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準備返程!
恍惚中,有人聲往來。
有男聲,有女聲,有關懷,有嘆息。
不同的氣息交替著,那些深深關注的視線都讓半昏睡中的我慢慢的舒心展眉。
慢慢地,覺得舒服多了,安心的睡去。
再度醒來,榻邊一襲綠衣正俯首趴在我枕邊。
清俊白皙的臉露出了大半個側面,眉頭微微蹙起。
忍不住伸手去輕輕撫那微擰的眉梢——他們想必也是累壞了。
馬不蹄停的回來,還要照顧我這個不中用的。
心里又軟有暖,卻滿滿都是歡喜。
雖然昏睡,卻有一絲意識在游離。
我知道他們都安全回來了。
他們沒有遇見暗族他們沒有受傷
于我而言,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對冼紅羽的怨氣一時間便淡了許多。
人就是這麼奇怪——也許,自私也是一種本能吧。
可是還是不能去想那兩個場面——一想,便覺得心揪的難受。
只能強迫自己去逃避。
被我一觸,他睫毛一顫,那清淡的眼便睜開了,露出一個欣喜的笑,「醒了?」
我微笑著「嗯」了一聲,伸出手,半撒嬌道,「歸離,抱抱我。」
他欣然一笑,滿面的清風朗月,俯身下來抱住我,「傻丫頭」
「歸離,你們沒事,太好了」我喃喃道。
他唇瓣輕輕在我額上一觸,「傻丫頭,心里記著你,我們如何會讓自己出事的。」
我低低一笑。
半是喜悅半是悲傷——我還是自私的啊。
「我要起來了——我睡了多久?」我就著他的手,慢慢坐起來,只覺骨頭酸痛。
他慢慢的扶起我,「一日兩夜。你太累了些,氣血也虧了些。」
我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沒有大礙的。」
他卻無奈的一嘆,搖了搖頭。
從水囊放了水來給我梳洗,又倒了一杯水給我漱口。
我重新取過一件衫裙來換,歸離朝門口走去。
嘻嘻一笑,「你干嘛躲?又不是沒見過。」
他轉頭淺笑,「哪里是躲?這一日來,看你的人多了。二皇子、三皇子和冼家少爺小姐都有來過。」
我一邊穿衣,一邊問,「二皇子的手你有看過麼?他眼下如何了?」
他微微嘆氣,「傷了一處筋脈,雖平日里生活無大礙,可對于他的功夫多少會有影響。不會像以前那般自如——以後想進入十層功力,恐怕是無望了。」
我只能默然。
想必他早就預料了——畢竟是他自己的身體。
所以,他才說那樣的話。
算不清的糊涂賬——我是為了救冼紅羽,他是為了救我們……
不過大家卻都是為了家國大業。
他們這番出去查探的沒有遇見暗族,卻被獨自出去的冼紅羽踫上了——
不知算她好運還是……
只能無奈。
我正心里胡亂想著,卻見歸離回頭朝我一笑,掀開了帳門。
輕柳、軒夜、五鶴、非月、炎赫,身後還跟著秋青和冼家兄妹,只是不見秋湛。
我剛剛頭發已經打散了,歸離還沒來得及給我綰發。
此刻他們進來,我是不以為意,秋青和冼靖宇卻是面上一紅。
我眨了眨眼,偏頭一看,反應過來,不由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是沒梳頭而已,他們臉紅得好像我沒穿衣服似的。
冼紅羽有些怯怯的看著我,「你好些了麼?」
我點點頭,「冼姑娘費心,我沒什麼大礙的。」
幾人走近,視線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又看向歸離。
見他們如此,我氣惱道,「我也是醫師啊,你們怎麼老迷信歸離。」
輕柳淺笑,「醫者不自醫。何況——」他抿了抿嘴,輕笑一聲,「你這丫頭,有時候是不能信的。」
歸離抿唇一笑,朝他們點了點頭。
有些赧然的上前一步,拉著他的胳膊,「我們接下來如何安排?」
輕柳的目光帶了幾分寵溺,「就等你這丫頭好了,我們就返程了。」
我大喜道,「我已經好了,咱們走吧。」
他無奈的搖頭,「哪里說是風就是雨的——偏你性子急。」
軒夜笑吟吟看著我道,「大家也都心急,吃過午膳便拔營了。」
我忽地默然。
軒夜慢慢收住笑,「灕紫,怎麼了?」
不想問,可是卻不能不問。
「白仞——」我低頭輕聲,「送他們回來了麼?」
大家面上的笑慢慢凝結。
軒夜看著我,凝重而緩慢的點了點頭。
扯開一個笑,「我想去看看範子揚。」
大家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軒夜看著輕柳不說話。
輕柳輕輕的把我的發撥到耳後,「昨日已經將他們火化了——大漠氣候太熱。」
咬了咬唇,有些發顫的,「範子揚他——」卻問不下去。
秋青卻上前一步,「他求仁得仁——你不要再想了。他日,我父皇會嘉獎他的。」
我嘴唇輕顫了顫,看了地頭含淚咬唇的冼紅羽一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時也,命也。
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
只願這個世界也有功德一說,也有因果輪回,上天能給他一個好的來世。
不禁的,我看向輕柳他們幾人。
佛家說,若知前世因,今日受的是。若知來世果,今日做的是。
我與他們,既無前生也無來世,一切因果業報,難道都皆在今世麼?
