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7日第一更)——
站在傷員們身邊的同伴,都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男子。
也怪不得別人疑惑,實在是他的樣貌打扮,並不像一個游方郎中。不說別的,只看他穿的衣裳靴子,絕不是普通家境的人穿得起的。
「這位公子,您……」同伴們畢竟救人心切,趕緊上前拱手行禮,想問問這男子是否在開玩笑。
那男子已經擼起了袖子,朝躺在地上的傷員們走去。「別嗦了,救人要緊。」
「哦哦,好。」
眾人被他的氣度所震懾,只得傻傻點頭,跟在他後頭走。
舒綠與其他圍觀的客人們都沒有離開,大家都在好奇這男子如何給傷員治傷。
他首先蹲到那個滿頭流血,傷情最重的人身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發現那傷員身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幾支長長的銀針,扎在他身子的各個部位。
「別叫了。我先給你止血……本來該先進屋里去的,你這傷卻不好挪動。」
男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手上卻沒停下,應該是在檢查這人的傷口。他先頓了頓,然後對傷員的同伴們說︰「另外三個人別躺在這兒,找間干淨屋子,都搬進去。」
同伴們見那男子真是會醫的,全都對他言听計從。客棧掌櫃也不含糊,馬上讓人開了一間最靠近大廳的屋子,派小二協助其他人將那三個傷勢較輕的人抬走了。
明福客棧能開著這麼大,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起碼這掌櫃就是個精明人,懂得如何妥善安置客人。
就在其他的人忙活時,舒綠的眼楮一直盯著那替重傷員治傷的男子。可惜他背對著她,她沒法看清他的動作。片刻後,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童背著個木箱過來,將其放到那男子身邊。
「三爺,您的藥箱。」
「嗯,取我的刀來。」那男子頭也不抬,伸出右手攤開手掌,讓小童給他拿刀。
「哇,還要動刀?」
「我還沒見過大夫用刀呢……」
「本來就受傷了,他這是想干嘛?」
周圍的人嘰嘰喳喳地議論著。舒綠也很是驚奇,她還沒見過古人施行外科手術呢,莫非今天要開眼界了?
她沒有身邊的人那麼無知,曉得古醫也不僅僅是望聞問切,動刀子雖然不常見,可是也有很長的歷史了。扁鵲和華佗都是外科高手,這都是有史書記載的。但對于普通人來說,動刀子這種事真是太聳人听聞了。
這個男人,二話不說就敢給病人動手術,想必醫術差不到哪兒去。一般人也不敢干這個呀……
舒綠真的好奇了,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巧珍嚇得直捂眼,卻發現小姐不退反進,她便不知所措得要哭出來了。
小姐的膽子可真大啊
「這是在干嘛?」
舒綠正看得入神,突然發現展眉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估計也是被這邊的吵雜給引過來了。
「現場做手術耶。」舒綠有點小興奮,輕聲在展眉耳邊說。
「啥?還有這種事?」
展眉也來了精神,跟著看了起來。
那重傷員這時不知是疼得昏迷過去了,還是被那男子用特殊的手法弄暈了,反正緊閉雙眼沒了動靜。而那男子便飛快地將他肩部的傷口清理了一下,便用自己的一片柳葉般縴細輕薄的小刀把傷口劃得更大更深。
「嘩——」
周圍的人都激動了。
「這是治傷還是害人啊……」
「是啊哪有這樣給人治傷的」
傷員的幾個同伴也急了,幾人臉色黃黃地沖過來,想要阻止那男子,卻被小童攔住了去路。
「別打擾我家三爺治病你們的朋友能得到我們三爺出手,是他們的福分」
這孩子人不大,口氣倒不小。舒綠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連忙又捂著嘴巴。真逗
四周的嘈雜似乎無法影響那正在施行手術的男子,他還是繼續著自己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歇。舒綠眼睜睜看著他處理好了傷口里的骨頭,又不知從哪里取出一支帶著絲線的長針,刷刷刷就開始縫合傷口。
「哇,動作好利落。」
舒綠真想鼓掌,這回真是開了眼界。果然要多出門才能長見識啊
