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第一更)——
「打給我打這不帶眼走路的小賤人」
舒綠听到這話,心里更是著急。
「凌姑娘,就是她們」豐露也怕巧珍吃了虧,手心里都攥了一把汗。
豐露是游王妃的貼身丫鬟,也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她也覺得奇怪,一般說來這京里的夫人都自重身份,不會在公眾場合與一個小丫鬟過不去,傷的還不是自己的體面?
說起來,那位夫人真是有些面生,豐露就不認得她是哪位。但看她那氣派排場,又不像是什麼普通官宦人家的女眷。
舒綠遠遠就看見巧珍被兩個婆子按在地上,要她給那夫人磕頭。看到這一幕,她不由得心頭火起,差點就想沖過去打人了。
巧珍跟著自己這些日子,她可沒打過巧珍一指頭別說打了,就連罵都沒罵過一句的。可這些人卻當著她的面,這般糟蹋她的丫頭?
「且住」
被人按得緊貼地上,額頭已經撞得生疼的巧珍,在驚恐中听到小姐的呼聲,一直死死忍著的眼淚終于涌了出來。
「這位夫人,不知我的丫頭犯了什麼大錯,讓您這般動氣?」
舒綠站在巧珍身邊,淡淡地看著那位被巧珍「沖撞」了的夫人。
和豐露一樣,舒綠也認不得這夫人是誰家的女眷。她年紀約在三十上下,單看相貌,也算是美艷動人,可那眼里咄咄逼人的傲慢卻讓人望而生畏。
「哦,這是你家的丫頭?」
那位夫人冷笑一聲,說︰「正主兒來了也好。你的丫頭走路不長眼楮,捧著個木匣子橫沖直撞,還把木匣子砸我腳上了,你說該怎麼辦吧?」
這女人修養真差
舒綠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哪有這樣和人說話的?對別人家的下人隨意打罵已是大忌,而人家主人都來出頭,卻還不先與對方見禮,交代雙方身份……太過分了吧?
不過……舒綠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剛才豐露不是說,巧珍已經向對方道歉,報過自己是信安王府的丫頭了麼?現在自己過來,她應該就知道自己是信安王府的人了。所以這女人故意不和她見禮,是在給她自己留一條後路吧?
想到此處,舒綠先不忙和她理論,卻先微微一福身,說道︰「小女是信安王府梁王爺的外孫女兒凌氏,不知夫人的府上是?」
自己先全了禮數,就是爭執起來,也有了底氣。果然對方見她謹守禮數,沒有急著跟自己爭吵起來,囂張的氣焰也不得不收斂了一些。但她卻還緊緊抿著嘴,像是不屑與舒綠說話的樣子,冷哼了兩聲。
豐露在一邊看著氣得眼楮都紅了。她真沒見過如此無禮的人
「五弟妹」
雙方正對峙著,忽然旁邊又走來一行人,直沖那囂張的美婦打招呼。舒綠定楮一看,心下恍然——來的正是于家的三夫人章氏。
這位被她稱為「五弟妹」的……就是于家老五,驍騎營原來的副將于輝的妻子吧?
那就難怪她會看信安王府的人不順眼了
于家和信安王府的糾葛十分復雜,而且年代久遠,舒綠也只知道表面上的一部分。盡管于家和信安老王爺都是支持興耀帝即位的「功臣」,但兩家之間的各種明爭暗斗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于閣老有三子五女,皇貴妃于氏是于閣老2子的長女,在孫女輩中排行第二。剛才舒綠見到的于三夫人章氏是于家大房的媳婦,而眼前這位于五夫人的丈夫于輝,則是皇貴妃的親弟弟。
上回她女扮男裝跟著展眉深入發生大爆炸的武烈營,去查探神秘迷香的來源,就差點被于輝給抓起來。
因為萬里的父親萬光大將軍介入,她和展眉才能全身而退,還帶走了三個迷香銅球,從而偵破了爆炸案的內幕,為信安王府化解了危機。後來展眉刻意去查過于輝的動機,認為是于家要操縱這樁案子,借機整治信安老王爺對軍隊的影響力。
也因此,舒綠才會從展眉口中得知這位「國舅爺」于輝的資歷。他一直都在外地駐軍,是今年才剛剛調回京營駐扎的,連升了兩級呢。可信安老王爺惱恨他居然想背地里給自己捅刀子,在爆炸案後找了個機會,把他也加到了遠征西南的軍隊名單里去,直接把他弄上了前線。
