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飯後,黎香就跪在箱子旁把她曾經穿過的那身鮮艷嶄新的衣裙小心地包好揣在懷里下了炕。
男人抱著肩一下子擋在她面前,眉眼深深地瞟著她懷里的包袱,「到哪兒去?」
黎香輕靈靈地看了男人一眼,沒說話,手一推就把男人推了個趔趄出門了。
寶兒在炕上望著他不停地拍手譏笑,「爹,你竟還沒有娘的力氣大……不過,娘可厲害了,她曾經能抱動一頭半大小牛犢……」
「去……」顏無咎不耐煩一聲,似乎沒心思跟他鬧。寶兒抿住笑異常自覺地不招惹他自己玩去了。
中午的時候,黎香果真拿著一塊巴掌大的野豬肉回來了。懷里的包袱沒了,男人看到,眉眼一下子深了。
「寶兒,看,野豬肉,娘中午給你和爹做肉糜吃。」黎香高興地舉著豬肉給寶兒看。
寶兒一下子歡呼起來,「有野豬肉吃了,有野豬肉吃了……娘,你快點下鍋吧!」寶兒催促著。
男人卻抱著肩悶聲不響地出去了。
黎香望著他笑笑沒說話。
午飯是豐盛的,女人沒殺雞卻做了盤女敕黃黃的炒雞蛋,還有一大盆熱氣騰騰的肉糜湯。寶兒饞得不行,肉糜湯剛端上來他就下了筷子撈。什麼也沒撈著,他不覺非常有經驗地溜下炕揭開了沉重的大鍋蓋,鍋里已經空空如也。「娘,鍋里沒肉了?」
「肉不是已經在湯里了嗎?」
寶兒又迅速爬上炕,再次下筷子認真地撈,小小的塊,如米粒大,圓圓的,筷子一夾就碎了。寶兒一下子要哭出來,「娘,肉太小,夾不上……」
「那你就連著湯一塊喝不就能吃到了嗎?」
寶兒果然丟下筷子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大勺湊到嘴邊吹吹下了肚。砸砸嘴,「娘,果然有野豬肉味,和強子他家炖的紅燒肉一樣香……」
「那不就得了,快吃吧!」
寶兒美滋滋地吃著肉糜,見爹始終不動筷子,不覺疑道,「爹,這麼香噴噴的肉糜湯你怎麼不喝?」
「嘁,有什麼稀罕,又不是沒吃過,拉下的還不都是一樣的糞坨坨屎……」顏無咎一臉不屑,把黎老憨曾經說過那句經典名言照著意思又說了一遍。
黎老憨嚼著菜餅子嘿嘿笑。
寶兒一下子氣了,把勺子使勁往桌上一丟,賭氣,「哼,你們都不吃,我也不吃了!」
「行,娘下頓再給你熱著吃。」黎香說著就要去端盆。
寶兒一下子嚇的抓住了娘的手,「娘,不要,我還沒吃夠……」
一桌人都笑了。
晚上的時候,顏無咎琢磨不定。把寶兒揪到他懷里如此低語了一番。寶兒眼楮一亮,「爹,你決定了?」
「唉,爹也是很饞那野豬肉呢!」顏無咎模著鼻子無不促狹地說。
「爹,這就對了,听我的準沒錯。」寶兒拍著爹的胸脯鼓勵道。
第二天一早,天很晴很好。顏無咎與女人含糊地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寶兒出了門。黎香沒當回事,爺兒倆出門能有什麼事。
可是一直到了日落西山還不見兩男人回來,黎香一下子嚇白了臉。瘋一般地滿村里找,誰都沒看見。黎香胡思亂想一下子絕望地坐在自家門檻上哭。
「娘,我回來了。」突然,寶兒興奮地推開大門跑進來。
黎香淚眼朦朧心緒一直很混亂,看見了寶兒以為不真切,便坐在門檻上依舊哭著沒動。
「嘩啦」一聲,黎香的舊棉襖前襟子上落下了很多碎錢。黎香一下子模掉了眼淚,這回總算看清了,寶兒正用手倒轉著一個錢袋往她懷里灑錢。
足足有十兩的碎銀子……
黎香一下子嚇得站起來,抬頭看男人,顏無咎正躲閃著目光恭著腰臉上圍著個花頭巾正急速地往屋里鑽。黎香一下子撈住了他的後襟領子,怒吼,「你們這一天都死到哪兒去了?」
黎香的火氣明顯地正慢慢上涌。
男人不答話卻捂著臉生怕女人看到似的掙著身子往屋里鑽。黎香覺得怪異之極,一下子揮手扯掉了他頭上不知是哪個爛女人的花頭巾,定晴一看,不覺倒吸一口冷氣。
男人那陽剛正氣俊美無壽的臉上竟布滿了女人大大小小鮮紅刺眼的口紅印子,竟然連眉毛上都有。
「啊……」黎香一下子氣血倒涌,‘啊’的一聲就驚恐地抱住了頭。
男人嚇了,一下子抱住了黎香,「黎香,你听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放心了,嘴上沒親到,脖子以下也沒被模到,那些地方都是專屬于你的。那些艷俗女人只是……」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黎香一下子放下了手,全身顫抖著,驚駭地望著男人退後三步,聲音冷的透骨,「你們今兒去鎮上‘余桃館’了……」
「娘,你怎麼知道……」男人沒說話,寶兒卻興奮地插了嘴,「我們還在鎮上吃了滿滿一碗的紅燒肉呢……」
黎香的身子一下子貼在了冰涼的門板上。
‘余桃館’顧名思義,就是專養孌童供達官貴族嬉戲享受的地方。甚至還有不少孤寡貴婦慕名前來專挑俊美的男人私藏私養。山里男女多水靈俊美,不少外地的黑心商人曾經蜂涌而至高價收買俊男美女,一時之間鎮上便有了‘梨花坊’也有了‘余桃館’。
