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細指放上了琴弦,望著一眼那瞎了眼眸的慕容夕冉,蘇阡雪大腦靈光一閃,臨時自創了一首曲子。
當琴聲一響,她極快便進入狀態,神情異常專注拔動琴弦。不一會,一首由低音再轉為高音、有緩慢轉為快速、此起彼伏的動听音樂瞬間傳入眾人的耳里。眾人一听便知此曲是蘇阡雪自創的,每一調都高潮不斷,跌宕迭起,曲調處處透露著死亡氣息的靠近,處處危機四伏,高亢時如萬馬奔騰,平靜時如暗藏洶涌的海水。無疑,這曲發自蘇阡雪的內心。
步奕宸極度震憾地怔望蘇阡雪,他竟禁不住要淪陷于她的琴聲去,甚至讀懂了她此時的心情。他不否認蘇阡雪確實是琴弦一把手甚至遠遠勝過慕容夕冉,就是不知後面如何,值得他峙目以待。最為讓他期待的,是她將如何處理這種窘境。一旦蘇阡雪明目張膽勝過他心愛的女人便是觸他龍鱗,而敗下來便得罪太後。不管結局是哪一種,蘇阡雪皆沒好果子吃!
想到蘇阡雪的為難,他的嘴角又漸漸揚起了冷笑,這些都是他想要的。
蘇阡雪在彈奏時,感應到天子旁邊的兩道陰冷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心雖有余悸,但她並沒有抬起眼睫,一直熟稔地拔動。
就在眾人淪陷,一曲美樂將之結束,太後欲要拍掌喝采之刻,猝地,‘ ……’石破驚天的尖銳斷弦聲極不協調響起,琴樂也嘎然而止,眾人原本起伏的內心也因此咯 一跳。
眾人大腦很有默契地閃過三個字,‘斷弦了!’
無疑,嘆息一片。
「 噗……」太妃身邊的侍婢囂張偷笑了。
「唉呀!原本以為王妃會勝過夕冉,看來還是夕冉略勝一籌,可惜了可惜了!來日王妃可要好好練練琴了。」太妃故意揚高語調打破了詭異的氣氛,她在為阡雪斷弦敗下陣輸給慕容夕冉而暗暗高興。
和太後蘇白凝斗了幾十年,這次,終于長了一回臉了!她並不知,這是蘇阡雪故意的。
相反,太後卻知情,終究她還是識破了蘇阡雪的心思。
太後的臉色由原本的得意瞬間鐵青,那如刀一般冰冷的目光落在蘇阡雪臉頰,冷漠地一字一句說「想當年,這無幽琴是先皇賜給哀家的,這一晃眼都幾十年了,自先皇仙逝,哀家都不曾踫過,難怪琴弦已老化今日阡雪彈彈都斷了,是時候該換換新的了!」
太妃听到‘先皇’二字,臉色一僵。尤其听到蘇阡雪彈的古琴是先皇賜給蘇白凝的無幽琴,氣得險些咬碎了銀牙,怒火上來,對著那些宮婢厲聲道︰「是哪個賤婢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將先皇贈給太後的寶琴拿出來的?拖出去杖責!」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那會是無幽琴。
更沒讓她料到的,是……
「是哀家讓海公公拿來的!妹妹是不是要治哀家的罪?」太後瞪向太妃,她早起疑蘇阡雪的第一杯媳婦茶是故意摔碎的,為防蘇阡雪再給她丟臉,她當然暗暗留一手。也因此,太妃想笑話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今日她能做上太後,豈是這麼好對付的?
「姐姐誤會了,妹妹只是一時情急為無幽琴感到可惜……」太妃一時反應不過來。
眼看兩個女人要爭起來,天子步雲景忽地沉聲說︰「琴弦斷了可以再續,兒臣明兒便命人差使工匠再修修琴弦,母後盡管放心!太妃也不必自責。」
畢竟是天子,幾句話,兩個女人都停下了暗藏的烽火。
許久後,太後突然站起,重重哼口氣說︰「哀家乏了,今天的敬茶到此為止,皇上隨哀家擺駕回宮吧。」
「好!」天子步雲景整整龍袍站起,別有深意睨一眼蘇阡雪,攙著太後經過蘇阡雪,「母後當心!兒臣攙您。」
眾人見太後與天子突然離去,急忙跪下。
「恭送皇上!太後!皇上萬萬歲,太後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