皇貴妃當然不樂意自己弟弟去前線冒險啊,但皇上正為京中許多紈褲子弟推月兌不肯從軍生氣呢,哪會去理皇貴妃的撒嬌說情?不但如此,還將皇貴妃狠狠教訓了一頓,說她不識大體,勒令她在自己宮中反省十天才準出來。
皇後哪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又趁機在興耀帝面前給皇貴妃上眼藥,說都是于家女眷進來求情太多,皇貴妃才會不得已向皇上懇求開恩……于是興耀帝也覺得有理,再次對皇貴妃下令說,于家的女眷入宮太過頻繁,讓皇貴妃注意點不要逾越了應守的規矩。
表面上看起來,也就是後宮中的小小紛爭。可是于家卻能看得出,這是皇上在隱晦的表達他對于家近來勢力擴張過快的不滿于閣老只好主動聲稱,于輝是自願請戰上前線的,以此來表示對皇上的絕對忠誠。
于輝被扔到前線去打仗,他剛剛接到京中團聚不久的妻子曹氏差點就氣瘋了。別看于輝在外頭威風凜凜,卻是個「妻管嚴」,被這母老虎妻子吃得死死的,家里幾個妾室一年到頭能見一次丈夫都是奢望。
于家五夫人曹氏對信安王府的憤恨也就可想而知了。她在自個家里作威作福慣了,到了京城,所見的那些親眷又因為她是皇貴妃的親嫂子對她多有奉承,就把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今兒三嫂章氏約她一塊兒來普化寺上香,她又忙著換衣裳又忙著佩首飾,足足遲了一個多時辰才過來。
誰知一進中庭沒幾步路,就被個從半路拐出來的小丫鬟踫撞了一把?不過巧珍手上的木匣子落地,卻是因為曹氏用力推了巧珍一把,才害得巧珍拿不穩匣子,好死不死砸在曹氏腳上的。
巧珍怎麼會知道,自己報上「信安王府」的名號,不僅沒有給自己免禍,反而招來了更大的麻煩?
也不過是章氏走到曹氏身邊的幾步路時間,舒綠已經飛速將腦中的各種資料有序整合起來,推理出了這起沖撞事件背後的種種內情。
好吧……可以總結為一句話「冤家路窄」
「五弟妹,這是怎麼回事呀。」
章氏朝曹氏笑了笑,眼底卻有些淡淡的譏諷。
這曹氏是將門女兒出身,家里教養並不太好,在妯娌間的口碑也差得很。對上頭的長嫂們,她也態度傲慢得很,開口閉口只懂得奉承家里的老夫人和宮里的皇貴妃。
曹氏指著地上的巧珍說︰「喏,這丫頭故意沖撞我,我正要教訓她來著。誰知她家的主子卻過來給她出頭了,哼,真是好家教」
舒綠听不下去了,面容也冷淡下來,對曹氏說︰「于夫人,您無緣無故就扣著我的丫頭不放,我向您見禮,也未見您有何表示——于家的家教,果然也是名不虛傳」
舒綠要不是氣急了,也不會說出這麼沖的話。
但是她是不能退讓的。要是她對曹氏服了軟,那外人豈不是覺得她身後的信安王府好欺負,誰都能來踩一腳?
她相信外祖父寧可听到她在人前失禮和于家吵架,也不願意讓人說信安王府怕了于家
曹氏和章氏的臉色同時一變。舒綠才不去理會她們,徑直對豐露說︰「豐露,去把巧珍扶起來。」
「哼,她還沒給我磕頭認錯,誰敢扶她走?」
曹氏怒氣沖沖地說。她一指舒綠,斥道︰「你這小姑娘是信安王府哪一房的女兒?我倒要跟你母親理論理論」
一般說來,大戶人家的女兒不可能自己出門,更不會獨自到寺廟里來上香。曹氏這麼問也是有道理的。不過章氏現在總算認出了舒綠,也知道她今天是跟著游王妃過來的,頓時猶豫起來。
「五弟妹,這是信安王爺的外孫女兒,叫凌舒綠。我剛才見她和游王妃一道上香,怕是游王妃也在附近,咱們別跟她計較了。」
章氏和草包的曹氏可不一樣,她是哪家的貴人都不想得罪的。
「什麼?她就是凌舒綠?」
哪知曹氏听到舒綠的名字,反而大叫起來。
舒綠見豐露去扶巧珍還被人攔著,索性自己去扶。她才把巧珍拉起來,就听見那曹氏叫著自己的名字,語氣好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
自己可沒招惹過這麼一號人物啊?
舒綠莫名其妙地看了曹氏一眼——
(于家和信安王府的爭斗終于要開始了……感謝親們對薔薇寶寶的關心。寶寶還在病著,薔薇要先去醫院了……)