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豁的打開,路管家一臉恭敬的迎了出來,「二位請進,王爺在望波樓恭候二位。」
我們跟著他朝府內行去。
看了紫祁一眼,心里還是沒忍住,「陸管家,王爺身子怎麼樣了?」
听我這一問,他卻嘆了口氣。
心里頓時一緊,只听他道,「病了一個月了——用了不少藥也不見好,飯也用的少,這幾日更是連床也下不了了。」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我偏頭輕輕用衣袖抹去。
陸管家走在前面倒未察覺,紫祁卻在我肩頭輕輕拍了拍。
望波樓在攝政王府的最西面,我們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看到那熟悉的院門,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曲叔已經在院門口等著了。
到了門口,陸管家又望了我們一眼,便欠身告退了。
曲叔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做了個引路的手勢,「王爺在里面等二位。」
而我此刻一心只掛念著里面的清觴,沒有說話,還是紫祁朝他頷首笑了笑,拉著我跟著他朝里面走。
走到門口,門是半掩著的。
曲叔彎腰恭敬道,「王爺,客人到了。」
激烈的心跳中,傳來了清觴有些無力卻也有些激動的聲音,「快進來。」
听到清觴的聲音,我再也顧不得禮數,還未等曲叔說話,便推開門一腳邁了進去。
清觴的聲音還是從原來我們父女二人住的時候那個一樓的房間傳來的。
看了一眼二樓的樓梯,忍住心痛,快步朝清觴的房間走去。
望波樓並不大。
當初的修建都是按紫夢的意圖來建造的。
兩層樓的格局,類似一個小別墅一般。
所有的房間都是從一樓大門進入。
我知道紫夢要的是一個家的感覺。
對于女人而言,家可以不大,也可以不豪華,只要有愛,足夠溫馨,就足矣了
紫夢要的不過是愛。
可惜命運弄人。
如今紫夢已經找到了新生。
而清觴這二十年來卻一直靠那十八個月的記憶活著。
我的存在給了他新的意義,讓他從活死人的狀態中又活了過來。
而我的離開,卻又給了他更深的打擊。
他在我身上投入的不僅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也是他二十年所有痴情的延續。
我是他的寄托,也是他活著的意義。
還好我回來了。
其他的做不到,可是我總能給清觴一個安慰。
站在門前,定了定心神,突聞里面有輕咳聲傳來。
心里緊了緊,趕緊推門而入。
只見魯逸正要扶著穿戴整齊的清觴在桌邊坐下。
我一進去,他們停住動作,齊齊朝我看來。
看著清觴鬢角上比一年多前還要更多的銀絲,看著他瘦削而蒼白的臉龐,看著他眸光中的那麼激動和期許——
我怔怔的看著,眼淚已經不覺中掉落下來。
看著我的表情,他眸中的瞬間升起一抹不置信的喜悅,又好似不敢相信似的,嘴唇顫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只緊緊捉住魯逸的手臂,死死的盯住我。
而魯逸面上的表情雖然極力壓抑住了,可眸光中也是一抹掩不住的激動。
我知道,他們都認出我了。
世上最好的偽裝也掩蓋不住親人間的那種真情感應。
看著他們,我含淚微笑,「爹爹,大哥,我回來了」
一步一步走近,走到清觴面前跪下,抬頭看著他,「爹爹,是女兒不孝,害爹爹傷心了。」
只見清觴深吸一口氣,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彎腰拉起我,「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順著他的手站起,看著他眼中激動的淚水,只覺心痛,「爹爹——」
他閉了閉眼後睜開,朝我伸出手,眼里也是滿滿的心疼,「我的紫兒受苦了。」
緊緊咬住唇,撲進他的懷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所有的傷心和難過都化為淚水,在這個父愛的懷抱里釋放。
清觴哽咽著輕輕拍著我的後背,「紫兒不怕,回來了就好,以後不要再離開爹爹了。」
半晌之後,心情慢慢平復,我慢慢抬起頭,不好意思的抹了抹淚,「爹爹,我幫你把脈。」
不待他回答,便拉過他的手探上寸關尺,清觴也由得我,面上卻也帶了笑,「爹爹無事,莫要擔心。」
魯逸看著我們含笑道,「灕紫放心,你回來了,你爹爹的病就已經好了一半了。」
