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地處中國的北方,干燥的氣候尤其在春季特別的明顯。這是一片低矮的老房子,歪歪斜斜的建築上,「拆」字特別的明顯。大部分的住戶已經搬走了,破敗建築的邊緣部分,上百瓦的探照燈照耀下,忙碌的機器發出震耳的轟鳴。此時,人造的廢墟在干燥的春風吹拂下,空氣中摻雜的沙粒吹打在臉上特別的疼。
梁旭東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
蔣誠走出了房門。看著坐在石階上的梁旭東的背影。轉身,回了房,幾分鐘他走了出來,手里多了兩罐啤酒。
蔣誠把啤酒遞給了梁旭東,自己打開了一瓶,一仰頭喝掉了一半。
梁旭東低頭看了看啤酒,最便宜最劣等的那種,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
「閑低檔了,就別喝。」蔣誠突然說了一句。
梁旭東一听一愣,盡量的保持著不經意松了眉頭,自然的拉開了拉環,喝了一口。
「這地方,要拆了吧。」梁旭東說。
「是啊。」蔣誠回答︰「過了這個春天就要拆到這里來了。」
「靈月不是說你租的房子麼,換一個環境也不麻煩。」旭東說。
「房子的老板早就拿了賠償金搬了,是我自己不願意搬走的。他現在都已經不收我的房租了。」蔣誠說。
原來是為了房租,旭東心里這麼想。
旭東剛這麼一想,蔣誠就已經讀出了他的表情,于是答︰「你一定是認為我為了節省房租吧。」蔣誠一仰頭,剩下的半瓶啤酒也進了肚子。
梁旭東沒有回話,他覺得此時說什麼似乎都像要刺激到他一般,經驗告訴旭東,越是蔣誠這種潦倒的人,神經越是敏感,越是抹不下面子。
蔣誠從包里掏出了一包煙,手掌上抖了抖落了一根出來,遞了一只上來。梁旭東猶豫了下,接了過來。
「檔次低,不想抽,就給我留著。」蔣誠說。
梁旭東將煙放在嘴里,蔣誠把火機湊了上來。梁旭東吸了一口,沖的厲害,一口氣沒憋的住,咳嗽了一聲。
「我剛來A市漂的時候,就住在這里,那時候,這里的人多的很,每天晚上都很熱鬧,一起喝酒一起談理想。漸漸大家都不談了,只喝酒。如今更好,都走了,連個一起喝酒的人都沒有了。」蔣誠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都執著,別人不理解的執著,比如我傻乎乎的守著這片即將拆遷的荒地,比如你,明明抽中華的命,非陪我一起抽這個10塊一包的阿斯瑪。」
「什麼意思。」梁旭東一愣,問。
「ipod的手機,zippo的火機,還有。」蔣誠指了指藏在梁旭東袖口里,露一個角的手表,笑了笑︰「別告訴我它們跟你的衣服都很搭。也別告訴我它們都是A的,我也討厭自己的職業習慣,做藝術的,就是很注意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