黎家村深在山野,群山環抱,山里人一般不出山,所以外人也鮮有人能進來。但畢竟有一條路通著山外,小桃紅能來,她的男人就能出去。
黎香想到這里身子冷的透骨,她愣證著,兩眼發直地望著男人渾身陣陣發麻發冷。一想到那惡心恐怖的‘余桃館’,她的心仿若要撕裂了。就為了要吃到紅燒肉嗎?她的男人,她一心傾慕的男人,她疼不夠愛不夠的好男人,竟然偷偷去了山外的‘余桃館’賣身……
男人望著黎香渙散發直的眼楮心里一下子毛了,他再不顧臉上的羞恥,使勁地搖晃著女人的身子,「黎香,黎香,你快回神,你可不能嚇我……我是你的男人,永遠都是你的,誰也奪不走……她們根本就沒踫到……」
旁邊的寶兒也一下子嚇傻了眼,「娘,娘,你怎麼了?」
男人又一把掐在了女人鼻下的人中上,黎香眼楮慢慢地聚焦,望著面前的男人她狂飆地一下子打掉男人的手,轉身就模過了門後的雞毛撢子。寶兒一看臉一白立馬飛快地轉身跑了出去。男人也是一下子嚇的躥上了炕,「黎香,黎香,你別……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如今這雞毛撢子的味道他是深刻體會,就看女人這氣,止不定要把他打成爛泥。
黎香臉扭曲地變了形,她凶狠地一雞毛撢子就抽在炕沿上,兩眼冒著瑩瑩鬼火,男人一看更膽寒了,「黎香,黎香,好黎香,你就饒了我吧,下次再不敢了!」
黎香一雞毛撢子又抽在炕上,似乎都有火星子在冒,男人的身子更加懼怕地往炕里縮了縮。一看男人那熊樣,黎香頓時一聲獅子吼,「你竟還敢有下次……說,是你自己乖乖扒好,還是讓我親自動手去抓你……」女人用手一指炕沿,給了他兩條路。
顏無咎哪條路都不想選,但看到女人的神情怕是他這一頓雞毛撢子是躲不過了。正躊躇著該怎麼辦,黎香卻一下子扔掉手里的雞毛撢子撲通一聲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男人一下子懵了。
女人哭的很傷心,稀哩嘩啦,驚天動地,足夠刺穿男人的心。顏無咎心疼了,他神情嚴峻地望了女人好久,才慢慢地溜下炕,揀起雞毛撢子就塞到女人手里,「你心里這口氣若出不來,就狠狠地打吧!」說著,男人乖乖地扒在了炕沿上。
黎香卻從地上猛地躥起來撞開門哭著跑出去了。
顏無咎也追了出去,「黎香,外面黑了,你還要到哪里去……」
女人大半夜了都還沒有回來,顏無咎已經滿村子里找了好幾遍都不曾看到女人的身影,他心里一下子膽顫了。他知道這次闖的禍有多麼大了,女人如此在乎他,定是不能再原諒他了……顏無咎蹲在炕沿下絕望至極,伸出手啪啪地就在臉上凶狠地搧了好幾巴掌。
黎老憨坐在炕上抽著旱煙,見他如此,心中又驚又憂。半晌把煙鍋一滅安慰道,「睡吧!香兒就這脾氣,她娘去世的那陣子她也是這麼不管不顧地跑出去,天不亮就回來了。她如今戀著寶兒,出不是事……」
黎老憨的話一落,顏無咎就听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他箭一般地掠出去了。
黎老憨輕聲一嘆,打開被子就獨自睡去了。這男人他沒看錯,心里裝著香兒。
女人很平靜地回來了,顏無咎迎到院子里抓住了她的手,「香,你跑到哪兒去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顏無咎聲音里打著顫,心慌的不行。女人的身子很涼,但神情更冷,似乎不認識他了,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看他。
黎香進屋月兌了衣服爬到寶兒的被窩里就睡了。顏無咎巴巴地跳上炕看著她,這一看,竟讓他心神俱顫,眼楮里也慢慢盈滿了淚水。
他的好女人,他的好黎香,兩眼紅腫的象核桃大不說,那紅紅的嘴唇上竟起了大大小小的血泡,晶瑩剔透的,一下子刺痛了顏無咎的心。
「傻瓜……」男人眼中潮濕心疼地說著,慢慢伸出手溫柔地拂上了女人的臉。手一觸竟膽戰地拿開了,顏無咎嚇白了臉,又輕輕撫上女人的額頭,竟燙得如同火鉗。
女人竟怒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顏無咎一下子驚的掉下了炕,他捶胸頓足,不停地搧著自己巴掌懊惱的要死。急忙絞了溫水帕子躥上來溫柔地搭在女人額頭上,眼中存了淚,「黎香,你可不能嚇我,我知道錯了……你快快醒來,你起來就抽我,狠狠地抽死我算了……你要相信我,那些女人怎麼會是你男人的對手?她們只不過佔了丁點的小便宜,若是不讓她們揩點油,她們又怎麼會撒錢,寶兒又怎麼能吃到肉……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是干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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