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照例睡到辰時才醒。
軒夜自然是早就起身了,我卻還有些腰酸背痛。
想到昨夜的軒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更多的卻還是甜蜜。
一個男人只有愛你,才會在你身上花這麼多心思,也只有愛你,才會這般在意在你面前的表現。
坐在床上將心法運轉了一遍後,身體的不適便消失了。
低低咬唇一笑,起身下床漱洗。
走出院子,卻見非月搭著軒夜的肩在樹下嘀咕著什麼。
面上頓時一紅,他二人卻察覺到我,齊齊將目光看來。
軒夜自然是眸光如水,抿唇微笑。
非月卻是挑眉輕笑,有些嬉皮笑臉。
還好意思沖我笑
磨了磨牙,丟了一記眼刀給他。
他卻笑得更加燦爛,我翻了個白眼,便不想理他,朝另一邊行去。
他卻幾步上來,長臂一伸將我攬住,笑意盈盈的看住我,「丫頭,怎的又惱我了?」
這家伙還有臉問我?
瞪他一眼,磨牙不語,面上卻更紅了。
他看著我,眸光閃了閃,伸手在我臉上撫了一把,唇角一勾,語聲曖昧,「莫非是昨夜不好?——可軒夜卻說好呢。」
一大早的,這兩人竟然說這個?
頓時無語羞憤,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們,你們……」
卻說不出下文來。
他呵的低笑,一把摟緊我,「不是一家人麼?有何說不得——」輕輕拍拍我,「丫頭,莫要惱我了——你一惱我,我心里可就忐忑的緊。下午便要入宮了,這至少又好幾日見不著了,就給我好臉給我瞧瞧行不?」
听他這麼一說,心里又軟了,這時,軒夜也走過來,在旁邊淺笑看著我們。
咬了咬唇,抬首朝他看去,輕聲道,「我會盡快回來的——」頓了頓,「我心里有感覺,這事應當不會拖太久的。」
這是我心里的一種直覺,總覺得這事應該很快就能見分曉。
希望這次,我的直覺也能很準。
我又何嘗願意同他們分開呢。
不過現在正是恰逢其時,如果能趁這個機會將所有不安定因素掃清,那也是值得的。
他用手指輕輕撫著我的臉,帶了三分調笑的語氣,又故意嘆了口氣,「丫頭,我舍不得。」
看著他好似調笑的神情中,鳳目中卻有三分眷念,心里又有些心疼的柔軟,伸手抱住他,貼在他的胸膛,「這次的事辦完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了——說不準,以後你還嫌我煩呢。」
他輕笑,「丫頭,只有不夠的,豈能有煩的?」
抿唇輕笑,摟緊了他,卻听他忽又邪魅低聲,「下次,我同軒夜一起如何?」
愣了愣,反應過來,身子頓時一僵,還來不及說話,他又道,「如今便是五日才一次,他日若那兩人回來,便要七日——真真是太少了。你練了那功法,原本是可以的。」
偏頭看了軒夜一眼,他也是滿臉紅暈,听了非月的話,便若有所思的抬眸朝我看來,眸光卻是水亮若語。
頓時羞惱,伸手狠狠的在他腰間掐了一把,磨了磨牙,「我去找歸離。」
轉身之際卻听他在身後輕笑得意,「你同歸離說一聲——他那冊子還不錯,暫且先借我看幾日。」
僵了僵,再度磨牙,然後無語凝噎。
在火國皇宮貓了兩日了,我們沒有妄動。
歸離秉承輕柳交待的小心從事方針,把我管得死死的。
說是輕柳說了,先不要輕舉妄動,這兩日先由軒夜去探探消息。
看著他溫潤微笑的臉,我心里雖急的像貓抓一般,可也只得乖乖听話。
他是看守飛玉池的小太監良七,我是負責打掃飛玉池的侍女露兒。
另外一個管事太監夏公公是秋湛的人,領我們到飛玉池很客氣的交待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只拿了一個指頭長的小玉笛給我,說是若有緊急事件便吹響,旁人是听不見的,自有人來接應。
火皇不在,飛玉池便形同虛設。
這兩日,除了夏公公來了一次,便再無人蹤。
飛玉池在一個單獨的園子中,池子修在宮殿內,共有兩道門。
一道高大的正門是通向火皇寢宮的,不過卻是由機關控制,除了火皇便無人能開。
另一道側門開在角落里,便是供打掃的侍女進出的,平日里也是落了鎖的。
打掃侍女的房間在園子的東南角,看門太監的房間卻在園門內側。
