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明，林尚就感覺迷糊了，躺在沙發上，漸漸進入夢鄉。
母親走進來，恰巧婉約從臥室走出來，問，林尚怎麼躺在這？婉約說，他今晚又睡不著了。說著，婉約走到林尚身旁，催促道，你起來，到床上睡去！林尚迷迷糊糊爬起，像做夢一般游到了床上。
躺下，死死睡去。
婉約走進廚房，幫著母親做起早飯來。母親問，他怎麼又睡不著呢？婉約說，他說他自己害了自己的牙齒。听後，林尚的母親道，牙不好說了，都掉了，咱換，又不是不能治的事！他就是心眼小，我二十四牙就開始掉了，想想還沒有我的心眼寬呢！
婉約走出廚房，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該到上班的時間了。她走進臥室，說，林尚，到點了。林尚揉揉腥松的睡眼，看了看，又倒頭睡去。過了也就是十分鐘的功夫，他就爬起來，洗了一把臉，飯也沒吃，騎車走了。
母親趕緊跑出來，叫，你吃點飯呀！可林尚早已溜遠。走回屋里，坐下來，母親說，是不是還有地方沒有打點好呀，改天我再找人問問。
婉約听後，說，娘，不用問了。他這是心病，問神沒用。
到了傍晚，林尚下班回來，他的母親勸他出去走走，別老是攤在床上。要是總這樣，沒病的人遲早也會得病的。
這時，壯壯跑過來，仰著小臉喊，爸爸，我要買東西！林尚把孩子抱起，來到了街上。
街上涼風習習，可卻吹不走他的憂傷，一股自責涌上心頭，他感覺胸口悶得慌。爸爸，我要買東西！孩子搖著他的手，天真地喊著。听著這稚女敕的童音，他的心頭陣陣煩躁。抱起孩子，說，壯壯，咱回家吧！不，不，我要買東西。股股怒氣把心肺要炸掉。林尚把孩子抱起，走進了小賣部里。
孩子在店里轉悠了幾圈，最後買了幾塊糖走了出來。來到大街上，听到有人喊，壯壯。
抬頭一看，是對面種子站里的嬸子。她正坐在店門口，向外張望。壯壯跑了進去，林尚也跟著走了進來。
嬸子拿來板凳，說，壯壯，來坐下。吃了嗎？沒有，林尚說。坐在店門口，林尚看著孩子在店里玩耍。
今年的生意怎樣？林尚問。
我也干夠了，他父親還沒回來，孩子又不來，好歹混吧，掙多少算多少。嬸子說。
俺叔快了吧！林尚又問。快了，也就是最多明年的事！你說他不來家，我又要照顧這里，還得照顧家里，忙啥！
听後，林尚嘆道。也是，等俺叔回來了就好了。林尚清楚，前幾年，她的丈夫犯了點事，給逮了進去。
啊，等他來了，我一步也不來了。你說，他走了，家里剩下這個攤子，我一個娘們家，咋辦？孩子大了，還沒蓋房子，你說要是他在家里，也多少有個商量，哎！一聲長嘆，她把頭垂了下去。
林尚看看嬸子，年僅五十來歲，頭發卻已發白。等她把頭抬起，林尚清楚看到，條條皺紋已布滿臉上。嗨，真是歲月無情呀！
嬸子揉了揉頭發，對著林尚說，你看，你叔走後，沒過多久，我的頭發都變白了。我現在腦子也糊涂，今天賣了幾幅，可老是把帳算錯，明明是倒給人家三十七元，可自己就是給人家四十七。
說完，嬸子又把頭垂下，好像失去水分的枯枝，已承受不起花朵的分量。
看看她，林尚想想，自己才三十來歲，也是一樣，心老了，人老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