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儲總從小湖面前走過的時候,站她面前似乎躊躇了一秒鐘,還是說,你晚上跟我一同出去陪儲總吃飯,公司老客戶,態度好點。
小湖想都沒想就說,讓王部長招待吧,那姓儲的有點那啥——。
立刻就听到陳總嚴肅地說,王部長有王部長的工作!做職員的宗旨,就是以公司的利益為重,如果要清高,就不要出來混。
小湖听出,他話中的含義,為公司的利益時刻準備獻身。她立刻冷笑,他跟那個姓儲的眉來眼去的還當自己沒看見,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她斷定,讓自己陪那個豬頭男人,肯定是不懷好意,于是她當下就在心里說,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了,把生意攪黃了可別怨我。
小湖知道自己躲不過晚上的飯局,也就不再拒絕,反而說,好吧,不過,我這個人呢不擅長那些場面話,麻煩你跟那個儲總打個招呼,說話深淺別讓他在意。
陳總再次看小湖一眼,以為她心思有些活動了,就想,女人差異都在面上,里子都那麼回事。
他不知道,小湖說這話的時候,早已經沒安什麼好心眼了。
晚上六點一刻,小湖跟她老總同時出現在萬豪酒店。開始喝酒的時候大家還都客客氣氣說著場面上的話。兩杯酒下肚,那個儲總就有些收不住,看小湖的眼神就像暴餓八天的惡狼突然看到一只小肥羊那般兩眼冒綠光。陳總早看出儲總那種眼巴巴的饞嘴樣子,心想著怎麼找個借口溜出去一會兒,給老儲一個表達的機會,正好手機響起來,檢驗檢疫局的李局長在隔壁那家酒店陪客人吃飯,說進去的時候看到陳總的車,讓他過去陪客人喝兩杯。
陳總忙說好好,我馬上過去。然後沖儲總抱歉著說,大哥你看看那邊讓我過去,要不你這里先讓小江陪著,我過去一下就回來?
儲總正嫌他礙眼,忙說,兄弟你忙你的,別把大哥當外人。
小湖見陳總想溜,忙拉著長音說,陳總,你干嘛?這里我可招待不好,要不我去那邊替你喝酒,你還是在這邊吧?
陳總看小湖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吩咐著,陳總又不是外人,他是我朋友,你放心,有什麼不周,就是看我面子他也不會——挑你的不是,你用心就好,只要陳總他們公司明年訂貨量超過今年,超出那部分算你業績。
陳總忙應下來,說,超,固定超,下年我不賣別家貨,專營你公司產品,江小姐獎金那部分我包下,一定讓她拿最高那個檔的。
小湖眼巴巴看著他把自己丟給這個男人,心里罵著,操你八輩子祖宗,只要業績不要臉了你都。嘴里卻說,好吧,陳總你可快回來。
陳總一離去,儲總的兩名跟班也借機去衛生間,然後就沒出現,而那個儲總也立刻就像換個人,先前的那種豪邁那種仗義一下就不見了,他把聲音放得要多溫柔有多溫柔,先問小湖有沒有男朋友。
小湖說,我女兒都五歲了,只有老公,沒有男朋友。
儲總愣了一下,確定是小湖開他玩笑後,又說,別蒙哥哥,哥別的本事沒有,看女人是一看一個準,小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這種大老粗?
小湖微笑著說,不是儲總,我一個打工的哪有資格瞧不起你們這些大老板,仰慕還怕來不及呢。
儲總又說,那就好,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我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許多女人,可一直就沒有一個能上心的,今天見了你,就覺得是老天爺故意安排的,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個女人。
盡管小湖听慣各種情話,可這麼文藝腔從這麼粗糙的男人口中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挺可笑的,小湖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忙收斂著說,謝謝儲總抬愛,可惜,我有家有口,不是我裝,真的儲總,如果我在沒認識自己老公以前認識你,一定會答應跟你在一起的,可惜,現在我覺得一個女人隨便給男人帶綠帽子是最不仗義的事情,所以,讓你失望了。
小湖這一笑,立刻令他魂飛魄散,他以為她是故意這麼說,欲迎卻拒,女人們最慣用的手段,所以他也沒把她的話放心里,只是一把抓住小湖的胳膊把小湖帶入自己懷中說,你說吧,什麼要求哥都答應,只要你肯答應哥,要哥命哥也給。
伴著他急促地呼吸聲,小湖立刻感到一個肉呼呼的大嘴唇子猛然貼住自己的臉頰,然後迅速在臉上往自己嘴巴方向尋索過去,小湖嚇得驚叫起來,然後伸手想撈起旁邊餐桌上什麼東西向這個男人砸過來,可伸手只夠得著桌子的邊緣,無奈,小湖猛然一用力把桌布一扯,頃刻間就听到「 當」「唏哩嘩啦」各種杯子碟子瓶子爆炸破碎的聲音。
儲總的那兩個隨從如同天將一般突然從外面沖進來,厲聲問,怎麼了!
小湖在儲總一轉移注意力手臂一松懈的空擋掙月兌出去,然後反手撈起一把酒瓶子猛然向牆壁砸過去,然後把剩下的半個酒瓶當成尖利的武器,她一邊往牆角退去一邊大聲喝道,你們想干嘛?
酒店的大堂經理跟保安也同時出現包廂里,小湖心里剛安穩了一些,就听儲總的隨從說,沒事沒事,喝高了,砸壞的東西我們全陪,你們先出去。
小湖的心里一下子又沉入谷底,如果一個人也許還能對付,可三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自己能行嗎?她一邊想著就迅速掏手機,剛要想給誰打個電話讓人過來救自己,就听到儲總猛然用手拍擊著桌子,大聲說,好,我總算見到一回什麼是女中豪杰,小妹,大哥給你先陪個不是,
小湖本來以為,儲總的這票生意一下子就被自己攪黃了,想不到,自己的這個舉動,竟然激起那個儲總的豪俠仗義之氣,非要跟小湖義結金蘭,結拜為兄妹。
男人如果把女人,特別是一個美女當兄弟姐妹看待,那也是很無可奈何的事情,不能*,只能調侃,只能對著自己心儀的這個女人吹牛逼。
儲總整個晚上把自己的前半生的英雄事跡全就著酒對小湖演說一遍,小湖學會如何調動酒桌氣氛,每听完一個故事,她都會說,來,為我大哥那個死去的兄弟干杯,為我大哥在俄羅斯的那個情人干杯,為我大哥那些獄友們干杯。
十點半,江小湖陪同儲總從萬豪酒店走出去的時候,幾個男人已經喝到說話都口齒不清的地步,小湖還好,盡管她也湊興喝幾口,不過還遠遠沒達到自己的酒量,所以,人依然輕松。下電梯,見儲總似乎要站立不住,小湖忙伸手攙扶住他的一只胳膊。
出酒店門口的時候,剛好與從外面趕過去的陳總走了踫頭,醉醺醺的儲總抓住陳總手不停叫著兄弟,你真是我親兄弟。陳總還清醒,他重重地看了看小湖攙扶著儲總的那只手,以為儲總今晚得手,嘴角微微一翹,小湖瞬間捕捉到那動作中的些微的鄙夷,也眉毛微微上揚,做出一個輕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