我每日早上也做做樣子,打開側門,進去打掃一番。
可是封閉的空間,又無人使用,哪里會有多髒,所以我每日無非是按照夏公公交待的,將池中的水放掉,然後,將池子馬馬虎虎的擦一擦,又重新放上半池水。
飛玉池修得很奢華,全部都是用白玉般的長條巨石砌成的。
池子在宮殿中部的一個高台上,長方形的池子兩頭還各有一個大大的象征火國的瑞獸頭。
張著大大的嘴,威武到是威武,可看久了,也猙獰的很。
池中還有幾個形狀大小各異的石頭墩子似的東西,我端詳了半天,卻想不出是做什麼用的。
第三日早晨,我又照例的打開側門,進去放水,然後用抹布東擦兩下,西抹兩下後,便扳動機關,往池子里注水。
懶懶的抱膝坐在池邊,看著那池底的入水口嘩嘩的朝池內涌水,嘴里卻嘀咕,「明明都沒人用,還天天要換水,這封建浪費主義真是要不得——就算再是可再生資源,也不能這樣浪費啊。」
又嘆了口氣,皺了皺眉,「突然性情大變?突然痴呆?突然失蹤?」搖了搖頭,「這火皇也真夠倒霉的。」
一雙手搭上我的肩,歸離溫和的聲音響起,「凡事有得有失,不過是命數罷了。」
回首看向易容成白面無須小太監的歸離,我嘿嘿一笑,「命數是一回事,天災自然無可怨,可人禍便真有些可悲了。你想想,這事兒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簡單——火皇定然是中了招的,雖然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現在說不清楚。可能對他下手,讓他沒有提防的,也就那幾人罷了。秋湛秋青定然同此事是無關的,那就只剩下莫皇後、大皇子和秋婭了。一個是枕邊人,兩個是親骨肉——」
搖了搖頭,我「嘖」了一聲,「被至親所出賣,所害——這權勢二字真是害人啊。」
淺笑看著我,眸光中幾分寵溺,「非物害人,不過是人心罷了。」
偏頭一想,朝他一笑,「一語中的,歸離你好生厲害。」
「傻丫頭,」他抿唇一笑,伸手撫了撫我的頭頂,「今晚我們去探探宣德殿。」
「真的?」驚喜的望著他,「太好了。」
不贊同的搖搖頭,「這可不是去玩——宣德殿如今戒備森嚴,我看好似有不少皇後的耳目在,」頓了頓,沉吟道,「倒像是監視一般。」
垂眸想了想,我抬首嗔怪的看著他,「你不許我出去,你自己倒偷偷出去了。」
歸離如何能察覺宣德殿被監視?定然是這兩夜偷偷出去了。
我掌管飛玉池的側門鑰匙,他卻掌管著園門鑰匙,平日都是落了鎖的,也無人注意他的行動。
他淺淺一笑,「軒夜查秋婭母女的動向,我們負責查大皇子——我不過是先去探探底。」停了停,「今早軒夜也過來了。」
「可有查到什麼?」我問了一句,又見水已經到了水位了,趕緊跑去把機關合上,又跑了回來。
正要坐下,他卻拉我入懷,坐到了他的腿上,「秋婭這兩夜都在皇後宮中待到很晚,軒夜無法入內,也不知她們說些什麼。不過軒夜察覺她們二人好似有些慌張惱怒,然後皇後派了不少人手在宮中搜查,秋婭的黑衣衛也派了不少出去在火都內四處探查。」
我輕輕頷首。
這般看來這母女還真月兌不了干系,不過也證明火皇失蹤之事的確與她們無關。
難道是大皇子?還是有第四方人士?
想了想後,我開口道,「我們假設大皇子同秋婭母女的一伙的,那麼火皇性情大變得益的便是她們這一方,倒著推論的話,那導致火皇性情大變的也許就是她們。火皇性情大變之後,待秋湛秋青態度惡劣,甚至還下令無召不可入宮。然後便是火皇突然痴呆一事,這件事便有些蹊蹺了。」
歸離垂眸想了想,「你是說這件事無法看出得益方?」
我點點頭,又搖頭,「我先前也是覺得無法看出得益方,可後來一想——火皇沒有痴呆前已經性情大變,若不痴呆,對秋湛他們二人卻是更不利。可他一旦痴呆了,那麼局面也就維持在如今,大皇子雖然已經被立為太子。可按五國慣例,還必須要舉行太子大典,開啟宗廟,祭拜先祖,公告天下,四國來賀之後,才能算做是名正言順。可太子大典還未舉行,火皇在這個時候痴呆——我覺得得益的反而是秋湛他們這方。」
靜靜的看著我,他淺淺一笑,我一愣,模了模臉上的那張假皮,眨了眨眼,「我面具沒貼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