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慢慢上浮,當可以看清他的瞳仁時,驚訝地發現,那是一雙與他發色相同的銀瞳。此刻他的視線微微下垂,轉而從水中抬起了手,那不能算是手,雖有五指,可指甲細長而尖銳,幾乎與他的手指同樣的長度。並且,指間連有和他耳尖一樣薄如蟬翼,微微泛著藍光的薄翼,形似鴨蹼。
我幾乎快要保持不住自己被點穴的假裝狀態,即使心里已經懷疑是人魚,可是他真實地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是讓我陷入徹徹底底的驚訝。此刻我無法動彈已經完全是震驚造成。
他脖頸下的身體幾乎赤果,只在脖子上掛了一串漂亮的,好像是藍珊瑚做的掛飾。這種藍珊瑚太少見了。可他是海妖,他身上佩戴的東西自然不是我們凡人可以隨便找到的寶物。
他的手臂和胸口隱隱可見薄薄的鱗片,透明的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如同鑽石般的光芒,美得讓人炫目。他現在只到我的胸口,大部分身體依然浸沒在海水中。我看不到他的下半身。突然,那條先前看到的,寶藍色的魚尾在他身後揚起。他似乎很愜意,魚尾在他身後搖搖擺擺。
他確實很恰意,因為他正在研究從我這里搶來的櫻桃,他小心地,好奇地,放入口中。輕輕一咬,紅色的櫻桃汁染紅了他銀灰色的唇,掛落他的唇角,在他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行艷麗的紅色。
「恩!」他發出了一聲好吃的驚嘆,銀瞳瞪大,開心地將櫻桃全部塞入口中,眯上眼楮歡喜地品嘗。忽的,他睜開眼楮,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噗!」一聲,他吐出了櫻桃核,撅了撅嘴,不喜歡地又塞回我的手中!
我一怔,這這這,這條魚!吃了我的櫻桃還要把核吐在我手里!本女王的小宇宙要爆發了!
右手的書開始被人拉扯,這次,我沒放手,我開始慢慢低頭,俯視他,憤怒地瞪視他。他還在拉扯我的書,目露疑惑,我越捏越緊,他似乎慢慢發現了不對勁,緩緩地,揚起了臉。
陽光之下,他的臉龐閃現著水光,我和他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接,他驚訝地睜圓了眼楮,漂亮的銀瞳里撐滿了我發飆的怒容。
我揚起右手︰「就是你這家伙偷我的書!」說完,我就將手中的櫻桃核扔在了他精美絕倫的,驚詫害怕的臉上。
「咚。」櫻桃核正好砸在他鼻尖上,彈開,「咕咚」一聲落入邊上的海水了。那個聲音宛如是起跑時的槍聲,我用我最快的速度上前要去捉他,他也在那時終于回過神,猛然躍起。「嘩啦」一聲巨響,他完完全全在水中站起,高過我的身軀完全遮擋了我的視線,我幾乎來不及思考就抱住他的身體。
然而,他身上有像魚身上的粘液,滑膩異常。我的手根本無法在他的身上產生摩擦力,他瞬間就從我的雙臂中溜走,還把我帶入海中。他整個身體,從我抱住的胸口開始,到魚尾,完完全全從我手中滑月兌,迅速逃竄。我模了一手滑露露的像是我上輩子用的潤膚霜的濕液。
我怎麼肯罷休?!好不容易抓住了,這次打草驚蛇,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他這麼稀罕的物種。于是我扔了書就追他。
盡管我的水性已在金銀島是第一,但是,我還是無法追上一條魚!
他太快了,很快,我只能勉強看到他的魚尾。心中一急,急中生智。我卸去全身力量,開始撲騰,大喊︰「救命!救命!」然後沉入海底。
不知不覺地,已經隨他游離淺海,海水深不見底,越往下沉,海水越涼,漸漸的,看不到藍天,陽光只成了一個金色光圈,浮在我的上方。當我以為苦肉計快要失敗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那金色的光圈中,他盤旋了一陣,是的,就像鳥兒在藍天中盤旋,然後,快速朝我而來。
他從金色的光芒中而來,銀色的短發在金光中閃現出完美的金色,他美得如同天國的天使,那被他推開的波浪在金色的陽光中化作了一對翅膀在他的背後飛翔。
我懸浮在海水里,眼前美麗的畫面讓我徹底忘記了肺中的氧氣已經告警。因為他美得讓人窒息,即便是在岸上,也會因為這幅不同凡響的美景而忘記呼吸。
他游到了我的身前,抱住了我的身體。開始往上。大海是危險的,然而里面的生物卻是善良的。住在大海邊的我們,經常會看到海豚救人的畫面。而他,也是如此善良,完全不像書中,或是傳聞中凶殘食人。
雖然他救了我,但是!我還是要抓他。因為美人魚誰見過,這種只存在于神話,童話里的生物,決不能放過。
于是,當他想將我拖出水面就此離去時,我立刻圈住他的脖子,他驚呆了,想掙月兌,我再用雙腿圈住他的身體,徹徹底底將他鎖在身前,現在看你怎麼跑。他變得驚慌失措,簡直可以說是花容失色。他開始在海水里翻滾身體,我跟著他一起滾,然後他再潛入海中,我就是不放。
就這樣,我跟他糾纏了很久,他因為他的善良,而被我得逞。因為他完全可以潛入深海,直接淹死我,但是,他沒有,他浮出了水面,筋疲力盡地游到滿是礁石的暗礁區,靠在一塊巨大的,足夠遮擋他的礁石喘息。
「呼呼呼呼!」他累得喘氣,胸膛在我的胸膛前大力起伏,我也很累,還吃了不少海水,耳塞也在這場戰斗中掉落。而我依舊緊緊圈抱他,這樣的姿勢如果被御蘭亭看見,估計會氣地暈過去。但是抓魚要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呼呼呼呼。」我靠在他肩膀上,也先喘口氣,滿鼻子都是他身上的海水的味道,奇怪的是,他沒有魚腥味,這樣讓他的美不會打折,「乖一點,過會就放你走。」
「你……會放我?」耳邊傳來他好听的聲音。我離開他的肩膀,移到他的面前︰「我說話算話,滿足我好奇心,我就放你。」我說地很認真,而他依舊狐疑。他的眸子閃爍了一下,露出听話地模樣,對我點點頭。
但是,我沒信他,我故意說︰「那我放手了,你不許跑哦。」
他立刻睜圓了眼楮點頭。
臭魚肯定是想溜。我在松開時偷偷抓住了他掛在脖子上的項鏈。果然,在我松開的那一剎那,他又想躍起,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我抓住了他的項鏈,就那樣很輕松地,又把他,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