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誰調戲誰?
方才看到這石灰石,便起了這個念頭。
他眸光一緊,面色一凝,「秋湛不過慎重罷了。此種言論從未听說過,自當謹慎。郡主莫怪」
我回視他,「我只知此物可傷人——而那暗族就算是不懼這腐蝕,而高溫卻是怕的。若是能在大漠周邊造池,放入這石灰粉,一旦暗族接近便注水。兩個時辰內,池水必定高熱。就算涼了之後,也會有腐蝕性。只是不知時間夠不夠。」
他靜靜听我說著,眸色深沉專注,直問核心,「需多少時間?如何煆燒?」
「煆燒之法到是簡單,一層柴一層石,高溫七天便可得。若是用炭煤則更好。」我輕聲道,盯了他一眼,「且注意石灰不能入眼,會燒瞎眼楮。」
他一怔,眸光如刀,我瞟了一眼,便垂眸,「二皇子若要讓人試這石灰功效千萬莫入眼。石灰腐蝕性強,無論干濕都不能見水。若是受傷用菜油擦拭方可。」
他自不會听我一言便信,一旦石灰燒成,定會讓人來試。
想到這點,心頓時顫了顫,卻也不能阻止。
我低下頭,只覺他視線在我面上停留,片刻後,他走到一邊同軒夜商討起來。
深呼吸一口,卻見冼家兄妹看我一眼,又轉過視線。
冼紅羽的那一眼卻更是神色復雜。
心中一笑,果然不是不知情的啊。
想來也正常,本來該下聘的沒有出發,定然有個說法。
可如今人既然來了,怎麼會不知情?
這般知情而上,還對軒夜還表現的那般熱絡,這個冼家二小姐也不是個一般女子啊
隊伍暫且停了下來,此處已經接近大漠,氣溫甚高,縱然衣衫單薄也有汗意。
我看了看其他人,卻都是一臉的清爽。
心下感嘆,還是有內力的好啊
冬不畏寒,夏不畏熱。
歸離遞過一個水囊,我抹了把汗,接過喝起來。
喝過遞回歸離,嘀咕道,「要是我也能練武就好了。」
他淺笑道,「你雖不會武功,卻比我們這些人都有用。」
非月靠過來,「咱家這個丫頭便是個福星下凡,我看定老天派來的——」說著,又神秘兮兮湊到歸離耳畔,「咱哥兒幾個,栽得不冤」
歸離一雙眼閃亮的看著我,抿唇而笑。
我一腳踩在非月腳上,狠狠的搓了搓
他一臉的齜牙咧嘴卻引來了幾道視線——秋青似笑非笑,眸光閃爍,神情卻是莫辯。
冼紅羽卻嘴角撇了撇,似是冷哼了一聲。
我垂了垂眸,嘴角微翹。
我們這般機關心思往來,他們那邊已商討完成。
只見軒夜和秋湛手下都分了幾人離開隊伍朝後行去,想必是去執行指令去了。
軒夜朝我燦爛一笑,「諸位,出發吧。」
我也還他一笑,只見一旁的冼紅羽臉卻黑了黑,瞪了我一眼,翻身上了駝馬。
身姿曼妙,體態輕盈,功夫還真不差
我嘆了口氣,在歸離的攙扶下,笨拙的爬上了駝背——人比人,氣死人啊
終于看見大漠了——一望無垠,漫漫黃沙無盡。
自然造物,無其不美。
便是這號稱不毛之地的大漠,如今一看在炙熱的陽光下也好似泛著金色的迷離之光。
縱然無情得不允許人類的生存,可也不是不美的。
近處還有些細碎的石粒,但放眼極望,卻只見細細黃沙有波紋道道,無盡無邊,擴散出沙丘座座,曲線蜿蜒。
忽覺悵然而迷惘——這里和敦煌的大漠是何其相似
相距百萬光年,跨越十數年光陰,竟然帶給我相同的感受
而我身畔,不再是跟著我小旗子,拿著相機欣喜好奇的游客,而是我的愛人和朋友。
看到眼前這片千百年來平靜無言的大漠,想到的卻是不久之後風雲變幻,波起雲詭——只能長嘆。
一年之後,又有多少人會在此血染黃沙,魂不能歸呢?
不是不感慨的,也不能不感慨。
「走吧,灕紫。」歸離見我發愣放慢了步伐,出言提醒我。
這才發現隊伍已經走了出去了。
「這傻丫頭怕是沒見過大漠吧。」非月笑道。
我搖搖頭,輕聲道,「見過的——我們那里也有。」
他一怔,輕輕驅駝馬靠近,鳳目微凝,「可是想了?」
微微一笑,「只是覺得何其相似,有些感慨而已。」
他回我一笑,「你若喜歡,日後帶你來看便是。」
我面上雖有笑意,心中卻嘆。
日後我怕是不敢來這里——這番惡戰之後,這里便是忠骨埋魂之地。
不知會有多少閨中人日夜相思斷于此處,我哪里敢來?