「嗯,不錯。」展眉自己是處理外傷的專家,對于這男子的手段深感佩服。別人看不清,他卻一眼就看到了那傷員肩上的傷勢其實還蠻復雜,難為那男子處理地這麼干淨利索。
那男子又從藥箱里拿出一個酒葫蘆,咕嚕咕嚕灌了兩口,然後「噗」地噴到傷員的肩膀傷口上,將那些血污沖去大半。
「還消毒呢,真夠專業的。」展眉又模了模鼻子,表示贊許。
「哥哥你注意到沒有。」
舒綠突然又湊近他說︰「他噴出的酒幕非常有力、整齊,沒有四處亂撒……」
「哦?」
「所以他的氣息很穩,肺活量相當大。」舒綠得出結論︰「他應該也是個練家子。」
「是麼?」
展眉揚了揚雙眉︰「他太陽穴沒有鼓起來,看著不是個內家高手啊……」
「你」舒綠沒好氣地偷偷伸出手,掐了一把展眉的腰肉。「你是不是看武俠小說看多了,太陽穴鼓起這種不靠譜的事你也信。武俠小說里越是八九十歲的老人家,武功越強呢,都是那啥一甲子的功力……你覺得可信麼?」
「說不準,要不等我八十歲的時候你來瞅瞅?」
「……如果那時候我還能靠自己兩腿走路的話,會的。」
這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打著嘴炮,那邊的傷員卻已經緩緩醒來。這時那男子從藥箱里拿出兩顆藥丸,直接塞到他嘴巴里,說了一句︰「吞下去,收斂傷口的藥。」
傷員艱難地將藥丸吞了下去。周圍的人們都呆呆地看著那男子站了起來,用一塊潔白的方巾擦著手,然後說︰「都還愣著干什麼,他還有頭上的傷要治呢。趕緊把他也抬進屋里,我馬上過去處理。」
「噢噢噢噢,好,好」
那幾個被小童攔住的人連連點頭,趕緊過去將那傷員抬起來往里送。
男子一轉身看見舒綠和展眉站在近處,臉上稍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又笑了笑。這笑容似乎在像他們打招呼,舒綠有點拿不準。
舒綠注意到他的丹鳳眼特別狹長,面部的表情也隨著這雙斜挑的眼楮時時帶著些玩世不恭的感覺。她想起夏涵也長著一雙細長的眼楮,可夏涵的丹鳳眼讓人覺得秀氣,這人……卻是有些邪氣的。
他到底是什麼人?真的是浪蕩天涯的俠客,或是走江湖的游方郎中?好像又不止是這樣。
他整個人的氣場其實是很強的,不然也不會一下就震住了那麼多人。從他進來到現在,整個大廳里的人無形中都被他壓住似的,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行事。這樣的人,會是那種在江湖上討生活的人嗎?
正在這時,客棧門外又傳來了陣陣人聲。不到一會兒,又有兩個傷員被送了進來。
「怎麼還有?」
客棧掌櫃的苦著臉嘟囔了一句。那送人來的七嘴八舌好容易說清了原委,原來這同一批車隊的人,只是這兩個傷員被壓得比較深,好容易才把他們從破爛的車子里拉出來的。
「啊,是女人和孩子。」
舒綠看到躺在臨時扎成的竹擔架上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身上蓋著一件濕透了的外衣,正被不住滲出的鮮血渲染得紅斑點點。
而那孩子大約六七歲年紀,是個圓臉的男孩子,被人背著過來的,哭得嗓子都啞了。他一味地哭著喊「娘」、「娘」,可能就是這重傷女子的兒子。
「有女人受傷了……那可不好辦啊。」舒綠又听到身後傳來議論聲。
「是呀,讓他們趕緊去請醫婆吧。」
這里不是有大夫麼,怎麼還要醫婆?舒綠腦子一時沒轉過來,想了一想才弄通了其中的道理。
是了,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男子是不能接觸到女子身體的。別說什麼救人要緊的話,無論是這女人還是她的家人,都絕不會同意讓一個男人給她治傷,當然做大夫的肯定也不會這樣做。
雖然听起來很殘忍,但就是這個社會的實情。
剛才那替人治傷的男子,也流露出了遲疑的神色。看得出他很想替這母子二人治傷,可他也深知這是沒法做到的。他只能對掌櫃的說︰「找兩個使女或是婆子來,我來指點她們替這大嫂處理傷口。」
這是最穩妥的做法,一般大夫遇到這種情況,都會這樣做,大家也認為理應如此。
「用我的人吧。」
舒綠忽然上前一步,對那男子說道。
什麼?巧珍差點被嚇暈過去,小姐,您……您讓我去給人家……動刀子,接骨頭,縫傷口?
不要啊……——
(啦啦啦,還是小胡子呀小胡子~~親們不要心急,你們想看的人都會慢慢粗線滴粗線滴~~~要讓舒綠多養養魚嘛,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