我該如何,才能抓住這幾份緣呢?
「二皇子——他還好麼?」我看向秋青。
無論出于道義還是情理,我也當慰問一下。
畢竟救的人里面也有我的一份。
聞言,秋青看著我,眸光閃了閃,「多謝掛心,無甚大礙。」
垂眸想了想,我抬眼道,「他日,我與歸離定會潛心尋找方法——人在,希望就在。還請三皇子轉告。」
他目光游移了一下,點了點頭。
軒夜笑了笑,「即便如此,大家都準備準備吧。用過午膳,就該拔營了。」
秋青和冼家兄妹對視一眼,告辭離開了。
帳篷里剩下的便都是自己人了。
非月大喇喇的朝我塌上一躺,挑眉看我,「你這丫頭,我們一個沒看見,就差點出岔子。」
我還沒說話,炎赫便半黑著臉,「你又不會功夫,居然還敢去追人。」
我剛張口欲辯駁,只听五鶴溫和道,「灕紫此番確也冒險了些。」
軒夜跟著接口,「還好有二皇子和白仞,否則待我們回來——」沒有說下去,卻皺眉看向我。
眸中是滿滿的後怕。
我張了幾回嘴都被打斷,只得無語的看著他們——這班人,趕走了他們三人,竟然是來開我的批判大會的。
輕柳看到我面上的不服氣,最後做了總結陳詞,倒也沒批判,「以後斷不可放這丫頭一人——說不準,哪天就出了什麼大簍子。她這沖動的脾性,須得看著。」
我眨了眨眼,卻見他似笑非笑,「又不願意麼?」
這等一面倒的情形,如何能不識時務——我立刻點頭如蒜,「哪里會不願意?實是求之不得。」
幾人一笑,這才放過了我。
輕柳一聲,「要返程了,我們也去收拾收拾吧。」
終于才卑躬屈膝的把這幾個大爺給送了出去。
送走他們,我剛轉身,身邊傳來了冼紅羽的聲音,「你怪我麼?」
沒有轉身,我深呼吸一口,輕聲道,「已經不怪了。」
她帶了些淚意,「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慢慢回身,只見她身體微顫,卻不知是後怕還是愧疚。
也許兩者皆而有之——她其實不是一個壞心眼的女孩子。
嘆一口氣,「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我開始是很怨你的,如今卻也不知該不該怨你——」頓了頓,自嘲一笑,「其實我也沒有資格去怪你什麼。你沖動是好大喜功,是自私。而我也未必比你好多少。你如今心里有的愧疚,我也有的。」
她微微一愣,顯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低低一笑,也無意與她解說,看著她,我輕聲道,「以後凡事小心點吧——不是每次,都這般好運的。」
她咬了咬唇,低頭道,「總歸,我該謝你的。過去的事,咱們都一筆勾銷吧。我也不同你爭了。」
我笑了笑,「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敵人過。何況,如今大敵當前,我們,都應是一家人。」
一听我這樣說,她面色瞬間生動了起來,眨了眨眼,沒有半分扭捏的湊了過來,「既然你都說是一家人,那咱們也算是姐妹了,是麼?」
我有些發愣,這妹妹情緒轉換也太快了些吧
我只能點頭,只見她擠了擠眼楮,帶著討好的笑,,「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讓夫君不納妾?」
我呆滯。
她用肩膀踫了我一下,「你能收服他們這幾個,教我收服一個,應該不難吧?」
我嘴角抽了抽,無語了。
午膳後,軒夜一聲令下,大家便都動了起來。
我們出來四十多人,分了二十人出去,又派了五個人回去傳信。
加上犧牲了兩位,如今隊伍只得十七人了。
下人們忙不過來,主子們也都放下架子,幫著動手。
終于要回去了,大家面上都有些欣喜。
固然——不久之後還要重返大漠,可是此刻能回家與親人團聚,哪能不祈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