收回手,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郁結于心,急怒傷肝——不過時日不算久,還未傷到根本,只需好生調養,倒也沒有大礙。
這時清觴的目光卻落在我面上,「紫兒這可是易容?」
魯逸也端詳片刻,「可真有些逼真了,竟然面色也有變化。」
我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紫祁還未進來,轉回頭看著清觴,「爹爹,這不是易容——這是,這是舅舅教我的法術。」
嘴上說著,心里卻有些別扭。
我跟紫祁的關系如今真是太復雜了。
他是我這具身體的舅舅,還是哥哥的小舅子,如今還是小恆名義的的爸爸——真是有些頭疼啊
可如今在清觴面前,卻只能介紹他這個舅舅的身份才能圓我後面的說辭。
我這麼一說,清觴和魯逸頓時一愣,清觴愣過之後,面色便是一震,有幾分激動的,「舅舅?紫兒你是說——」
我莞爾一笑,「這次在大漠里便是舅舅救了我——後來舅舅把我帶回娘的家鄉去養傷了,前幾日才回來的。」
說完後,我轉回頭朝門口方向喊道,「快進來啊」
話聲一落,手上便挨了清觴輕輕的一記,接著是有些薄責的聲音,「紫兒,怎麼跟舅舅說話的?這般沒禮數」
我一愣,隨即無語。
跟紫祁一直都這麼相處的,我也是習慣性的就月兌口而出了。
偏偏我還只能做出一副虛心接受教育的樣子,只能在心里猛翻白眼。
突然,腦海里響起了紫祁得意的笑聲,「看來我這個前姐夫還不錯嘛」
我在心里磨牙道,「還不趕緊滾進來」
又听他笑了兩聲,然後人便出現在門口。
清觴和魯逸看到紫祁均是微微一愣。
我知道他們是驚異于紫祁的年紀。
紫祁實際年紀是二十八歲,可按五行大陸的標準看起來,他的面貌比實際年紀還要小個四五歲,自然就更顯年輕了。
只見清觴愣了一瞬後,便定定的看著紫祁,「像,真像。」
紫祁走進來後卻是滿臉的正經斯文,「紫祁見過姐夫。」
清觴被這句姐夫喊得又是喜悅又是感傷,神情極為復雜。
我笑了笑,扶住他坐下,「爹,咱們都坐著說話吧——女兒還有很多事要同爹呢。」又看向魯逸和紫祁,「大哥和舅舅也請坐吧。」
清觴從怔忪中回神過來,才想起我剛才說的話,「紫兒剛才說的是法術?」
微微一笑,我低頭念誦口訣,白光在面上閃過後,我恢復了灕紫的容貌,「爹,你看——」看著清觴同魯逸面上的驚詫,嘻嘻一笑,轉頭看向紫祁,「舅舅也撤了幻顏訣讓爹爹看看吧。」
紫祁笑了笑,也誦出口訣,還了本來面目。
清觴定定的看著紫祁的紫發紫眼,「果然跟你母親是一樣的,原來真是法術——」說著,又微笑搖頭,「原來你母親不是同我玩笑,這世上真的有法術的。」
我收住笑,「爹,不是這世上——」
只見清觴一愣,「不是這世上?」
我點點頭,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爹這望波樓的名字可是娘取的?」
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感傷的看了紫祁一眼,他笑了笑,轉頭看向清觴,「姐夫,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來自一個叫天波星的地方。我們那里的人身體里都帶有靈力,也多少都會一些法術。」
魯逸有些驚訝的望著我和紫祁,「另一個世界?」
清觴卻喃喃道,「天波星,望波樓——原來夢兒一直在思念家鄉……」
我拉住清觴的手,「爹,不要去想了,娘她從來沒有後悔過的。」
清觴慢慢的平復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紫兒如今回來了便好,爹也沒什麼好求的了。」又轉頭看向紫祁露出感激,「多謝舅兄援手之恩」
紫祁看我一眼,笑著搖頭,「也不全是我的功勞。」看見清觴面上露出不解後,他笑道,「還是讓灕紫同你說吧。」
本來不想對清觴說出五鶴和白仞的事,如今紫祁這樣一說,我也只好把之前準備的話稍稍修改了一番。
抬眸看向清觴和魯逸,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當然也做了一定的隱瞞和增減,但是卻並未隱瞞白仞和五鶴還是小恆的事。
只見他們二人的面色隨著我的訴說不停變換著感傷,震驚和喜悅等各種神情。
待我說完,清觴已經是滿面的激動,「這麼說,我已經做外公了——小恆,小恆他好麼?」
說到小恆,我不覺微笑著看向紫祁,他輕輕笑了笑,將一個火柴盒大小的白色金屬盒子拿了出來遞給我,「紅色的按鈕是開關,轉動旁邊那個白色的便可快進或者後退——對著空中就可以自動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