤火,小心感冒。」
「沒事,我沒這麼弱不經風,阿嚏……」風雷笑笑湊到火堆旁。
「哼。扮恩愛夫妻演給誰看呢?」張風平冷嘲熱諷。
丁寧又瞥了他一眼,感覺到風平對她的恨,心中充滿憐惜,感覺更痛——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這樣深刻的恨,恰恰證明了這樣深刻的愛。
賀錦良咳嗽一聲忙打圓場說︰「這山洞這麼小,咱們還是想想今晚怎麼睡吧。」
「我帶了三頂帳篷。」丁寧說。
「哼,我可睡不慣。」風平今天像吃了槍藥,每一句都是沖著丁寧來的。
「表哥……」沈若仙偷偷向張風平使了個眼色。
此時,雨已經停了,張風平站起身,說︰「若仙,這山洞太憋得慌,陪我出去走走。」說完大步走出山洞,沈若仙隨後跟了上去。
「表哥,丁姑娘現在過得很幸福,你又何必對過去耿耿于懷呢?」沈若仙一向這麼善解人意。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張風平顯得很無奈。
「表哥是對丁姑娘用情太深了。」
「若仙,對不起,我們成親以後,我會盡量忘了她。」
「如果可以輕易忘情,若仙也不會這樣痛苦。」沈若仙說著,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若仙,對不起……」現在,風平除了說對不起,真的無言以對。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風平望著擎天劍派的一景一物,殘破的樓台瓦礫,忽然想起了李煜的這首《浪淘沙》。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沈若仙也十分應景地念了這首《烏夜啼》。
兩人相視,有些事真的不用說的太明白,有些事也說不明白。
「若仙,我想自己走走。」風平說。
沈若仙何等的蕙質蘭心,輕輕點頭。
張風平獨自漫步,幾多感傷?幾多惆悵?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丁寧獨自走出山洞,仰望天際,想到今天是七夕,也是一代詞帝李煜的生辰和死忌,漫漫人生路,禍福難自控。微風吹拂她的秀發和衣衫隨風舞動,顯得那樣蒼涼。
「丁姑娘好雅興呀」賀錦良走過來說。
「賀堂主。」丁寧輕喚道。
賀錦良微笑道︰「姑娘是在挖苦在下?如今玄天教已經被滅,在下早已不是什麼堂主,你還是叫我賀師兄吧。」
丁寧點頭,問︰「賀師兄找我有事?」
「姑娘果然冰雪聰明,難怪風平、風雷都那麼喜歡你。」賀錦良長嘆一聲又道,「風平、風雷兩兄弟勢成水火,究其原因都是因為姑娘。」
「丁寧無意挑撥,也一直希望他們兩兄弟能夠盡棄前嫌。」
「可是姑娘的存在,他們兩兄弟永遠都不會和睦。」
「賀師兄是想讓丁寧離開?」
「縱然姑娘離開,他們兄弟也會想方設法找到姑娘,除非姑娘死嘍。」說著,賀錦良眼中現出殺機。
丁寧見事不好轉身就跑,賀錦良擺劍向她刺來,丁寧一頭正栽進一個人的懷里,抬頭望見那熟悉的眼神,心中莫名地一顫,只有他能給她這樣的安全感,貪婪地嗅著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張風平將她往懷中一攬,躲過賀錦良刺來的劍,驚駭問道︰「大師兄,你干什麼?」
「風平,你別管,這個女人是個禍水,今天我非殺了她不可。」賀錦良怒目而視。
張風平卻把丁寧摟得更緊,拔出腰間盤蛇軟劍對峙賀錦良,言道︰「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殺她的。」
丁寧躲在風平的臂彎里,呼吸著那熟悉的氣息,這樣近距離地看著那親切的臉孔,感覺這就是期盼已久的幸福。縱然讓她即刻死去也了無遺憾,眼淚不自覺的滑落……
「她在你們兄弟之間跳來跳去,讓你們兄弟不和反目成仇,你還護著她?」賀錦良怒吼道。
張風平看了一眼丁寧,仍然用劍指著賀錦良,說︰「大師兄,不要逼我出手。」
賀錦良氣得頻頻點頭,道︰「好好好,那你就先殺了我這個大師兄吧。」說著擺劍刺了過來。
張風平緊緊地摟著丁寧,舞劍相還,二人站在一處。劍光星光融為一體璀璨奪目,兵刃相撞擊出銀花閃爍耀眼繽紛,人影晃動如仙人般飄渺。二人打得難分難解。這時,遠遠地傳來淳于文峰的呵斥聲,又出什麼事了?二人立即停手。
張風平見危險已除,一把推開丁寧,漠然地向出事地點走去,
丁寧淚雨滂沱,難以掩飾這一刻的失落。
淳于文峰把妹妹叫到父親的墓前,冷冷地說︰「把袖子撩起來讓哥看看。」
「哥……」淳于文萱羞紅了臉。
淳于文峰目光銳利如刀,不容置疑地瞪向文萱。
淳于文萱臉色慘白,不斷地搖頭,身子不自覺地向後退。
「淳于大哥,你嚇著文萱了。」沈若仙打圓場道。
淳于文峰突然出手拽過淳于文萱的胳膊,撩起了袖子,白皙光滑如玉的手臂展現在文峰面前,淳于文峰怒目而視,大喝一聲︰「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