進入大漠地界,大家都提高了警惕,雖說暗族應該不會出現在大漠之上,可大家還是擺出了防備的陣型。
我和冼紅羽兩個女子則被圍在了中間——被迫接近。
她瞟了我一眼,似是自語卻又讓我听得分明,「沒有武功還敢來——也不怕耽誤大家。」
我一听倒覺好笑。
這大漠探查的計劃還是我提出的,她竟然還嫌我礙事。
「有沒有武功我覺得倒不重要,關鍵是不要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行」我斜看她一眼,懶懶道。
她面色一僵,瞪我一眼,閉嘴不言了。
心里暗笑,比武功我是比不過你,可這嘴皮子的功夫我可是練幾十年
不說是三花聚頂,至少也是打通了任督二脈
你要廁所里打燈籠——我也不能不照顧你。
我們兩人斗這小小一嘴,旁邊的人不管听沒听見都裝出一副凡事不知的樣子。
唯有那秋青偏頭看了我一眼,嘴角現出一抹嘲諷來。
不知他想說什麼——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好話。
不過輕柳炎赫他們都在我左右,他大概也是不想觸怒他們吧。
我真有些奇了——我跟他素不相識,就算為著秋婭,他有這麼不待見我麼?
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夕陽半沉之際,軒夜宣布扎營。
一下駝馬才感覺這黃沙燙得驚人。
熱力透過薄薄的鞋底火熱的沁到腳底,我不停的換著腳以圖適應。
歸離拿著一雙厚底軟靴過來,「到了晚上便會涼的,先換上靴子吧。雖是悶熱些,好歹不會燙到腳。」
我笑嘻嘻的換過,一邊問,「大漠晚上會冷麼?」
他搖搖頭,「不過比白日里稍稍涼些,沒那麼酷熱,冷倒不會。」
我點點頭,暗忖果然還是有不同。
下人們已經開始扎營搭帳篷。
除了我和冼紅羽是一人一頂帳篷,其他主子都是兩人一頂。
照例,我和冼紅羽的帳篷依舊是挨著被圍在中間。
其他四頂帳篷分別在我們的四個角。
我看著軒夜秋湛並輕柳幾人都在商討著什麼,低頭想了片刻,便提著裙角走過去。
看著我,那幾人都露出了笑意,我笑了笑,看向秋湛,「听說數百年前,司物所曾經對大漠進行過探查,不知可有相關資料?」
秋湛看了我一眼,轉頭招過一個貼身侍衛模樣的男子,低聲說了幾句。
那個男子看我一眼,轉身而去。
我點點頭,看這樣子,應是有了。
「確有記載,也還算詳盡,」秋湛看著我,「當年為查探礦層,司物所曾在大漠費時一年有余。整個大漠共取樣八十處,不過因皆無礦脈,最後便放棄了。」
八十處?那應該基本涵蓋大漠了。
如果有了這個資料做基礎,那我們此次的探查便方便了許多。
「那當年采的樣石,還有保留麼?」我問。
他搖頭,「本來是留存的,不過百年前存放樣石的地方曾經起火,後來便都沒了。」
听了他的話,並無太多失望。
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他連記載的相關資料都帶了,若是有樣石估計早就拿出來了。
我笑了笑,「無妨,有這記載也可。不過是多取一些樣而已。只要這大漠下是岩層,對我們便是有利的。我不過是想看看是何種石頭罷了。」
他攏了攏眉,「何種石頭有分別麼?」
我正想開口,秋青忽的搖著一把扇子走過來,語帶譏諷,「想必郡主是還想找點寶貝吧?」
憋著一口氣,直接望向他,「三皇子,我們以前認識麼?」
他一愣,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懶懶道,「不認識。」
我嘴角含笑,「原來不認識啊。」
他冷哼一聲,我收住笑容,「既然不認識,就請三皇子注意言行。我一不曾欠你錢,二不曾奪你妻,三皇子若是不想見到我,這里地方這麼大總有個去處。你一面處處出言譏諷,一面偏要湊過來。請問三皇子,您是怕我誤你呢?還是希望我能誤你一誤呢?」
此刻冼家兄妹也走了過來。
我心下冷笑,看熱鬧的來了。
輕柳非月幾人倒是面色平靜,甚至嘴角還微微掛笑。
秋青被我問的有些面紅,口不擇言道,「你這女人好生不知羞恥,居然敢調戲本皇子?」
我不覺好笑,挑眉看向他,「起先在路上這話不是三皇子問灕紫的麼?」說著我抬眼看向秋湛,他正垂著眸,誰都沒看「當時二皇子也是在場——請問,你問得我,我為何問不得你?若論調戲,是誰先調戲誰?」
秋青立時語塞,秋湛抬眼看了我一眼,我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